02.13 故事:自闭症儿子治疗7年希望渺茫,某日他展现过人天赋令我惊叹(下)


故事:自闭症儿子治疗7年希望渺茫,某日他展现过人天赋令我惊叹(下)

“没错。”高歌微笑。“我想这大约就是小羽找到的,能打开禁闭住他那个房间的钥匙。木偶没有生命,全靠操作者的双手控制,这需要操控者有很强的专注力,我曾经听一个说过老艺人说过:“最好木偶操控者就是能将自己的灵魂交付于木偶的人。”

季力言大喜过望,自闭症儿子治疗7年希望渺茫,现在突然有了希望,欠着身子大声道:“那我要怎么做?你说,怎么帮小羽拿到他的钥匙。”

高歌顿了顿审视着季力言道:“在福建泉州的一个小山村里,我认识一个技艺超群的提线木偶艺人,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带着小羽走一趟吧。”

季力言忙不迭地点头:“你肯耽误自己的时间去成全小羽,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高歌淡然地一笑,若有所思地轻声道:“也许,成全的不光是小羽一个人。”

孤独的老艺人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依山而建,小路两边长满茂盛的龙眼与荔枝树,在沿着通往村子里的小路前行时,高歌为季力言介绍着他们要去拜访的这个艺人,这人名叫常复礼,祖上四代都是提线木偶艺人,他家的木偶全都是自己制作的,偶身偶头以及各个关节,都采用上好的樟木,衣服饰品背景道具也是自己手工做成,做工精美惟妙惟肖。

常复礼自幼酷爱提线木偶,在传承祖技的基础,上还别出心裁地独创了诸多精妙的细节,他所制作的最复杂的一个木偶身上共有36根悬丝,分别藏在木偶的胸腹与偶头里,操纵起来时,细到眼耳口鼻,眉毛都能变化,神情与真人几乎无异。

最奇妙的是这木偶的十指关节都灵活可动,在常复礼的操控下甚至可以写字,绣花。

季力言听得瞠目结舌,难以想象世间还有这样精妙的绝技。

一路上小羽始终全身贯注地摆弄着那具木偶,对身边的美景视若无睹。大约走了半个小时,高歌三人来到一个木门虚掩的小院子前面。

高歌站在这扇斑驳的大门前,环视着四周,伸手轻轻抚弄着掉了一半的门环,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站了几分钟,他深深吸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六十来岁,满头白发的老人正面对着他们,坐在一把竹圈椅上,他的膝盖上放着一套未缝制完的木偶衣服,老人右手持针左手捻线,眯着眼对着阳光正在吃力地认针。对走进院子的三个人毫无觉察。

高歌怔怔地站在门口望着老人,不动不语,季力言拉着小羽站在他的身后,忽然地发现好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老人好一会儿也没有将线穿进针眼中,不由得叹了口气将有些酸痛的手放了下来,此时他突然看到了门口的人。季力言连忙上前一步满脸笑容地等着高歌做介绍。

常复礼愣怔地望着高歌,忽然间,手中的衣服落在地上。在高歌与常复礼神情复杂地对视中,季力言忽然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院子里充斥着令人尴尬的寂静。直到高歌望着常复礼叫出了一个令季力言大吃一惊的称呼:“爸爸。”

老人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猛地站起身,出乎意料地,他的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不是我儿子。”他愤怒地用手指着大门吼道:“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高歌还试图解释,但是老人直接冲上来连推带搡地将三人赶出门外,那扇斑驳的木门随后被重重地关闭。

此时天色渐晚,高歌无奈只得带着季力言与小羽借住在旁边邻居的空屋里,那夜,高歌向满心疑惑的季力言讲述了一段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往事。

往事

这个小山村是高歌的家乡,他自出生起在这里生活了18年,高歌原本姓常,是常复礼的独子,常家三代单传,自幼,他父亲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高歌的身上,希望高歌能将这珍贵的祖传技艺传承下去。

但是随着高歌渐渐长大,常复礼失望地发现,儿子竟完全不是这方面的材料,一个最简单的手法他反反复复很多次才能记住,而且,虽然儿子自幼生长在这些做工精美的木偶中间,却对它们没有丝毫的感情与兴趣,有时间他宁愿躲在房间里看书,也不愿去触碰那些他父亲送给他的各式各样的木偶。

常复礼看着亲生的儿子对自己一生痴迷的东西视若无物,从失望到震惊到愤怒,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在他的心里,违背父亲的意愿就是忤逆不孝,就是缺乏管教,所以在高歌高中毕业的时候,常复礼做了一件看似有些极端的事情,他将十八岁的儿子锁在了房间里,每日极尽苛责,逼他对自己妥协。

那段日子里,这对父子如同这世间最恶的仇敌,一个要逼其就范,一个誓不低头,一个月之后,趁着常复礼醉酒,高歌用房中的椅子砸破了窗棂,带着简单的行李,逃命一般地逃离了那个美丽的村子,逃离了自己的父亲。

那天,除了行李,他还中带走了一个这些木偶中最漂亮的女偶,高歌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故去了,可惜的是并未留下照片,在他模糊的童年记忆里,妈妈就像这个木偶一样美丽温柔,高歌一直将这个女偶带在身边,直到几天前送给了小羽。

当年,无处可去的高歌投奔了远在城市里姨妈,姨妈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对他的投奔大喜过望,全力支持他按着自己的意愿选择未来,高歌自此在姨妈家安心复读,一年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医科大学。

那时高歌年轻气盛,将导致父子关系恶化的所有原因都归咎于父亲,他常常在深夜里恨恨地想着父亲有悖常理的言行,出于负气,他将自己的姓改随过世的母亲姓高。

高歌过上了自己渴望的生活,他毫无顾忌,全力以赴地投奔自己曾热烈描画过的未来。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逃离带给他的快感越来越淡。

多年以后,高歌成为了一位精神科的主治医生,随着心智的增长,加之悲欢离合看得多了,他对往事渐渐释怀,甚至发自内心地开始理解父亲当年有些偏执的言行,那时,他给父亲写过很多封言辞恳切的信,却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陆续寄送的钱物也都原封不动地被父亲退了回来。

父亲始终不肯原谅自己,高歌知道,除非听从父亲的安排去接手父亲的木偶制作演绎技艺,否则他们父子之间的芥蒂不会消失,但是,那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况且,在高歌的内心深处,对着固执易怒的父亲依旧有着很深的畏惧,他做不到在没有得到父亲原谅的情况下,站在父亲面前。

然后不知不觉,整整十五年过去了,直到他与父亲之间真正的失去了联系。

事情的转机是缘于前不久,高歌接到姨妈打来的电话,姨妈在电话里详细地讲述了父亲令人心酸的境况。

原来高歌走后,常复礼在村子里又物色了几个自己觉得有天资的少年,他为了让这些孩子的父母同意孩子跟他学习提线木偶的技艺,拉下脸来亲自提着礼物反复上门相求,但是大多家长都认为这门手艺毫无市场,既要吃苦受累又不能养家糊口,学来无用。

大约是被常复礼的诚恳所感动,最后其中两个孩子父母勉强同意,让自己的孩子拜其为师,常复礼大喜,每日尽心尽力地教授这两个徒弟,不但不收分文的学费,反而将自己之前演出挣的钱都花在徒弟们的身上,他对这两个孩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恨不能快些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教授给他们。

谁知没过几年,两个孩子觉得这种技艺实在没有前途,不愿意再耽误时间,先后辞别了师傅,转做了其他的行业。

常复礼眼见一番心血又一次付之东流,深受打击,大悲之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守着满屋子没人看的精美的木偶,终日借酒消愁,渐渐地连神情也恍惚起来,两个月前他在门口昏倒,被邻居送到医院,发现已经是直肠癌晚期。

高歌听完姨妈的讲述又惊又悔,终于下决心要回到家乡照顾病重的父亲,而成行之前他意外地发现小羽对提线木偶有着超人的控制力,所以顺便将季力言与小羽带了回来。

小羽的钥匙

听了高歌的讲述,季力言这才明白高歌所说,“此行不止能成全一个人。”的话是什么意思。第二天,三人又来到常复礼的门前,但是老人的态度依旧坚决,这样僵持了几天,一日,趁着常复礼出门取药,无奈的高歌取出收藏多年的钥匙打开了家门。

他带着小羽进到自己当年所住的屋子,赫然发现,这间屋子如同一个展厅一般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提线木偶,连一直沉默的小羽在走进屋子的时候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小羽兴奋地在屋子里转着,将每个木偶都抚弄一遍,神情喜悦,如同看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

高歌心绪难平地环视着这间熟悉屋子,忽然一个单独悬挂在床头的木偶引起了他的注意,木偶是个十几岁少年的摸样,衣着光鲜,做工细腻,全身由36根悬丝控制。

高歌审视着这个木偶,不知为什么,满屋子的木偶,只有这一个让他觉得有种不一般亲切,他仔细地看着,忽然间心中一惊,他注意到,在木偶的鼻子上有一个不易察觉却极为真实的疤痕,高歌此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鼻头上的小疤,终于明白了那不一般的亲切感的来源,这个玩偶根本就是高歌的父亲按着记忆中的儿子的摸样而做出来的。

他惊喜地提起那个木偶,有些生硬地舞动起来,小羽站在他的旁边神情专注地看着。

正在此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老人的怒吼声,高歌一惊,原来父亲已经回来了,他知道是自己私自进门的举动激怒了父亲,于是赶紧将木偶放在床上,匆匆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小羽一个人,他走到床边,将那个木偶少年拿了起来……

高歌来到院子里,只见父亲把买来的药扔了一地,举着把扫院子的大笤帚正在驱赶季力言,父亲原本健壮的身体如今瘦弱不堪,一头浓密的黑发已经成了凌乱的白发,高歌忽然悲从中来,他默默地走过去,对着激怒中的父亲跪了下去。

当常复礼看清楚对着自己下跪是高歌时,不禁一愣,手中高举着的扫帚在半空停住了,这十五年来对儿子的失望与期望,憎恨与惦念,种种复杂的感觉相互纠缠着涌上心头,他顿了顿,却依旧咬牙将手中的扫帚重重地向着高歌打去。

高歌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白色小药片,就在常复礼手中的扫帚就要打在高歌的身上时,突然,一只精巧的木头小手伸了过来,那小手轻巧地用食指与拇指捏起一枚药片向着常复礼递了过去,一脸怒气的常复礼突然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举着扫帚,呆呆地望着那个落满尘土的木偶。

季力言与高歌也同时怔住,一起望着提着木偶的小羽,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只见小羽聚精会神地用十个手指牵动着悬丝,木偶少年手举着药片,忽然对着常复礼耸了耸眉毛,嘴角上扬露出个可爱的笑容,常复礼的心猛地一颤,恍惚间,记忆中儿子乖巧的样子,与眼前的木偶骤然重叠在了一起。

心中似乎有一道温暖的泉水流过,他只觉全身酥软,手中扫帚失手落地,他哆嗦着嘴唇俯下身缓缓伸手接过那枚药片,当木偶将药片稳稳地放在他手心的那一刻,常复礼禁不住悲喜交集,多年来他心中难以向人倾诉的心酸苦楚此时如同一个大浪迎面拍来,老人只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当常复礼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儿子站在床头满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心中滋味酸甜苦辣,百感交加,高歌跪在床前,紧紧握着父亲瘦骨嶙峋的手,将自己这十五年来的经历与对父亲的理解与歉意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常复礼最初因为不习惯几度想把手从儿子手中抽出来,因为记忆中,他从未与儿子以这样亲近的姿势相处过,何况时隔多年,高歌已经从一个青葱少年变成了面带沧桑的青年人,两人之间有着难以回避的陌生感。

但是,只过了一会儿,常复礼就发现自己习惯了这种身体接触,甚至,他从儿子有力的手掌中还感受到了之前从未体会过的安慰与安全感。

父子两个就这样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平心静气地彼此讲述着分别的岁月,短短两个小时,父子两人所说的话,比之前所有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高歌最后将小羽是个怎样的孩子,以及自己如何发现他对提线木偶超人的控制力也告诉了父亲。

常复礼在此时泪水夺眶而出,高歌了解地望着父亲轻声道:“您不用再怕咱家提线木偶的技术就此失传了,而且能学习一门技艺对这孩子也是一件幸事。”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常复礼伸手摩挲着他的头哽咽道:“我到底怕什么你知道吗?我怕的是,以为到死也看不见你这臭小子了。”

高歌愣了一下,多年来真正介怀的心结在这一刻完全打开。当年他之所以不愿遵从父命,除了对未来有自己的设想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觉得在父亲的心中除了木偶之外什么都没有,父亲根本就不爱自己这个儿子。

此时,高歌赫然醒悟十五年前,自己对父亲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他将头靠在父亲的肩头,忍不住痛哭失声,那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一个小小的孩童,只有待在父亲的身边才最安心。

尾声

之后,常复礼倾尽所能将自己所有的技艺都传授给了小羽,小羽果然不负所望,对提线木偶种种绝妙的技巧过目不忘,稍加练习便融会贯通,在高歌的联系下,已经有多家剧团承诺只要小羽能完成一出完整的剧目表演,就可以成为剧团的特约演员,每月会有固定的演出与酬劳。这让大家都无比振奋,说到底,对于一个自闭症的孩子来说,真正的安全感依旧是能够自己创造价值,能够负担自己的生活。

常复礼开始耐心地教小羽整出的木偶剧表演,但是无论怎么反复教习,小羽只能按着设定好的模式控制木偶,却始终无法做到与别人配合,而常规的提线木偶剧必须要与同伴配合才行,这基本就注定了小羽的技艺再超群,也不能完成一个可以表演的节目。

大家都暗暗惋惜感叹,高歌最终只得从医生的角度向大家解释,小羽的病使他做不到与人正常沟通,常复礼因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大家的心情也都很黯然,原以为,小羽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那把钥匙,因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回归社会,谁知事情绕了一大圈,依旧回到了起点,他还是那个躲在墙角的孩子,他还是无法用那把钥匙打开大门。

在最后的几个月里,老人每天都会神情凝重地将自己关在房中几个小时,谁也不让进去,高歌与季力言知道老人是因为情绪,所以每次都由着他不敢去打扰。高歌为了弥补这父子间缺失的十五年时光,每日守在父亲身边,为他洗衣做饭,擦身按摩,极尽孝道。

半年之后,常复礼拉着儿子的手含笑而终。待办完父亲的后事,高歌开始整理父亲的遗物,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崭新的木箱,木箱上还刻着小羽的名字,他好奇地打开,却大吃一惊,只见箱子里藏着一个精巧绝伦的迷你小戏台,里面不仅有着可以自动翻台换景的机关,还有六个一尺长的小木偶,箱中还有一个小本子,里面详细记载了如何一个人同时控制这六个木偶,以及几出简短的木偶剧话本。

高歌的手抚摸着本子的封皮,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泪水落在本子的封皮上,打湿了老人一笔一划写下的三个大字:一人戏。

(作品名:《钥匙》,作者:昱峤。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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