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 匈奴的改革,一次脫胎換骨的嘗試

趙國最後的名將李牧,通過自己超一流的認慫表演,以及縝密的計劃,為匈奴量身定做了往死裡打的方針,終於如願以償的將單于的十多萬人坑死在趙國邊境,順手解決了林胡、東胡這些匈奴小弟。(可參考拙作《“認慫”的李牧,單于的噩夢》)匈奴人引以為傲而且屢試不爽的打劫模式,狠狠的踢到了鐵板上。草原上的鮮血漸漸乾涸,但留在匈奴單于心中的恐懼,卻依舊沒有消散。從那時起,長達十幾年,匈奴人不敢靠近趙國邊境。

趙國的邊患解決了,但遊牧文明和農耕文明的衝突,依然沒有結束,只是因為李牧打的實在太狠了,而匈奴人居住的地方,人口增長非常緩慢,十幾萬人的死去,對於人口本來就少的匈奴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值得慶幸的是,中原各國在沒有了匈奴以及其他遊牧部落的騷擾後,開始專心致志的內戰,誰也沒有斬草除根的意識。

李牧在內戰中,被隊友和對手合力坑死,但對於匈奴人來說,災難還在繼續。李牧的戰鬥思想以及一攬子戰鬥策略,得到了很好的繼承和發揚,蒙恬學習著李牧的智慧,通過築城、屯田、練兵以及修築防線,通過步兵和弓弩軍的通力合作,讓南下的匈奴人再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絕望。於是,匈奴再次蟄伏起來。直到中原再次陷入紛爭。


匈奴的改革,一次脫胎換骨的嘗試

匈奴帝國

中原在變化,匈奴也在變化

匈奴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相比中原各國,的確非常落後。這種落後是全方位的落後,覆蓋了經濟結構,社會結構,政治制度,軍事制度,生產力水平,軍事裝備等許多方面。與此同時,匈奴的發展,也值得注意。失去了趙國和秦帝國的壓力,匈奴人再次佔領了河套以及河南地。“黃河九曲,惟富一套”這個一套,就是指河套地區。

地圖上的黃河,是一個巨形的“幾”字,河套地區就在最上方。滔滔黃河唯有在這個地方異常溫順,黃河滋養著一片異常肥沃的土地,而北方的陰山山脈,又擋住了冬天來自西比利亞的寒流,在這樣的地理環境和氣候環境共同作用下,河套成了名副其實的“塞上江南”。匈奴得到了河套,兵強馬壯,漢朝得到了河套,就可以養活很多邊軍。

匈奴的第一步戰略,就放在了河套地區。這和他們那幫祖先亂戰一通相比,穩妥的多。在匈奴之前,戎狄也是囂張異常,史料記載:“至穆王之孫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

”。到了周幽王時期,被犬戎滅了國。從此之後,西邊是犬戎,北邊是山戎,齊國、燕國以及秦國,都遭到攻擊。

而那時候的中原,也是一團糟,和申侯之亂很相似,周襄王為了討伐鄭國,去了翟國王室的女子為妻,但後來卻又要廢掉這個女子,惹惱了這個翟氏,於是,翟氏和周襄王的繼母惠後共同商議,偷偷吸引戎翟進攻周朝,於是,第二次戎狄之亂爆發。這次的危機,直接席捲整個中原腹地,史料記載:“於是戎翟或居於陸渾,東至於衛,侵盜尤甚。”最後,被趕出來的周襄王,不得不請晉文公出手,才趕走了戎狄。

史料記載的這些事情,讓我們感覺,這段時間戎狄非常囂張,卻又缺乏統一領導,各自為戰,於是變成了今天這個來,明天那個來,讓中原各國十分頭疼,但又很容易擊敗。從這個角度來說,匈奴要向前走了一大步,他們至少已經知道了,戰略的重要性。


匈奴的改革,一次脫胎換骨的嘗試

冒頓單于

第二個天賜良機

中原的戰亂不止,給匈奴帶來另一個機會,那就是匈奴有機會也有時間整合資源,進行一次自上而下的改革。改革從冒頓單于開始了。

從冒頓當上單于之時,匈奴已經獲得河套以及河南地。實力已經足夠雄厚。如果按照原來的打法,現在的匈奴,已經具備南下中原的勢力。但冒頓眼光更為長遠,他看到了匈奴鬆散的部落聯盟關係,非常脆弱,無法做到資源優化和整合。於是,一場屬於匈奴人的改革開始了。

冒頓並不想徹底改變匈奴的風俗,只是進行了一次比較深入的政治改革。以往的匈奴,單于是最高統治者,剩餘的都是一些附庸國和一些同盟部落而已。現在,單于依然是最高統治者。單于之下,設置左賢王,右賢王,左谷蠡,右谷蠡,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並且封太子為左屠耆王。從左右賢王開始,一直到左右大當戶,一共設置二十四個人,稱為二十四長,這些人有著自己的軍隊,受單于領導。

看起來非常眼熟,因為這像極了西周的分封制度,單于就是天子,下面分了許多級別,就相當於西周的“公侯伯子男”五個級別的諸侯。這些制度幾乎可以看作是周朝分封制的複製。雖然這樣的制度,在中原的漢朝而言,已經過時,漢朝已經有了更先進的郡縣制。但在漢朝初年,這種分封和郡縣依舊是並存的。

冒頓單于這步棋,並不算新鮮,卻改變了匈奴的歷史,也給中原王朝樹立了第一個強大的敵人。也意味著,漢王朝和匈奴帝國的四百年纏鬥拉開序幕。

制度的改革,讓本來就很強悍的匈奴帝國,變得更加強悍,現後吞併周圍的小部落,小的遊牧民族勢力,並且把東胡打了個半殘。擊潰了北方丁零等小部落,終於變成了一個地廣萬里的強大帝國。

從地圖上可以看出,匈奴的地盤東起遼東,西至阿爾泰山脈,南至長城,北接貝爾加湖,巔峰狀態下,河西走廊及西域都是匈奴的地盤。領土面積已經超過500萬平方公里。但對於冒頓單于來說,這些地方對他的吸引力並不強,看似廣袤的土地,真正可以利用的,實在可憐。

他做了這麼多工作,只是為了和南方的漢王朝一較高低而已。而這個時候的中原,也已經統一,於是,遊牧文明和農耕文明再次走向了同一個起跑線。兩個都是統一的,地域遼闊的強大帝國。開始了第一次猛烈碰撞。


匈奴的改革,一次脫胎換骨的嘗試

白登山之圍

一次麻稈打狼的嘗試

我聽到過一些說法,漢朝打匈奴,就如同遊戲中的黑幕一樣,你不到那裡,永遠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樣的怪物等著你。其實,漢朝對匈奴不瞭解,匈奴對漢朝,也是一頭霧水。這個新興的國家和西周,趙國,秦國比起來,又能如何呢?

冒頓單于是一個非常小心的人,劉邦也是一個謹慎的人。兩個國家就如同麻稈打狼一樣,都是虛張聲勢,亮出自己的肌肉和牙齒,卻誰也不敢輕易走出這一步。

如果只是虛張聲勢,就可以讓對手臣服,那是痴人說夢,雖然冒頓和劉邦都沒有十足把握對付對方,但打一仗就可以知道對方的深淺。而這一仗,是立威之仗,西漢和匈奴都異常的重視,亮出了自己的家底。

漢高祖七年,漢王朝和匈奴帝國終於捅破了最後的窗戶紙,雙方亮出所有家底,漢軍三十二萬,匈奴軍三十萬。冒頓把自己所有能調動的部隊,全都亮了出來,劉邦又何嘗不是?但戰鬥從一開始,漢軍就吃了大虧。

劉邦選擇的時間很不好,他冬十月擊敗韓王信,然後就開始攻打匈奴,天已經很冷了,史料記載,在行軍過程中,戰士們缺少冬裝,凍掉手指的人,就有十之二三。於是,漢軍在還沒有看到匈奴影子的時候,已經有數萬將士失去戰鬥力。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劉邦在擊敗韓王信之後,士氣高昂,於是,他中了冒頓的埋伏。這就是白登山之圍。

無論是史記還是漢書,記載白登山之戰,都比較含蓄。從隻言片語的記載可以看出,劉邦帶著先鋒部隊先到了白登山,很可能是漢朝精銳騎兵部隊。而主力並沒有都到。原因很有可能是寒冷造成的。寒冷不但讓漢軍非戰鬥減員增加,還讓漢軍行動遲緩。

很多人認為,冒頓單于之所以解圍,實際上是因為漢軍進行了一次反包圍,如果冒頓不撤退,很可能被全殲。這種想法未免一廂情願了。史料記載了一個關鍵性細節:匈奴騎,其西方盡白,東方盡駹,北方盡驪,南方盡騂馬。這個細節可以看出冒頓單于的態度,這場戰鬥,冒頓單于並不想打,因為沒有哪場戰鬥,需要在東西南北佈置同樣顏色的戰馬,這是打仗還是大閱兵呢?

圍了劉邦七天,又讓劉邦看了一場大閱兵,冒頓單于已經贏了。再加上陳平的賄賂,冒頓做了個順水人情。因為如果他真的和漢軍一硬碰硬,就算漢軍有數萬失去戰鬥力,二十幾萬人依然是一個很大的數字。殺人一萬自損三千的道理,冒頓自然明白。

白登山之戰,讓漢朝顏面大失,不得不採用認慫戰術,這一慫就是數十年。可是,這兩個超級大國最終還是要決出勝負的。這些僅僅只是一場綿延百年大交鋒的前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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