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8 尘封的档案之“保密局”谍案二

金伯懿知道这个班子里应是陶千重说了算,于是就把这一想法对陶千重说了,征求对方的意见。陶千重一听正中下怀,自是点头赞同。于是,金伯懿就对弟子们说,我是海外过来的人,初到羊城,不知这地方有多大多热闹,想出去转悠一下,请诸位陪同走一趟如何?那十人听出金伯懿想表达的潜在意思,这也正是他们所感兴趣的,当下自是叫好,都说乐意奉陪,于是一行人就出门而去。

路上,金伯懿故意向众人打听广州地面何处最为热闹,有人说百货大楼。于是就去百货大楼,金伯懿让众人稍离开些,但目光最好始终盯着他。众人便知道金伯懿要一显身手了,皆兴趣盎然,瞪大了双目眼不错珠地注视着他。只见金伯懿在几个柜台之间的人群里像柳条鱼般灵活地穿行,不长时间就一脸微笑地到了店门口。那陶千重知道金伯懿的本领了得,没有跟着进去,一直站在百货大楼门口抽着烟貌似悠闲地等候着,见金伯懿出来,便知已经得手,当下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一行人前前后后进了附近的一家饭店,要了个大包间坐下,招呼跑堂送上菜谱点了一些酒菜。

在等着上菜的当儿,金伯懿不慌不忙地从怀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起了赃物:钢笔、手表、钱包、项链、现钞、派司,在桌上隆起了一堆。众人见了,除了见识过金伯懿手段的陶千重外都是一脸的惊奇,他们绝对没有想到金伯懿能在这么短时间里于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轻松自如地扒窃了这么些赃物,这才知道此人的厉害。刚刚收起赃物,跑堂开始上酒菜了,众人便斟满了酒杯,一齐举杯敬金伯懿。

酒足饭饱后,金伯懿又问广州地面还有什么热闹的处所。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阵,最后一致说火车站最为热闹了,金伯懿便说那就去火车站逛逛吧。

尘封的档案之“保密局”谍案二

到了火车站,金伯懿挤进了拥挤着的买票的人群,那真是如鱼得水了,一番穿行后大大得手,甚至还从一个不知是公安便衣呢还是其他什么人的怀里掏得了一支勃朗宁手枪。这段时间里,金伯懿在百货大楼作案9起,火车站作案13起,两处一共作案22起。看得众弟子个个目瞪口呆,真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后,金伯懿就开始正式讲课,传授扒窃技能。那十名弟子对此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一个个都认真听讲,按金伯懿的要求刻苦练习基本功。

这些家伙在那个挂着“启明国术社”牌子的处所闭门不出,埋头折腾,却不知外面黑道上已经闹了个沸沸扬扬。原来,当时这扒窃行当在黑道上是有规矩的,整个羊城分成若干个地盘,各个地盘有各个帮伙把持,由他们自行决定“工作量”。各帮伙之间严守规矩,不得违规超越“工作范围”,否则那就要请出统辖全城扒手的老大来主持“公道”了,老大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通常轻则是由违反规则的一方请茶喝酒赔不是,稍重的还得吐出赃款、赃物,并加上数倍的罚款,最重的就得执行帮规自残,拒绝执行自残的那就强制执行后逐出羊城,甚至让人永远消失。金伯懿自恃艺高胆大,只顾显示手段,忽视了江湖上的规矩,兴致浓时一气作下了22起扒窃案件。这样,就造成了之后的一连串反应:先是警方接连接到报案,自是重视,加大了对扒手的打击力度;次是失主之间互相传播消息,迅速形成了一股主动提防扒手的警惕行动,给扒手的行窃形成了很大的障碍。于是,把持百货大楼和火车站那两块地盘的扒窃帮伙就发觉情况不对,只稍稍一查,就意识到有外来势力违规渗入了本帮伙的地盘。这还得了?于是就报到了老大面前。

当时广州市的扒手老大名叫蒋必烈,此人38岁,是土生土长的广州本地佬,叫花子出身,据说5岁就开始行窃,8岁时已经小有名气,江湖上称为“小神手”。他的扒窃本领不像金伯懿那样是拜师学艺而得,而是无师自通,30多年历练下来,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蒋必烈是抗战胜利后被扒手推为广州老大的,当时,原先的老大“闪电无影”杨青平因为在日军占领广州期间跟宪兵队打得火热,而被“军统局”逮捕,不久就死于狱中。扒手们按照江湖规矩论资排辈下来,认为“小神手”蒋必烈最具备老大资格,而且他在抗战期间没有跟任何一方势力发生过关系,料想“军统局”不会请他进去的,于是就一致推举蒋必烈当了老大。

蒋必烈在扒手中是一个颇讲义气的主儿,据说处理事情也比较公道,当上老大后出手搞定了一连串内部纠纷,奠定了老大的牢固根基。据说他还改革了帮规,把历来各地盘帮伙上交给他作为私人财产使用的“月规钱”中的一大半储存起来,作为对遭受失风、伤病等扒手以及家属的补贴。这使蒋必烈在羊城扒手中有口皆碑,形成了很高的威信。

广州解放初期的蒋必烈,本人已经不作案了,他开了一家建筑营造经纪行,对外是建筑行业的中介人,自己却又不经营,交给雇请的帮手运作,他本人则整日茶馆、酒楼、浴室、戏院、舞厅转着泡,过着悠闲舒适的日子。羊城地面的扒手帮已经让他治理得井井有条,他无须再耗费什么大心思,只消坐享其成即可。

这种闲适日子,过到金伯懿不到半天之内连续作案22起的事情发生后算是到了头。百货大楼和火车站地盘的两个扒手帮伙将情况报到蒋必烈跟前,他不禁大吃一惊,寻思照这情形看来,肯定不是本地扒手脑子进了水吃错了药故意越界作案,而是外地强势人物来羊城向他这个老大叫板挑战了,这可得认真对待。蒋必烈盘算了一番,决定先弄清楚是何方来的扒手后再作计议。

蒋必烈向广州各扒手帮伙下达了一条密令,让他们迅即秘密查明有何方扒手潜入羊城作案了。扒手这一行有点像邪教,他们在潜意识中是不许同类渗透进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的,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大大小小扒手就都会热血沸腾地要跟对手较量一番,获胜就将对方驱逐出境,失败就甘于仰服。所以,当各帮伙扒手接到老大的命令后,纷纷行动起来,散布于广州全城各处,秘密查访外来同行。

但是,由于金伯懿作过示范性案件后再也没有出过手,所以,本地扒手们一连数日查访皆无结果。各帮伙每日一报,将查访结果报告给蒋必烈。一个星期下来,各帮伙报的都是白版空门,蒋必烈便想可能那是一伙过路扒手作的案,作毕就走。这样,也就无话可说了。但蒋必烈的性格比较稳重,他还不敢轻易下结论,思忖还是看几天再说吧。

这一看,又是一个多星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再次发生过此类大手笔扒窃案件,蒋必烈于是寻思自己先前的判断是准确的,那是流窜扒手作的案了。

哪知,正当蒋必烈要下令取消上述查访的时候,却有消息传来称发现了重大情况!

原来,“特训班”的十名学员中,有一个名叫于鼎的,这人是这些学员中年纪最轻的一个,这年才27岁,却是阳江地区一个赫赫有名的恶霸。于鼎的祖上是大地主,代代剥削,广蓄钱财,为富不仁,鱼肉乡里。到了于鼎的父亲这一代,还用钱买了个民团司令,于是更是变本加厉,激起了数次民变。于鼎自幼耳濡目染,学得了一套作恶手段,7岁就开始以皮鞭抽人为乐。抗战胜利后的次年,于鼎父亲一病不治而毙。于鼎接任民团司令,比其父又倍加残暴,民愤极大。

尘封的档案之“保密局”谍案二

广东解放前夕,于鼎看看再在家乡待下去解放军一来只怕会让穷人碎剐了,于是就逃到了韶关。

于鼎在韶关更名换姓,伪装良民,小心翼翼做起了小生意。但阳江人民却还想着要报仇,在广东全省各地和周边省市都张贴了捉拿恶霸于鼎的告示。于鼎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正好遇见其父以前的密友老单。这老单此时已是“保密局”在广州的“地下组织”头目之一,代号“903”,这时去韶关是奉台湾之命替首期“特训班”收罗特务学员的,正好遇见于鼎,大喜,就把于鼎带到广州受训来了。

从学习技能而言,教官金伯懿认为于鼎是首期十名学员中最好的一名。于鼎受了几次表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混混了,于是就偷偷溜出训练班去外面练练手。这天中午,于鼎乘众人都在歇息的当儿,悄然前往广州长途汽车站。初次下手,这主儿倒还能沉得住气,出手就窃得了一个钱包,再出手,又叼得一支钢笔。于鼎窃喜,得胜而归。

哪知,于鼎扒窃是成功了,但却被蒋必烈手下正在查访金伯懿行踪的两个扒手发现了。他们是行家里手,看于鼎那手段当然是小儿科,但他表现出的那副胆识却非同一般,跟初出茅庐的新扒手是完全两样的,于是就起了疑,怀着探究之心尾随跟踪。那于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盯上,乐呵呵地回到了“特训班”。本来,他是想炫耀一番的,但进门正好碰上前来关心“特训班”情况的“903”老单,老单听说后暗吃一惊,此系违纪行为,应予惩罚,但老单念及私情,没有声张,只不过暗训了几句。这样,于鼎就只好把炫耀之心深埋于心里了。

却说蒋必烈手下的那两个扒手跟踪获知了“特训班”所在地“启明国术社”,觉得这个所在似乎有些蹊跷,于是就悄然向蒋必烈报告了。蒋必烈是个细心人,他让他们不必声张,此事到此为止,由他负责安排料理。蒋必烈如何料理?他于当天晚上雇了一辆三轮车,在“启明国术社”那里转了一个来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次日,蒋必烈就派人花了重金悄然将“启明国术社”对面一家杂货铺子楼上的两个房间借了下来,带了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住了进去,他要观察和判断那家“启明国术社”是怎么回事,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什么人。

蒋必烈等人此后天天闭门不出,待在杂货铺子楼上用望远镜观察对面“启明国术社”的情形。这样,金伯懿在“启明国术社”院子里教于鼎等学员练习正规扒窃技能基本功的那些镜头就被蒋必烈尽收眼底了。蒋必烈这下子可是大大吃惊,寻思这可是羊城历代扒手老大都没碰上过的新问题,怎么有人竟然敢到老子眼皮底下来玩这一套?看来,那天的22起扒窃案件必是这伙人所为。那个理着大背头(指金伯懿)的教师爷,就是这伙人的老大。

蒋必烈向扒手帮伙的老二老三等几个头目通报了情况,众头目无不吃惊,有人便主张出钱雇用一批叫花子前去砸了“启明国术社”,把这伙人逐出羊城。蒋必烈不同意,说这样做一来不合江湖规矩,二来容易引发祸事,现在已经解放了,共产党执政,治理治安看势头很是严厉,犯不着为此事而引火烧身。那么应当怎么办?蒋必烈的主意是:按照江湖规矩行事,向对方下书挑战,比试技艺,谁输就由胜者发落。他吃扒窃饭已经30多年,“小神手”的诨号并非徒有虚名,不相信比试不过对方。胜后把对方驱逐出广州就是了,如果不走,那时再请叫花子行动,传到江湖上也不会说广州扒手的不是。

这样,“启明国术社”就收到了蒋必烈派人送去的一份花了若干钱钞请一位老学究写的措辞斯文、意思却很明了的挑战书。陶千重拆开信封一看,惊得脸无人色,他倒不是担心金伯懿是否比得过人家,而是“特训班”一事竟然让广州当地扒手发觉了,那不是公安局也马上就要知道了吗?此事怎生是好?金伯懿虽是“特训班”教官,却是不堪商议这种事宜的,只有跟“903”密议了。于是,陶千重就按照事先约定的紧急联络渠道跟老单取得了联系,十万火急约见。

老单看了蒋必烈的那封挑战书,心里已有八分明白,料想必是于鼎那小子那天的行动惹的祸。老单既然被毛人凤亲自圈点为“保密局”广州地区潜伏特务地下组织负责人之一,于特务工作自是有些主见的,他说这件事看来还没有惊动公安局,否则人家还不是一锅先把你们给端了。此事如何办?看来,还得跟金伯懿商量呢,因为这边的地头蛇扒手计较的是扒窃技能高低,那就得让金伯懿来掂量了。

于是,金伯懿也参加了密议。他不懂特务应该怎么做,但于扒窃这一行那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当下便说,广州扒手的技艺,前任老大“闪电无影”杨青平他认识,没有切磋过,不过估计没有他行。至于现在的这位老大“小神手”蒋必烈是否比杨青平高,他没有听说过,只是听说这人在扒手帮中口碑不错,但似乎很少亲自出马作案的。现在的对付方案有二:一是迅速秘密转移,在广州市内或者郊区换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继续进行培训;二是干脆离开广州地区,前往其他地区继续进行训练。不过,采取这样避开方法的话,会被对方认为是示弱,以后最终传出去原来这个训练班是他金伯懿在主持的话,江湖上的名头就会受损。但他此刻不应该考虑这点,所以,还是请陶千重和老单拿主意看如何做较为稳妥。

金伯懿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陶千重和老单,他俩马上想到,此刻如果退缩,广州的扒手帮伙肯定要四处乱吹,这就难免最终会传进共产党公安人员的耳朵,那这件事就做拙了,毛人凤肯定要严惩的。所以,看来还是要让金伯懿出面比一比,而且一定要把蒋必烈比下去。于是,陶千重就问金伯懿是否有足够的把握把那个蒋必烈比下去。金伯懿说他在江湖上纵横多年,好像还没有碰到过对手,因此,应该说是没有问题的,最差的结果也得打个平手。

陶千重和老单再三商量后,最后决定让金伯懿接受挑战,跟蒋必烈一比。但为防止万一消息泄露出去了,公安局会采取行动,这边的“特训班”人员还是当晚就迅速离开,另外安置一下再说,留下金伯懿准备应对对方。当然,要保证金伯懿的安全,所以,老单还得安排些人员散布于“启明国术社”附近暗作保护。

如此决定后,金伯懿就出面在蒋必烈的那封挑战书上写了一行表示愿意应战的话语,让对方先派人过来谈一下看如何较技,选择时间地点,然后正式实施。这封信件,次日上午就由老单派人去邮局挂号寄往蒋必烈指定的地址了。

蒋必烈收到信后,马上指派广州扒手帮伙的老二前来“启明国术社”洽谈相关事宜。这时,这边只剩下金伯懿一个人了,正坐在门口假装悠闲地喝着茶看报纸。他把对方引领到了附近的一家茶楼,两人开门见山谈了谈,议定了以下事宜:

1.高手亮技,如果采取直接作案方式,那势必会惊动警方,故较技方式宜以内部比试为妥。

2.次日下午两点,蒋必烈亲自前来“启明国术社”以技会友,双方允许各带两名助手。

对方离开后,老单事先派去暗地观察的特务露脸跟金伯懿见面,金伯懿把情况说了一下,由那特务去汇报。

陶千重知晓情况后,跟老单商量下来,决定他们还是不露面,而由老单指派了两个广州当地的流氓当晚即住进“启明国术社”,次日以助手名义出现,以替金伯懿助威。

次日下午,蒋必烈如约而至。金伯懿跟蒋必烈见面,两人从未见过面,互不相识。以金伯懿在江湖上的名气,蒋必烈这样的扒手老大应该是知晓的,但金伯懿报的是化名,又说一口广东话,所以,他就不清楚对方是何许人也,心里还颇有些轻视金伯懿。

根据金伯懿昨天跟老二所议定的,他跟蒋必烈比的是扒手的基本功,但那都是得具有足够资质的人而且必须刻苦习练数年才能达到的——

首先是从盛着清水的铜盆里左右开弓以手指捞取铜钱。铜钱绝薄,铜盆底部又极平整,水里一浸,等于是牢牢地吸附于盆底了,要在眨眼之间一个个叼上来,那确实是很见功夫的。金伯懿和蒋必烈每人面前放一个铜盆,内各放十个铜钱,旁边一人说“一、二、三”,两人便马上下手,看谁先把盆里的铜钱捞光。这番较量两人几乎未曾分出高低来,是同时捞光的。这使蒋必烈很是意外,他没想到面前这个从未听说过姓名的“无名小辈”竟有这等身手。令蒋必烈更意外的是金伯懿随口说出的一个提议:往铜盆里倒一暖瓶开水后重新捞一次。金伯懿见蒋必烈面有难色,便不再坚持必须如此,但他却让助手倒了一暖瓶开水后,将铜钱投入,左右开弓下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把10枚铜钱一一捞了起来,看得蒋必烈目瞪口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敢一试。这样,这个回合算是蒋必烈输了。

接着是把直径5毫米的彩色弹子糖撒向空中,伸手叼取,看谁叼得多。蒋必烈8岁就人称“小神手”,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先试了试,左右开弓叼得十几颗。金伯懿看着笑了笑,拿出一瓶药丸来,直径比弹子糖小了一半,难度自然大得多了。他叼了跟蒋必烈相同的颗数,蒋必烈又输了。

金伯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成细长条的彩色糖果包装纸,往空中一抛,双手往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彩纸中一阵伸展,停下来时,各个手指间竟然都夹着若干条彩纸。那蒋必烈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双手作揖,口称“前辈”,神情顿时变得恭恭敬敬。

金伯懿微微一笑,他先前只一看对方的手段,就知道跟自己不是在同一档次上的人物。但他此刻还想显示一手,以使蒋必烈彻底服帖。金伯懿显示的这一手,通常扒窃技艺再高的扒手也是不可能掌握的,甚至可能连听也没听说过,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顶级扒手的基本功了,而是具有一定根基的武林高手的本领。金伯懿指着一旁码着的整块青砖,示意助手抛过来。两名助手一块块地抛过来,他就左右开弓用双手的中指食指飞快地叼住后,轻轻放于一边。眨眼间,20块青砖就已挪了位置。金伯懿一拍双手震落灰尘,笑声朗朗:“献丑了!”

至此,蒋必烈早已折服,和两个助手对着金伯懿只是拱手,心里惊疑不已,不知这个理着整齐大背头发式的汉子是何方高人。金伯懿拱手作揖还礼:“如此,你我就算玩结束了吧?敝人意思是最好大家都把这一节忘记算数,蒋先生您看呢?”

蒋必烈连连点头,但他提出想请金伯懿吃顿饭,为表示尊重金伯懿刚才的提议,他就带今天在场的两个助手参加饭局。这个,金伯懿其实是做不了主的,他得听陶千重的决定。于是,他稍一沉吟,说非常感谢蒋先生的盛情厚意,此事容他考虑一下,明天答复。

陶千重得知较技结果后,大喜过望,随即竟然产生了要把蒋必烈一干羊城地面上的扒窃高手收罗到“保密局”麾下的念头。当然,这件事他还得请示台北,于是当即使用了只有紧急情况下才能启用的那套密码,让老单动用了广州潜伏特务组织的地下电台向“保密局香港站”发送了一份请示报告。香港站收到这份报告后,非常重视,当即向台北“保密局”本部请示。

尘封的档案之“保密局”谍案二

次日上午10时,台北回复:此议可试,安全第一。

陶千重得到台北的这个八字批复时,已是下午4点了。他当即让老单派人通知蒋必烈:当晚8点在“大望亭酒店”见面。

陶千重和老单商量后,决定派金伯懿和老单的助手前往“大望亭”,跟蒋必烈商谈参加“保密局”广州地下组织的相关事宜。老单的助手名叫戚丽芸,是一个30岁的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抗战时参加了“军统局”广州地下特务组织,是一名受过表彰的情报特工,抗战后曾去南京“国防部保密局”参加过特工训练班,据说具有一套策反经验,这次派她出马拉蒋必烈下水,料想是小菜一碟,马到成功。

当晚8点,双方在“大望亭酒店”见面,蒋必烈还是带了那两名助手。金伯懿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思忖戚丽芸出场一举其实是违反了跟蒋必烈的约定的,于是灵机一动就佯称戚是他的夫人。蒋必烈也不起疑,对戚丽芸执礼甚恭。蒋必烈跟金伯懿见面的一个重要目的是想了解他在广州训练扒手的用意,是否打算长期驻扎,因为这关系到广州扒手帮伙的生存空间问题。他在酒席中含蓄地一询问,金伯懿的回答是他不过是路过广州,受友人之托调教几个徒弟,蒋必烈听了心思稍定。但他还是按照江湖规矩热情挽留金伯懿,说要把自己的老大位置让出来请金伯懿屈就。

这时,戚丽芸就开始切入了,她已经摸准了蒋必烈的心理:很在乎自己的老大地位,极想维持现状。于是就顺着这话题展开了话头,一番试探下来,双方都摸清了对方的意思:蒋必烈可以保留老大位置,但要在适当时候根据金伯懿从外地或者本地发出的指令做一些事情;蒋必烈愿意替金伯懿效力,但金伯懿应当充分维护蒋必烈在江湖上的名声和实际地位。

在戚丽芸看来,首次接触能够谈到这个份儿上,那算是不错的了。鉴于蒋必烈还带着两个助手,她不便把话说得全部明了,于是就到此告一段落,让蒋必烈给她留了个最便捷的联系方式。

陶千重和老单听了戚丽芸的汇报,甚觉振奋。他们已经想好了今后的一份理想蓝图:把蒋必烈等一批在广州扒手帮伙中颇有地位的扒窃高手发展为“保密局”特务,加上特训班培训的那批成员,就能控制“保密局”在广州的情报活动,甚至在必要时还能破坏社会治安,扰乱政治形势。再往前看,还能把这些经过实践考验的特工人员作为像金伯懿那样的教官力量派赴其他城市培训情报人员,复制“广州模式”。于是,陶千重就决定亲自出马去跟蒋必烈见面摊牌。

在陶千重看来,这件事已经是“馒头上笼八分熟”,只要让蒋必烈办一个加入“保密局”的手续就行了。哪知,当他跟蒋必烈见面后一摊牌,蒋必烈却一口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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