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6 什麼是科學教育?

如今,科學已經成了中國家長教育孩子的重點內容。很多家長都十分關心,科學教育究竟是什麼?王立銘是浙江大學生命科學研究院教授、著名科普作者,也是一位科學家奶爸。他在公眾號“WePlan童行計劃”寫了一篇文章,談了他對科學教育的理解。

王立銘認為,科學教育至少有四個遞進的內涵:技能、知識、方法論和價值觀。

第一是技能。王立銘說,這是科學教育中最直接的。學會用手機支付,搞清楚家裡的電器怎麼用,都屬於技能。但他認為,技能是最沒必要專門學的,或者說,對孩子進行科學教育時,不需要重視具體的技能。比如,有家長認為,要從小給孩子買個iPad,讓孩子玩玩遊戲,學學怎麼操作,因為未來我們生活中會越來越多地用到平板觸摸設備。但這種未雨綢繆其實是沒必要的。首先,如今科技產品的發展趨勢越來越友好,iPad上的應用和遊戲已經設計的對用戶非常友好了,大多數時候,任何人上手試試就會用,沒必要專門學。而且,科技的迭代速度非常快,今天我們覺得生活中必備的技能,等孩子長大之後,有可能就用不上了。

第二是知識。現在一提到科學教育,人們想到最多的可能是這個層面的內容。一本講人體知識的科學繪本,基本上就是告訴你,人有皮膚、骨骼、肌肉,分別長什麼樣子,等等。和技能相比,科學知識的迭代速度慢多了,學的時候至少不用擔心過時。比如,著名的神奇校車系列產品(The Magic School Bus),最早的書誕生於1986年,動畫片誕生於1994年,已經有30多年了,而它裡面絕大多數的內容今天看起來都仍然成立。但是,王立銘對這種停留在知識層面的科學教育不是很滿意。他覺得,對孩子們來說,這些內容只是一些必須記住的知識點。他們不知道這些知識是怎麼發現的,也沒有機會判斷這些知識到底對不對,因此只能先記住再說。當然,王立銘也承認,作為一個現代人,應該對自己和自己所處的世界有一些基本的理解。他真正想表達的是,孩子們用這種方法學習科學知識,是不是最好、最有效的。

第三是方法論。王立銘表示,我們希望孩子懂一點兒科學,除了因為我們自己的生活方式已經離不開科學之外,可能還隱含著這樣一個想法:用科學的邏輯思考,用科學的方法驗證。這樣的科學“方法論”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有力量的生活方式。這才是科學教育的核心要素。在《人類簡史》這本書裡,作者尤瓦爾·赫拉利用認知革命(出現人類智慧)、農業革命(人類開始定居、形成穩定的社會)和科學革命這三個里程碑,概括了人類歷史的發展進程。王立銘說,科學革命指的不是某個特定的科學突破或者技術發明,而是一整套認識世界的方法論——利用觀察形成理論,在觀察和實驗中檢驗和修正理論,再利用理論積極地預測和改變世界。王立銘認為,如果只是簡單地學一些正確的科學知識,其實是很難幫孩子形成這樣一套科學方法論的。畢竟孩子在學的過程中,不是發自內心地提問,也不是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更不用說觀察驗證和總結了。但是,如果我們從具體的知識點出發,多問一個問題,從“是什麼”走到“為什麼”,比如問一句“為什麼說地球繞著太陽轉”,就立刻進入了科學方法論的範疇。“為什麼”非常重要,它代表著科學思想是怎樣認識世界的。這一整套方法論的教育,才是科學教育最核心的要素。

第四是價值觀。王立銘說,科學價值觀的核心,就是如何回答“為什麼”,也就是說,要相信我們自己和我們所處的客觀世界,從根本上是可以被認識、被理解、被改變的。這是科學教育最高級的層面,也是王立銘最想傳遞給孩子的。王立銘舉例說,一百多年前,照相機傳入中國,當時照相機體積很大,中國人非常害怕,甚至覺得照相機能帶走人的靈魂。有人可能會覺得可笑,但在當時是很自然的。因為相機雖然看上去很簡單,它背後其實代表著歐洲科學數百年復興的成就,比如光學、生物學和化學。那時候的中國人對科學一無所知,當然會覺得害怕。而在今天,如果你把一個普通人帶到大亞灣核電站的反應堆面前,他肯定也不理解裡面的結構和零件都是幹什麼的。但他不會用陰謀論理解他看到的一切,因為他從中學的課本里學到了原子核結構,知道了一點兒核裂變知識,等等。雖然理解了這些,普通人也沒辦法理解核反應堆的原理,但他可以從這些基本知識出發,進行一些合理的推測,不會對人類製造出這樣的機器感到奇怪。王立銘覺得,這種信念就是科學的價值觀,而它建立在具體的科學知識和科學方法論之上。王立銘說,對於一部分孩子來說,他們將來可能會從事科技事業,這種方法論和價值觀是他們推進科學和技術的邊界、改變世界的基礎。對大部分不會直接從事科技事業的孩子來說,也需要這樣的方法論和價值觀,更好地理解、認同和欣賞當今這個科技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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