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將軍，我的願望是能死在戰場上，哪怕馬革裹屍還！可是，對於這場戰爭，只要我一想到小楓，我的心口就會莫名其妙的疼。
那天，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橫屍遍地，血流成河。終於我看見了小楓，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喊道“不要！”然後她就一頭栽倒。我看見五皇子已經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小楓帶著侍女出逃了，我則和五皇子不停地尋找她。終於在一座山上尋覓到她們的身影。
“小楓，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五皇子焦急地說。
“顧曉五，我恨死了你！我不會同你走的，我要生生世世忘記你！”說完，我看見她跳了下去。
“小楓。”我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我看見五皇子也跳了下去。
我奔了過去，看見山下是青色的大河。
我知道五皇子水性特別的好，相信他能救下小楓。
我招呼著手下下山，準備接應五皇子和小楓。
後來我知道了，她們跳下去的河，名字叫忘川，忘川之水在於能夠忘情。這是我後來知道的，如果我那天知道，我也會跳下去，也省卻了我無數個痛徹心扉的日子。
我們在岸上等到了筋疲力盡的五皇子，還有昏迷過去的小楓。五皇子說：“我在水中救了一個女子。”他竟然說得雲淡風輕。
不一會兒，我看見了小楓的侍女，她告訴我她叫阿渡。五皇子走後，她說：“忘川之水，能夠忘情，他們兩個人關於一切的過往都不記得了，這對於公主來說，是一件好事。我願意喝下啞藥，變成啞巴，守住這個秘密，我願看到公主永遠幸福。”
小楓醒來，我告訴她，她是一個和親的公主。我們遇見了沙盜，阿渡變成了啞巴。
小楓瞪大了眼睛，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一樣。
五皇子真得是忘記了小楓，一路上，我們之間的對話都是關於前朝的政治話題。
被滅族的和親公主，千里迢迢帶著侍女來到我朝，並且還失去了部分的記憶。這樣的小楓很快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垂愛。
她老人家指派最得力的女官永娘來做她的掌事，對於她的調皮任性，給與了百倍的容忍。她喜歡賭牌、喜歡偷偷跑出宮去。
五皇子怕她發生危險，總是讓我偷偷跟出去保護她。
我看見她經常出入一家酒肆，這裡的老闆娘珠圓玉潤，說話的聲音特別的好聽，酒量驚人，能歌善舞，是整個上京達官貴人最喜歡光顧的地方。老闆娘看到我就一頭撲在我身上，我感覺到她的胸很綿軟，只是沒有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我如被蜇了一下，迅速閃開，一下就讓她倒在地上。這個動作引發了酒客的鬨堂大笑，他們笑我太傻、太楞……老闆娘從地上爬起來，嘻嘻笑著，也沒有覺得是一件沒有面子的事情。她招呼我喝酒。
我看著小楓，對了！我現在稱呼她為太子妃。我默默地走過去，我提醒她擔心喝醉了對身體不好，然後我站在門口，我立在風口，我能為她做得是幫她抵擋一下寒涼的秋風。
看見酒醉的她，真是讓人心疼。我知道她為什麼願意來這裡了，原來老闆娘是她的同鄉。這裡的葡萄釀是她的最愛，據說葡萄被秋霜沁潤後釀成的酒最有味道。
看見她人事不省，我把她抱在懷裡，送她回到宮殿。
小楓，不！是太子妃，那天終於迎來了國禮，太子和太子妃成婚。我和所有的官員們跪在地上，我看見她身穿華府寶相莊嚴！美則美亦，則是失去了生趣，我還是想念那個在漫漫黃沙下，騎著小紅馬，身穿一襲紅衣的她。明眸皓齒地笑著說，喜歡看見我笑的樣子。
成婚的她只是虛有太子妃的名分，她不喜歡五皇子，因為她知道了他是她的仇人。
她同永寧洛熙成了朋友。其實洛熙心裡有我，我是知道的，那天喝醉的她唸叨“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支……”
那天太子妃對我說：“裴將軍，我失去了一段記憶，當初是你救得我，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呢。我送你的手鐲，你帶上。”不容分說，她已經套在我的手上。
“太子妃，屬下無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您的禮物我不敢受。”
“裴將軍，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她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
無數個日子，我經常會盯著手鐲發呆，我不止一次地想，我不是裴照該有多好！是不是我就可以帶著她離開這裡……
五皇子看見我帶著的手鐲知道是太子妃送的，第一次他朝我發火，“你是不是喜歡她。”
“屬下不敢！”
“我借你100個膽子，你也不敢。”他冷哼。
“如果他真的愛我，我沒有什麼不敢的。”說完我轉身離去！這是這10多年我第一次同五皇子發火。
第二天上朝，皇上親自下旨，讓我迎娶洛熙公主！其實這樣的決定於我是預想之中的事情。我是皇親貴胄，做一個駙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低頭謝恩，只是我的臉上沒有一絲喜色。
“裴照，為什麼你不高興！”五皇子對我說。
“我的母親是平南長公主，迎娶一個公主，對於我來說，有什麼值得高興麼？”我說。
最後的一夜了，我去了酒肆，還是如從前一樣看見了太子妃，第一次我飲酒，然後我拿出了嗶哩，我低著頭，吹起了那首耳熟能詳的曲子：一隻狐狸呀！坐在沙丘上，它看著月亮，其實它是等著那放羊的姑娘……“
“裴照，這曲子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呀。“太子妃說。
我的心裡酸楚到了極點，我想說，小楓，你可知道，你吹的那首曲子夜夜響在我心裡。無數個夜裡，我的心凝成了霜！
走在冷冷地街道上，我有些失魂落魄，我成親了，我是駙馬了！無數個夜裡，我不能如從前一樣永遠守候著你了。
那天驚聞太子妃被綁匪劫走，我匆匆回府，洛熙公主對我說：“找到小楓了麼？“
我搖頭。
“太子哥哥不會怪你的。“她說。
“是不是你一直在怪自己！“洛熙說。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要去找小楓。
再次見到小楓是一個月後，這次見到她，她用小狼一樣兇狠地目光看著我，她說：“整個過程你都知道的對不對！我把你當朋友，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是李承鄞她就是顧小五，她欺騙我，殺我外公全族“我愣愣地看著她，我能為你做什麼呢？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同你一同喝下忘川水，我忘記了自己是裴照豈不是更好，我可以帶著你走！我們可以去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去過那種男耕女織的生活。
我看見她站在城牆上，高高的城牆，我看見五皇子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五皇子痛苦地說：“小楓，你不要嚇我了。“
“李承鄞，顧曉五，你也想起來了，對不對，只是先想起來的是我！這一次你再也別想見到我了。“
“噗“我看見她用一把刀刺穿了胸口，
血流如注，而她如一隻破了的布玩偶從城牆下跌了下來。我看見五皇子肝膽欲碎，奮不顧身要跳下去，只是被身邊的人死命地攔住。而裴將軍我強捂住胸口，一口獻血噴薄而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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