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英雄與夢想!曾經的軍人最自豪……

出生在一個充滿幻想、創造激情的年代,生長在一個高亢激越、崇尚崇拜的氛圍中,當個人的憧憬和現實以奇特的方式相對接,就衍變成一種沁心的記憶。

1981年我踏上當時僅有百分之三應屆畢業生準進的大學門坎時,曾激揚文字,躊躇滿志;1983年當我以共和國第一批大學生軍官身份穿上綠軍裝走向演兵場時,曾熱血賁張,壯志凌雲;1984年我抱著一腔報國之志鏖戰在血雨腥風的西南邊陲時,曾折骨為盾,燃心為劍;1995年剛逾而立的我從年輕的少校軍官轉業到文豪墨魁麇集的市委宣傳部時,曾思維惴惴,勞作疾疾。

英雄與夢想!曾經的軍人最自豪……


懷揣著英雄之夢走過童年,走向多彩的人生;肩負著理想之舟踏入社會,挑戰紛然的生活;被侵蝕的是“交友,須帶三分俠氣”,保全的是“做人,要存一點素心”。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又逾不惑。歲月是一種傳承,有人說,過了四十歲就可以守望和回顧了。那追憶的思路該怎麼延伸?記載的網綱是怎樣的經緯?

勾勒廓理一下那段歲月的主旨和線條,應該是厭惡空泛,渴望成才,揶諭平庸,崇拜偶像,鄙視諂諛,追索俠義。

是的,回首昨日耕耘的軌跡,客觀的說,應該感到沉甸和厚實,因為走出的痕印是富有而色彩斑斕的,努力的腳步是紮實而有效果的,思想的綠洲是充足而豐贍的,勞耕是充滿辛勤酸楚而頗有斬獲的。

書籍是陪伴我們這些人跋涉的最親密的情人和知音,在人生的每一段,書這個人類進步的階梯,是我們價值觀培植、形成和定位的關鍵因子。

童年時,一部部殘缺不堪、斷章少頁的《水滸傳》、《閃閃的紅星》、《林海雪原》等書籍就成為消磨平日的寂寞,撫慰少年貧瘠的旱田裡的甘霖。走進大學,視野的開闊更使我們與書結下了不解之緣,大家用平日省吃儉用積攢下的生活費,買來了王力《古代漢語》、范文瀾《中國通史》等工具書爭分奪秒地惡補苦讀,還在大學圖書館裡,愛不釋手地閱覽薄加丘《十日談》、司湯達《紅與黑》、托爾斯泰《復活》,在課餘時如飢似渴地讀懂王蒙、老舍、艾青、戴厚英等。

英雄與夢想!曾經的軍人最自豪……


而任何一本流行書都可以讓我們情有獨鍾,去撕破臉皮地爭相傳閱。

當時,記憶最深的,是一部反映對越自衛反擊戰的小說《高山下的花環》,小說所描寫的梁三喜、韓玉秀、靳開來(那時的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以後會真的奔赴祖國的南疆邊陲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成為“靳開來式”的副連長)等一個個鮮活的人物,使我們淚珠潸潸,悲情萬分,平添無數的感慨和按捺不住的報國衝動。

現代人所不屑的電影,對那時的我們來說,不啻是藝術的神聖殿堂和啟迪靈魂的重要導師。

看一場有著完整故事情節的電影是我們的一種奢望(絕不像今天,我們的同學現中國廣電總局副局長張宏森原先每月要看數十部影片而流露出來的無奈一樣)。

少年時就感受過電影藝術的感染力,我們曾陪著大人們看電影一起掉淚,悽嘆《賣花姑娘》的坎坷遭遇,憂慮《金姬銀姬的命運》。稍稍長大一點後,為了看一場好的電影,曾一窩蜂似擠上影劇院售票窗口,狂購《少林寺》、《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望鄉》的電影入場券。有些電影我們百看不厭,《英雄兒女》、《打擊侵略者》、《狼牙山五壯士》鑄造了我們年輕的愛國志趣,多次夢境之中,我們都悲壯地與敵人拼搏、撕殺、激戰。

而戲劇性的是,往後的不幾年裡,我真的成為兩次在雲南前線最前沿真刀真槍與敵人作戰的突擊隊骨幹成員。

上個世紀的80年代賦予了每個人的滿懷豪情,興奮、狂熱和感動是我們的旋律,不知疲倦是我們的節奏。

當中國女排奇蹟般地戰勝美國女排,勇奪世界冠軍時,我們曾敲著宿舍裡臉盆、吃飯的缸、碗,點燃掃地的笤帚,徹夜不眠地遊行、歡慶。青春的澎湃,也讓我們產生過熱切的萌動和遐想。當男男女女的同學手拉手跳起交誼舞時,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貪婪攫取著愛的信息,曲終人散大家還躺在徒有四壁的宿舍裡,久久咀嚼剛才那年輕女友的縷縷體香。

在彌足珍貴的假期裡,同室的學友,哼著《牧羊曲》、《踏浪》,三五成群騎著自行車,不遠上百里路,到臨淄王興元家、去淄川王方強、賀斌業等地方的同學家裡,幫助割麥子、掰玉米,或者在同學家的酒宴上,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數年的大學時光裡,我們追逐人生理想,構築天道酬勤的生活信仰。在80年代初春意含苞的校園內,天矇矇亮,我們虔誠追索著被耽擱的年華和知識,在漢賦唐詩宋詞元曲中,吟唱“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欣賞“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的豪邁。而一曲粗獷的邊塞詩“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又勾起年輕心靈的無數迷戀和激盪。

英雄與夢想!曾經的軍人最自豪……


到了幽幽月光揮灑的傍晚,在充滿汗臭的溼潮宿舍裡,我們每個人趴在床沿外,仰頭相簇,奢議著毛澤東、愷撒大帝、秦始皇、拿破崙、斯巴達克斯,討論明天的歲月旋律,調校著青春短笛的錚音,伸展著恢弘的挺拔,平衡著夢幻般的慾念。

大學畢業後的從軍是平實人生的重大轉折。

在一種理想光環的照耀下,籍憑一種英雄的膽氣,我選擇了年輕的共和國最神聖,也是最危險的職業——軍旅生涯。

1983年8月,來自山大、山體、中國海洋大學軍之夢走來的,而軍校機械的、模式化的摸爬滾打是最嚴峻的考驗:在泥濘溼滑的山坡上一遍遍苦練單兵動作;在冬日長夜裡白雪皚皚、寒氣沖天的野外進行潛伏訓練;在炎炎酷陽曝曬的盛夏午時全副武裝地進行著“齊步”、“正步”、“跑步”;漫長漆黑的夜晚軍校教官把我們撒向百里外的荒郊野嶺而讓我們個人憑著一個指南針,翻山越嶺、串墓穴鑽山洞獨自返回軍校的棲息地。

就是這樣一次次的錘打,一場場的考核,我們離合格職業軍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在軍校畢業典禮的分列式、閱兵式上,張家驥校長鄭重地宣佈:“你們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兵,一個稱職的軍人!”

人的複雜多變的遭際,既是一種有意識或不可駕馭的選擇,也是一種豐富人生內在質量的財富。

1984年7月,在中央軍委選拔首批“學生官”到雲南老山、者陰山對越反擊前線任見習排長時,雖然赴槍林彈雨的戰場必然面臨著流血、犧牲,面臨著與家裡雙親、兄弟姐妹,以及親朋好友的生離死別,但那時我是義無反顧地報名並咬破指頭寫了血書,表達我參戰的決心和勇氣,加上自己在軍校的政治表現、軍訓收穫、文化素養,經過部隊首長反反覆覆地篩選,我作為共和國第一批軍校見習學員奔赴瀰漫著血腥和火藥味的戰場。

經過短期的臨戰訓練,履行過軍工、勤務職責,擔負起某部的“添油”(一線陣地被攻破,帶領精幹的小分隊恢復陣地)、“拔點”(率領突擊隊攻取被侵佔的領土)等險厄任務,在1985年的“1.15大捷”戰鬥中,我們擊退了敵人團級規模的進攻,守護了每一寸國土的尊嚴,打出了軍威和國威!

似乎是生活的玩笑,彷彿是命運的使然。1985年7月,從雲南前線凱旋不足3個月擔任某部“雙大功團”“雙大功”三連副連長的我,戰塵還未洗淨,又一次接到參戰的命令。

英雄與夢想!曾經的軍人最自豪……


從1983年8月穿上綠軍裝還未足兩週年,就像檢驗一個20多歲年輕軍人的勇氣、決心、膽略一樣。這一次把我和我的連隊放在團隊最前沿的松毛嶺方向的140陣地。陣地三面環敵,前出哨卡距敵人的哨位僅有8米,其它的屯兵洞、貓兒洞距敵人最遠的距離也不足百米,防禦陣地的一側,是居高臨下的敵人,他們用六O炮、高射機槍、狙擊步槍監視、控制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然而,在堅守陣地的近半年的時間裡,我們憑著卓越的指揮,優良的戰術素養,頑強的鬥志,以亡4人傷30多人的參戰一線連隊中最小的傷亡代價,打退敵人大大小小近百次的進攻、反撲、偷襲,殲敵200多人,連隊成為全團唯一榮立一等功的分隊,成為團隊歷史上首個“三大功連”。

經歷過剎那間的生與死,有在彈雨槍林中突圍的際遇,才會對安寧、靜謐的意境有深層次的認識,才會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感到珍惜,才會對人生有醍醐灌頂、大徹大悟的昇華,才會真切地解讀平平凡凡的內涵,才會對嚮往、追求和英雄的含義有深邃的領悟。

從前線回來,在和平的年代裡,我輾轉過不同的部隊,先後在野戰軍、後勤部隊、軍分區工作。

環境的改變和角色的轉化,只是人生一個又一個新的起點,特別是1995年轉業到市委宣傳部後,在感到氛圍和諧、人氣相融的同時,更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和動力,那就是作為一個刀光劍影中的幸運兒,怎樣堅守那心中的一份執著、豪氣和寬豁,怎樣的努力才能不落伍於時代的潮汐,才能合上共和國改革開放的最強音,才能無愧於那些長眠在南國邊陲的英烈們?

於是,在機關雜務繁多的忙碌裡,我惶恐自勵並使學業在探賾過程中有所伸展;在學習和生活的每個片段,保持一種勤勉的鑽研勁頭並求每個程序的圓滿;在理想與世俗的碰撞對交中,既保持軒昂的進取精神又做到大眾化習尚化;在修身交友立業中,始終把端方品格文心養性作為處世之本,把做好事作為積極的人生態度。

英雄與夢想!曾經的軍人最自豪……


在被時代格式化的浪潮中,自我欣慰的是,努力保持了“少年事遊俠,腰佩雙吳鉤”的志趣和豪氣,特別在理念上永遠持有的一種先天下憂而憂的追求和超越時空的果敢氣概。

古代一位詩人這樣說過:“位卑未敢忘憂國”。

一個戰功赫赫的老軍人曾發出這樣感慨:“一個不知崇尚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人生如夢,歲月苦短。保持一份平常心,是對爭名於朝爭利於世的思潮和行為的抗爭。

留住一份聖潔不被腐蠹,是豐厚多姿生活的需要。

英雄與夢想!曾經的軍人最自豪……


捍衛一份崇尚正義、追尋英勇的操守,是情祭起民族燦爛未來的思想之路。

歷史在告訴著、昭示著未來,一個民族的崛起需要無數人剛直不阿、追尋道義的成熟信仰,英雄和夢想必將成為歷史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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