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1年為中國農曆庚子年(鼠年),也是漢高祖劉邦稱帝第二年,對於流氓出身的劉邦來說,是到了兔死狗烹、御磨殺驢的時候了。
韓信對西漢的貢獻無須贅言,垓下一戰,全殲楚軍十萬人,奠定了漢朝的基業。也就在同一時刻,劉邦直馳韓信的軍中,收奪了他的兵權,封他為楚王。
韓信到封國的第一件事,就是專程拜訪了當年落魄飢餓時施捨飯食給他吃的漂母,以千金相謝。原先曾被韓信蹭了幾個月飯的南昌亭長聽說後,也找了過來。韓信只賞他一百錢的同時,對他說:“你是個小人,做好事有始無終。”那個讓韓信從胯襠下爬過去的屠夫,反被封為中尉。韓信對身邊的人是這樣說的:如果沒有當年的胯下之辱,就不會有今天的我。這位壯士當年侮辱我時,我即便殺了他也不會揚名,所以就忍了下來,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項羽兵敗後,其麾下的大將鍾離眛因在楚營時與韓信關係不錯,就投奔了韓信。劉邦得知鍾離眛逃到楚國後,下令韓信逮捕,韓信則派兵把鍾離眛保護了起來,讓劉邦十分不爽。恰好有人告發韓信謀反,劉邦採用陳平計策,以外出巡視會見諸侯為由襲擊韓信。
劉邦將到達楚國時,韓信打算出兵抵抗,跟皇帝解釋自己無罪,但又怕事情鬧大;想去謁見劉邦,又怕被擒。有人向韓信建議,說:“殺了鍾離眛獻給陛下,陛下一定高興,你就不用擔心了。”
韓信找鍾離眛商議,鍾離眛說:“劉邦之所以不敢動你,是因為有我在這裡,我倆在一起令他忌憚,如果想逮捕我去討好皇帝,我死了,你韓信也會跟著滅亡。”隨後罵道:“原來你也不是道德高尚的人。”然後就自殺了。韓信帶著鍾離眛的首級到陳地(今河南淮陽)見了劉邦,劉邦令武士把韓信捆了起來,押上隨行的車裡。
韓信嘆息說:“果然是 ‘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也該烹了!”劉邦說:“有人告你謀反。”就給韓信戴上械具,返回到洛陽。後來又赦免韓信,改封他為淮陰侯。
韓信被貶為淮陰侯後,知道劉邦畏懼他的才能,從此泡病,不參加朝見,更不敢跟隨皇帝出行。並由此心懷怨恨,宅在家中悶悶不樂。以至發展到攛掇自己的部將、鉅鹿太守陳豨謀反,自己在北城做內應,終被呂后誅殺。
這就在這一年秋季,冒頓單于親率10萬鐵騎南下,進攻今山西地區。奉命鎮守該地區的韓王信在抗擊匈奴的戰鬥中,敗多勝少,其都城馬邑(今山西朔州市)遭到重圍。韓王信只得多次派使者與匈奴談判求和。
此舉卻遭到劉邦的猜疑,以為韓王信與匈奴勾結,寫信嚴厲責備韓王信。韓王信擔心會因此被誅,乾脆投降了匈奴,約定共同進攻漢朝。隨後韓王信與匈奴揮師進入雁門關,攻打太原郡。
至此,劉邦終於忍無可忍,親自率領32萬大軍迎擊匈奴,同時鎮壓韓王信叛亂。漢軍進抵太原後,連連取勝,先在銅輥(今山西沁縣)告捷,使韓王信部遭到重創,其部下將領王喜被漢軍斬殺,韓王信逃奔匈奴。漢軍乘勝追擊,在晉陽打敗了韓王信與匈奴的聯軍,追至離石(今山西省呂梁市離石區),再次擊敗韓王信與匈奴的聯軍。匈奴再次在樓煩(今山西寧武)西北集結兵力,企圖阻擋漢軍北進,又被漢騎兵部隊擊潰。
漢軍節節勝利,就產生了麻痺輕敵的思想。久經沙場的劉邦,對從未交過手的匈奴,一開始還是相當謹慎的。到達晉陽後,聽說匈奴大軍駐紮在代谷(今山西繁峙縣至原平市一帶),於是多次派遣使者前往與冒頓交涉,順便打探虛實。
冒頓也鬼得很,故意將精銳士兵、肥壯牛馬羊等隱藏起來,觸目所及都是些年老弱小的士兵和瘦弱的牲畜,前後派出去的十餘批使者帶回來的消息都相當一致,說匈奴人困馬乏,牛羊孱瘦,不堪一擊。劉邦還是不放心,又派力陳定都關中的郎中劉敬(婁敬)親自走一趟。
劉敬回來後推翻之前眾人的說法,報告說:“按常理,兩國交兵,這時應該炫耀自己的強項才對。而我只看到瘦弱的牲畜和老弱的士兵,這一定是冒頓故意隱藏自己的實力,引誘我軍進攻,是個陰謀。因此我認為匈奴不能攻打,至少目前不宜進攻。”劉邦卻嫌他回來晚了,當場就爆了粗口:“齊國的孬種!全憑兩片嘴皮子撈得個官職,竟敢胡言亂語,阻礙我大軍的行動。”當時,劉邦已經迫不及待,命令20萬大軍開拔,前鋒已經翻過晉陽和平城之間的句注山(今山西代縣北)。並用鐐銬把劉敬拘禁起來,準備凱旋後再行處罰。
當時,正值隆冬季節,氣候嚴寒,時值十月嚴冬,徵發來的漢軍以步兵為主,缺乏北方嚴冬作戰的經驗,禦寒的裝備又嚴重不足,凍傷了很多人,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士兵被凍掉了手指頭。而漢軍先頭部隊,一路上沒有遇到匈奴人的阻擊,順利抵達平城南,與快速趕到的騎兵部隊會合,一舉擊破匈奴軍,攻佔了平城(今山西大同)。
劉邦率騎兵到達平城後,乘勝指揮部隊追擊匈奴軍,在平城東面的白登山,突然遭遇了匈奴的騎兵主力,來不及退撤,後路已經被匈奴人截斷。匈奴騎兵機動性極強,有利時千軍萬馬須臾間呼嘯而至,情形不利時,則一聲唿哨作鳥獸散,瞬間不見蹤影。冒頓就是充分利用其遊牧民族的特點,見劉邦帶領兵馬一進入包圍圈,馬上指揮40萬匈奴大軍,截住漢軍步兵,迅速將劉邦的兵馬圍困在了白登山上。
此時,漢軍被匈奴騎兵分割成幾處,劉邦君臣及其車騎部隊在白登山,平城裡有留守部隊,還有大量的步兵在趕往平城的途中。
跟隨在劉邦身邊的主要謀士是陳平,將領有樊噲、夏侯嬰、周勃等人。劉邦君臣被圍困了七天後,眼看就斷糧了,飢寒交迫中又突不出去,已經陷入了絕境。還是陳平想出了計謀,秘密派人乘夜下山向冒頓單于的老婆閼氏獻上了大量的金銀珠寶,請閼夫人吹吹單于的枕邊風,放漢軍一條生路。同時還拿出一幅美女圖對閼氏說如果她不好出面的話,漢朝方面準備在國內選幾名美女送給單于,這畫相是拿來給單于過目的。
老閼看了畫就想,中原是富遮之地,女孩兒就是漂亮,要真讓冒頓見了畫相,答應了對方的請求,定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為了防範於未然,就答應了來人,畢竟打仗是男人間的事,自己一婦道人家保住幸福生活是最重要的。
於是閼氏對冒頓說:“有消息說漢朝有幾十萬大軍正趕來救援,估計明天就會趕到。”冒頓問:“有這樣的事?”閼氏說:“漢、匈兩主不應該互相逼迫得太厲害,漢朝皇帝被困在山上,漢人豈肯罷休?還不得拼了命的趕來相救?就算你打敗了漢人,佔領了他們的城地,你也不可能留在這裡長住。要是滅不了漢帝,等救兵一到,內外夾攻,結局就難以預料了。”冒頓問:“那怎麼辦?”閼氏說:“漢帝被圍了七天,軍中並沒有慌亂,想必是有神靈在護佑,你又何必違背天命,非得將他趕盡殺絕呢?不如放他一條生路,以免以後有什麼災難降臨到咱們頭上。”
當時,冒頓本來與韓王信的部將王黃和趙利約定如期會合平城,一起進攻劉邦的。但他們沒有按約定前來,冒頓懷疑他們變卦,與漢軍勾結合謀反攻匈奴,遂採納閼氏的建議,下令打開包圍圈的一角,讓出一條通道給漢軍撤出。
漢軍撤離的當天,正值天降大霧,漢軍拉滿弓安上箭,從已經解除包圍圈的一角慢慢地走出,劉邦君臣一行在兩旁匈奴軍的夾道注目下,終於得以逃脫生天。歷史上稱這次戰役為“白登之圍”。
劉邦脫險後,將先前進言匈奴不堪一擊的十幾名使者盡數斬殺,赦免了劉敬,封為關內侯,食邑二千戶,並且賜予建信侯的封號。又採納劉敬的建議,制定與匈奴和親的政策,此外每年送給匈奴大批棉絮、絲綢、糧食、酒等。自此,漢與匈奴約定結為兄弟,各自以長城為界,兩國的關係得到暫時的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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