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1 渭南作家邢福和作品:雪夜過秦嶺

渭南作家邢福和作品:雪夜過秦嶺

推薦詞

312國道的變遷,是社會發展變化的見證之一。作者用朋友的一段經歷,讓我們感受昔日行車的艱辛,真是出一次門,就是把命還老天爺一次。而今,通衢大道,任爾馳騁;旖旎風光,盡入眼瞼。銘記歷史,可以讓我們珍惜今天。

題目:雪夜過秦嶺

機緣巧合,前幾日,和幾個多年前搞長途貨運的老朋友相聚,聊起了昔日往事。幾杯清茶,兩壺老酒,幾道小菜,敘不完的灑脫與飄逸,道不盡的苦辣與艱辛,品不清的人生滋味。話到深處,情到濃時,唏噓嘆息,激動哽咽。感於此,輒錄數言,以奉讀者。

十五歲那年,初中畢業,我跟師傅學開車。

剛跟師傅跑車,對了我喜好遊樂的心性。天南地北地跑,看到了黃河的雄渾,長江的壯闊,沙漠的駱駝,湖泊的漁舟,草原的一望無際,森林的莽莽蒼蒼,碰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也經歷了未曾聽過的事,感到新鮮、刺激,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使我對後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不想當年冬季,竟吃了頓殺威棒。一次給上海拉木材,返程從無錫給西安拉機械設備,走312國道。這條路,是上海經西安到大西北的唯一一條通道,雖然要翻秦嶺,艱險難走,但一路風光無限,我喜歡。車過南陽,下起了漫天大雪,車速慢了,窗外的景色卻更迷人,師傅不說話,臉色顯得凝重,見徒弟興致勃勃,沒好氣地說:“好好睡覺,有你娃下的苦哩。”到西峽已是下午五點,天已經有些暗了,車加油,人吃飯,見師傅每人要了兩大碗刀削麵,叮囑一定吃完。臨走,師傅還一手掐了十個燒餅,特意讓我上到車廂,看那根木頭還在不在。我看了,當然在,那是一入冬就放在車上的。我不明白,車行千里,沒事拉根原木幹啥。

商南,丹鳳,商縣,黑龍口,鐵爐子,車不緊不慢地走著,黑幽幽的山不知過了多少座,一路上坡,上坡,我早就昏昏噩噩,不知打了多少盹,做了多少夢了。車停了,在秦嶺頂上,要下坡了。天黑,雖然看不見師傅的面容,但能明顯感覺到師傅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渭南作家邢福和作品:雪夜過秦嶺

師傅說,去,把那根木頭卸下來,拿大衣裹上,抱在懷裡,走在車前邊,倒退著走,見車打滑,立馬擋住車前輪。精神點,你我的命能否保住,就在你了。我立刻清醒了,感到責任的分量。二話沒說,脫了大衣裹住原木,到車前邊去了。

退著走著,下坡路,左一腳,右一腳。雪越發得大了,山風呼嘯,刀子似的,能把臉上的皮一層一層剝下來。山崖上樹木上的雪落下來,打在頭上,打進脖子,化成雪水,把本來就不太厚實的棉衣浸透了,慢慢地凍成硬甲。人已經凍得沒有感覺了,走走停停,唯一的感覺就是餓,兩腿發睏,眼睛難睜,只有咬著牙,兩眼盯著車輪半圈半圈地向前挪。到了一個背風的山窩裡,吃兩個饃,緩了口氣,繼續走。突然,車輪打滑,右前輪已經騰空,差點掉到深谷裡,多虧了那根裹了棉大衣原木,及時擋住左前輪。師傅把車倒回正路,長出了一口氣,我的心還“怦怦”地跳,頭上的虛汗,順著下巴直滴下來。

天明的時候,我們終於出了大山,山下是許廟鎮。抖落一身雪花,在鎮上吃了一碗羊雜煮饃,喝了兩碗羊雜湯,直喝得大汗淋漓,此後再沒吃過如此美味的羊雜了。上車睡覺,至於車啥時候到的西安,啥時候卸的貨,全然不知,只知道回到家天已經黑了。一口沒吃接著睡,第二天中午才起來。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的腦子裡,甚或在夢中,經常出現這樣的景象:兩股車燈,刺破漫天飛舞的雪夜,一輛汽車在莽莽秦嶺深處艱難跋涉,車前一個雪人抱著一根木頭深一腳淺一腳地後退著。

隨著經濟社會的全面發展,為了使秦嶺險路成為通衢大道,90年代,國家修通了藍田至小商塬的二級公路,替代了原來的312。進入新世紀,又先後修通了福銀高速和滬陝高速,拉近了西北與華中、華東、華南的距離,商洛與西安也近在咫尺。尤其是在秦嶺腹地,遇山鑿隧道,遇溝架橋樑,秦嶺險道,成了一馬平川。現在別說是下一場雪,就是下刀子,也不能阻擋風馳電掣的車輪了。

渭南作家邢福和作品:雪夜過秦嶺

之後,我又無數次地駕車跑那段路,山還是那樣險,水還是那樣曲,但路況發生了質的變化。功能也大大的不同。老312國道藍田至商州段,已經變成了人們休閒娛樂的旅遊公路。美麗的秦嶺已經變成人們的後花園。

車輪滾滾,大路延伸,見證著人們的生活變化,見證著祖國前進的步伐。

渭南作家邢福和作品:雪夜過秦嶺

作者風采

邢福和,筆名千萬裡行吟,臨渭區三張鎮人,1958年出生。現任中華詩詞學會會員,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渭南市詩詞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臨渭區作協名譽主席。長期堅持創作,涉獵廣泛。創作詩詞1300多首,在各類報刊上發表700多首。創作散文、雜感接近百篇,發表50多篇。製作影視資料片12集。創作出版詩文集《千萬裡行吟》,參與文史資料書《老渭南》、臨渭區中小學地方教材《美麗臨渭》等多部書籍的編輯刊發,學校景區紀念園,多處鐫刻有他的文章與楹聯,其中《石鼓山賦》、《鴻鶴谷記》鐫刻在石鼓山廣場和鴻鶴谷生態園巨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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