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5 在北一门市部买背心 文

在北一门市部买背心   文/李生海

如今,上了点年纪的人大多还能记得,当年位于钟楼以北、北大街路西,大约在西一路西口对过处,曾经有一个“北一门市部”。顾名思义,就是位于北大街临近钟楼的第一个门市部,而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位于南大街路东的“南一门市部”。这些门市部当年都是国营综合商店,常年供应人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日用品。对于北大街的其他门市部我已经没有印象了,而单单对北一门市部记忆犹新,因为在这个门市部里,曾经发生过一次令我难忘的购物经历。

这件事发生在1967年12月下旬,当时所有的学校都在“停课闹革命”,我的户粮关系仍在西安外国语学校,那天我刚刚从学校领到了1968年度的布票,第二天(记得是星期三)我准备回南郊的曲江池村把布票交给家里。当我路过北大街走到北一门市部时,想起来曾经想要买一件背心,于是我进到店里,朝卖内衣的柜台走去。卖内衣的柜台在商店的西南角上,接待我的是一位年龄与我父亲相当的老售货员,有五十多岁。虽然年纪挺大,可他精神头儿却很好。老人家非常热情地问我想买啥东西,我说想买一件白背心。因为此前我的衣服都是母亲手工做的,即便是买的,也是由父母亲买,因此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穿多大号码的背心。老人家看了看我的身材,建议我卖90公分的就行,我说那就拿一件90公分的背心。那年月东西虽然难买但却不贵,一件背心才0.87元人民币和3寸布票。我把1元钱和一张3尺票面的布票递到老人手里,他把多余的钱和布票找给我以后,拿过一件背心在我面前展开,叫我看有没有啥质量问题。我根本就不会挑衣服,一看背心平平整整,啥问题也没有,告诉他就要这一件,老人家说要帮我叠起来。只见他将背心叠好,顺手从柜台下抽出一条约10公分的麻纸条,极为熟练地将背心裹住,用纸绳子扎成个小卷儿,却没有立即递给我。

老人家拿着背心儿从容地对我说:“这位同学,让我们共同学习一段‘最高指示’。”我点头表示同意。其实交易的过程中,我已经看见有好几位售货员与顾客一起背诵“最高指示”。这种现象在当时已经成为风气。老人家从柜台里拿出一本小小的“红宝书”,翻开来指着其中的一段说:“咱们就学习这一段吧”。我一看是“国家机关的改革,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联系群众”。说实话,当时我能背下来许多条语录,可这条语录却不会背。老人建议我先熟悉一下。我拿着“红宝书”默默地读了三四遍,确信能够背诵下来之后才把它还给老人,接着我们柜台里外这一老一少煞有介事地背了起来,还好,一遍过!他这才把背心交到我手里。我接过背心,刚要转身离开时,老人又补充了一句“要继续革命”,我则答之以“将革命进行到底”,之后才走出了商店。

如今,北大街的“北一门市部”早已不存在了,但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想起那个特殊年代的这次购物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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