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把花悄悄地開放了，卻讓白日去領受謝詞。”——泰戈爾
醫患關係自古以來便是一個難以用簡明語句說清楚的存在，哪怕是放在社會風氣開明的當下，也依舊常常出現各種說不明白的糾葛。而在此其中，有一個問題最是值得世人深思，即醫者是否該以研究為名義，在患者身上進行各種沒有道德底線的實驗？
哪怕，醫者如此做的目的，確實是為了突破醫學上的難題。筆者覺得，此問題或許能在這樣一對醫患伴侶的故事中找到些許答案。
01改變一生的意外，死裡逃生
這個故事，從一位名叫馬丁的船伕開始說起。他是加拿大人，在美國某家毛皮公司工作。意外降臨的那日，他和往常一樣，在貿易站辛勤工作，可一支走火的武器，卻把他的人生帶向了另外一個充滿艱辛的方向。
馬丁
因為子彈的強烈傷害，他的胸腔和腹腔間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左側肋骨斷裂，肺部和胃部皆受到嚴重燒傷，生命陷入危機狀態。是他的同事及時用外物對他進行了包紮，並請來了附近一位叫作威廉·博蒙特的醫生。
雖然這位醫生在看到馬丁的第一眼，便直言判定他可能活不過三十六個小時，可秉承著醫者的職業道德，醫生還是對馬丁進行了搶救和治療措施。四周以後，只能依靠營養液吊命的馬丁幸運從死神手中奪回自己的生命。
可是，後遺症同樣留在了他的身上。由於當時傷口貫穿他的整個胃部，即便醫生想盡各種辦法，也仍然未能讓他的胃部痊癒，自此留下一個駭人的大洞，以至於無論他吃什麼東西，食物皆會從這個洞裡流出來，給他的日常生活造成一定麻煩。
這種情況被稱為永久性胃瘻，雖然煩人，但胃酸的強度反而讓馬丁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沒有死在當時非常常見的感染併發症中。無奈之下，馬丁只得在每次進食前，提前用木塞、紗布等東西堵住胃部窟窿，並且時刻小心活動力度，以免胃裡面的食物等全部流出來。
對於這個階段的馬丁來說，博蒙特是他的恩人 ，正是由於博蒙特的努力，才有了他的新生，他確實很感激博蒙特。可他卻從未想過，自己這樣的特例患者，居然會成為博蒙特眼中最具價值的研究對象。
02特殊傷口的價值，醫患合作
因為特別的病症，原先的毛皮公司不肯再僱傭馬丁，失去工作的他，面臨回到家鄉的困局。是博蒙特主動表示，他願意收留馬丁，並且免費幫他料理傷口，只要馬丁肯當他的實驗對象。聽到這樣的話語後，馬丁立刻心動了。
畢竟一個有經驗的醫生來幫自己免費治療傷口，那實在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至於當他的實驗對象，說實話，那時候的馬丁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會陷入到那般痛苦的經歷裡，他以為，他只需要貢獻出自己的胃部和傷口，供博蒙特研究便可。
從某個方面來講，博蒙特就像是突然看到一塊心儀糖果的人，他利用了孩子的無知，把糖果從孩子的手中騙來，由此令自己品嚐到了糖果的美味，卻不在乎孩子是不是會因為失去糖果而放聲大哭。如果說，意外受傷是馬丁一生苦難的開始，那麼博蒙特的提議，便是把馬丁徹底推向深淵的推手。
03充滿折磨的實驗，選擇逃離
一年的治療時間，將近七年的僱傭關係，讓馬丁終於意識到，原來博蒙特口中的實驗對象，並非自己想象裡那般容易。為了看清楚胃部的消化活動以及不同食物的消化情況，博蒙特會把各種不同的食物小塊直接放入到馬丁的胃裡，再隔上一段時間取出來，觀察它們的情況，從而達成自己的實驗目的。
因為當時的醫療水平限制，人們並不能夠確定消化到底是如何進行的，食物是在胃裡直接被碾壓成碎渣，還是經由某種胃液的腐蝕，才徹底溶解在胃裡。同時，人們也不知道，具有強烈腐蝕性的酸性液體，究竟是胃部自己產生的，還是食物進入胃裡自己分泌的。
可現在，由於馬丁胃上特別窟窿，一切皆發生在博蒙特的視線內，讓他能輕易觀察到任何一種情況，找到每一個問題的答案。從一八二五年，到一八三三年，
八年的時間裡，博蒙特一共利用馬丁進行了二百三十八次人體試驗，總結出了五十一條消化生理的醫學結論。他證明了胃液裡確實含有鹽酸，同時也含有其餘帶有消化作用的物質，以及食物在胃裡的消化和排空速率等等。這些發現，讓博蒙特一下子變成了胃生理學之父，同時也為後來人在胃部方面的研究，提供了有利基礎，促進了胃生理學的發展。
只是，別人卻不知道，博蒙特的所有偉大成就，皆是建立在馬丁的痛苦上取得的。因為長時間的醫學實驗，馬丁開始出現頭暈、噁心、便秘等症狀，並且人身自由受到博蒙特的嚴格限制，甚至連想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也不能。
慢慢地，馬丁不願意再忍受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他找了個理由，在一八三三年成功逃離博蒙特的家，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加拿大。或許有人會說，博蒙特的醫學成就，是造福全人類的成就，可是，他們卻忘記了，這樣的成就，同樣也也還是建立在馬丁的身心痛苦上，讓他飽受八年苦痛。所以說，為了全人類的未來，犧牲一個人的一生，真的對嗎？
04苦難艱辛的一生，讓人心酸
此後的時光裡，馬丁再未曾博蒙特見過面，但是，因為博蒙特發表的相關學說，以及漸漸流傳出去的故事，讓馬丁的人生依舊遭受著來自不同人群的影響。他那個不能癒合的胃部 ，能直接看到消化活動的胃部，令無數沉迷醫學的專家不斷髮來請求，希望馬丁願意再次成為他們的實驗對象。更可惡者，有一個利用謊言，將馬丁騙到馬戲團表演的壞人，十多個城市的演出，人們彷彿圍觀怪物一樣欣賞著馬丁古怪的身體。
所幸，這些磨難沒有擊潰馬丁，他在世間艱辛又安然地活到八十六歲。病故後，家人由於擔心他的遺體被有心人盜走，不只專門挖掘了一個八英尺深度的墓穴，而且不做任何標記，防止人們發現。
直至一九六二年，他的一位孫女才首次向大眾袒露了自己祖父的墳墓所在。人們為了紀念馬丁為醫學所付出犧牲，在他的墓地前，又豎立了一塊牌匾，上面寫著“他的苦難，成就了全人類”。
縱觀馬丁的一生，無疑是傳奇又艱辛的，因為意外所受到的傷害，讓他變成醫學界難得的實驗對象，令人們第一次直觀看到，消化運動是怎樣發生的，胃液又是如何出現的。
可是，在這些看似榮耀的背後，卻隱藏著馬丁不為人知的心酸，如果能夠選擇，或許他根本不願意當什麼成就全人類的患者吧。同時，自他的故事中也引發出一個深層次思考，即，世人真的應該為了某一項偉大研究，而犧牲一個普通人的一生嗎？筆者認為，並不應該，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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