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曉曉在城陽農業大學讀大三，我沉痛的跟大家說，曉曉長的不漂亮（不過後來變美了，我才敢這麼寫）。
漂亮女孩可以享受的性別福利，她沒有。
打飯時，漂亮女孩插個隊，男生都求之不得，哈巴狗一樣跟著跪舔。
曉曉如果插隊，保不齊會被一腳踹出來。
對她來說，考大學是唯一不用靠臉來證明實力的事。
女孩如果不漂亮，往往會裝成假小子，很爺們。
那年她在趕集網賣流量卡，當面交易那種，你想想漂亮女孩誰敢幹這事？
起因是我店裡有臺電腦，網通寬帶要按商用寬帶收費，貴一倍。
我也是半個技術男，哪能受這種霸王條款。
有個辦法，下載個撥號軟件，用手機當做撥號貓無線上網。
那年代沒有2G、3G，只有GPRS上網，流量也很貴。
東北出過一種20元不限流量、不限地域的卡，曉曉賣的就是這一種。
我打電話才知道對方是女孩，雖然到城陽20多公里，還是捨近求遠的去了。
到地方我打電話把她約出來，老遠看到一位小夥子，一身牛仔，頭髮比我還短，拿著手機朝我揮揮手。
我心說這是玩“仙人跳”？
我說，你女朋友呢？
她說，草，老孃是女性。
有點尷尬了。
我說，這卡不到月底也不知道怎麼扣費，萬一不是無限流量咋辦？
她說，你咋那麼娘們，我是XX系的，王曉曉，有差錯你來學校找我，50塊錢至於嗎？
我就提了一個疑問，特麼就跟黑社會大爺恐嚇小白臉一樣，早知道我犯賤跑這麼遠來幹嘛。
我說，好吧，如果不對，我再給你打電話。
本來我可以裝手機上試一下，不過我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話，拿卡就走人了。
回來後，按說明裝了一遍，上不了網，我真懶得跟這個男人婆打電話，她再說我訛詐她。
正抽悶煙，曉曉電話打過來了，我說這卡上不了網。
她說，卡的事待會再說，我忘記找你錢了。
我說，50塊錢我不要了，你告訴我咋設置能上網。
電話遙控指揮了半天，無果。
這中間幾次抓狂到砸鍵盤，跑大老遠挨頓訓買來的東西，回來不能用，還踏馬多花50大洋冤枉錢。
我說，我只是問一下費用的問題，你就把我好一個恥笑，現在連網都上不了，你咋解釋？我是不是得去你班裡找你？
晚上回家又加她好友發遠程，上去了。
流程都對，是我的數據線有問題，換根線就蹭蹭上網了。
我說，這真是冤枉你了，50塊錢權當辛苦費，我不要了。
她說，一碼歸一碼，你不給我賬號，我也得給你送過去。
這話一般就當客套，我也沒當真。
我空間有我業務電話和店址，沒成想，週末曉曉真跑我店裡來了。
其實，我對這類女孩沒有一點感覺，跟個男人似得，只是覺得人品不錯，恰好中午一塊吃個飯吧。
吃完飯我去結賬，服務員說你那個小兄弟給結了。
我說，你一個學生，我哪能讓你掏錢，要不然一張卡又白賣了。
把錢給她，堅決不要，自從那就算認識了。
每次放假回校，都會捎點她家鄉的特產，其實，一個地方的特產，只有那個地方的人愛吃，如果真的人見人愛，早就全國氾濫了。
就跟北方人吃不慣大米，南方人吃不慣饅頭一樣，我也不吃這些東西，只是人家的一份心意。
第二年春天，有個地面項目剛剛興起，在公園門口賣花環。
中山公園櫻花開的時候，人山人海，女孩幾乎都頭戴一個。
賣20，成本2塊，跟無本生意差不多，最早的時候一天賣600多個，掙1萬多。
但，這東西旺季只有幾天，沒有櫻花的時候，根本沒這麼多人,。
再一個，別人看到掙錢，馬上會複製你，過幾天賣花環的就滿大街了。
所以，我很焦急，即便再暴利，如果不能放大，也是個地攤項目，掙幾萬塊錢就偃旗息鼓了。
我就問曉曉，週末能不能找幾個同學幫忙。
她說，幹啥？
我說，幫我賣東西，一天給300塊錢，管飯。
她說，找幾個？
我說，越多越好。
我原以為她找兩三個就不錯了，週六一早，她領了10多個同學過來。
早晨，在早餐店吃了早點，我簡單教了一下，也不用什麼話術，看到別人戴這個，還有人滿公園找，拍照好看嘛，雅典女神一樣。
最多看見情侶過來時，手拿花環吆喝一聲，自己頭上也戴一個做示範，沒啥技術含量。
找大學女生有個好處，她不會抄你後路，你讓她賣20，她也不會考慮成本多少、利潤多大。
只覺得一天給300還管飯，這老闆是不是腦子瓦特了。
中午算賬時，花環數量和錢款都能對上賬。
下午，她們基本上都會差一二百塊錢，理由是有花環是壞的，或者有人錢不夠。
我心說幾百塊錢，也許是找錯錢了，就隨她們去吧。
但是，只有曉曉每次都一分不差。
週末兩天，戰績不錯，晚上到8點才結束，請他們吃了一頓大餐，又去K歌。
走的時候，我給曉曉2000塊錢，她死活不要，說能掙個外快就不錯了。
回去後，她聽室友說有同學賣花環的時候，偷偷揩油了，就給我打電話說，要不把我兩天的工資做補償。
我說，這些事我都知道，是我管的不嚴，讓誰都會這樣的，不用放心上。
沒過幾天，公園門口賣花環的就多了，價格從20，一直跌到8塊，甚至還有黑社會攪局了。
其實，8塊也是掙錢的，只是掙過20，8塊就有點不情願掙了。
這中間也跟曉曉在網上聊天，那感覺就跟哥們差不多。
我說，你得改變一下，幹嘛整天跟個假小子一樣。
她說，我也想打扮，可是我的生活費都是爹媽牙縫裡省出來的，我賣電話卡，也是想掙點錢，給家裡減輕負擔。
所以，她走了一條邪路，打扮成男孩子還算特立獨行的時尚。
打著模仿李宇春的幌子，其實是為了體面的省錢。
是啊，哪個女孩不愛美，哪有天生就願做男人婆的女人，有也是無奈罷了。
後來體育場開演唱會，曉曉問我，你咋不去賣發光花環，我看人家生意很好。
我當時忙著店鋪招商的生意，再搞地攤有些衝突。
我說，我給你貨源，你去做吧。
她說，我沒資金進貨。
我說，沒幾個錢，成本才2塊。
她說，去哪裡進貨。
我把網址發給她，當晚她就進了。
三天後，李宇春在濟南開演唱會，曉曉帶著花環坐長途車就去了。
她們同學三個，一場演唱會掙了6000塊錢，還見到了自己的偶像，高興壞了。
第二天，曉曉要請我吃飯，非要分我2000塊錢。
我說，我知道你不捨的亂花錢，這2000塊錢，就當我給你的，你拿去買衣服、買化妝品，這個世俗的世界，你也別抱怨大家看臉，我希望下次看到不一樣的你。
其實，錢就是最好的化妝品，一個省吃儉用的人，何來的精神煥發？
曉曉後來確實變了，雖說一時還接受不了，總歸不像個爺們了。
大學畢業後，同學們忙著找工作、考研，曉曉偏偏選了擺地攤。
其實，這行業深入進去大有作為，花環不做了之後，又出現頭上長草，賣萌小雞髮卡，都是幾毛錢錢的東西，利潤卻很高。
再後來，老粗棉布床單、四件套，任何一項都碾壓白領的收入。
我說，壞了曉曉，別人畢業了都是寫字樓的白領，我把你誤入歧途了。
她說，幹嘛要跟她們一樣呢？我不想做個高仿，我要做孤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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