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 弄堂裡的第37家“房客”

  一條弄堂,一個樓道,一張門禁,一群兵。

  璀璨霓虹之下,摩天高樓之間,利西路弄堂在燈火闌珊處若隱若現。因為擔負任務所需,上海總隊執勤一支隊十九中隊官兵常年租住在這條狹小的弄堂裡,成為弄堂裡的第37家“房客”。

  大上海與小弄堂、忠誠值守與喧囂嘈雜、橄欖綠色與市井生活,兩條看似平行的線相互交織,在這裡勾勒出一幅唯美的和諧畫卷。

——題記


  上海總隊十九中隊下士徐建超清晰地記得,6年前的端午節剛過,他就和戰友打起揹包,從蘇州河的對岸搬了過來。新家只比原營房多出大約20平方米。徐建超感嘆,當兵十餘年,在大上海一直過著“蝸居”生活。

  那天,負責託運的軍卡只能停在弄堂外,40餘個戰士揹著行囊浩浩蕩蕩走在弄堂,引來老百姓的圍觀。

  僅3米多寬的弄堂,充斥著小販的叫賣聲,公共廚房傳出的飯菜香氣。底樓有陽光的地方,各家拉出麻繩,把全家洗過的衣物和被褥拿出來晾曬,花花綠綠的,在風裡搖盪……眼前的一切與印象中的部隊生活格格不入,徐建超頓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中隊。

  

弄堂裡的第37家“房客”

300平方米住著43個兵

隨著《我和我的祖國》持續熱映,“徐崢拍的上海弄堂生活”上了熱搜,“中國女排精神”的奪冠篇,被贊拍得“最浪漫”。

  片中弄堂生活的畫面讓很多老上海人倍感親切,同時也擊中了那些在20世紀80年代聚在一起圍著黑白電視看比賽的人們。

  有人說: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只要心存希望,哪怕“蝸居”10平方米的房子也是一種幸福。

  十九中隊的官兵感同身受,“蝸居弄堂的兵”也別有一番滋味。

  利西路152號,是一個記錄著上海變遷、保留著上海人文景觀的老式住宅樓,始建於20世紀70年代,建設初期為上海訂書機廠,後改建為居民樓,共40套。第一批房客以廠區工人居多,改革開放後廠區遷建,居民幾經更迭,現在變成以退休老師為主的知識分子樓。

  中隊警衛駐滬某領館,由於領館附近沒有多餘的建設用地,為了便於執勤,一直採取租借房屋模式。

  那年,樓裡有36戶人家。於是,進駐的武警官兵成了第37家“房客”。

  徐建超剛調任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蒙圈的,這個狀態持續了好多天才慢慢消解。

  他怎麼都無法相信,這條狹窄老舊的弄堂,竟是自己要長久服役的地方。

  弄堂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商鋪和菜場,順著窗戶往外看,與營房最近的距離不足10米,他甚至能看清對面房間裡播的電視劇。

  除去廚房和教室,幾個房間加起來不過300平方米,官兵睡覺、吃飯、學習、娛樂全在此。20人擠在一間宿舍內,往往是高低床圍繞學習桌,頭貼著頭緊挨著擺放。

  當晚,徐建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翻身帶起的咯吱聲吵醒了班長吉康泰。

  “怎麼不睡?想家了?”

  “班長,樓下的聲音太大了。”

  伴鄰里閒談聲入眠,隨菜場叫賣聲起床。與百姓比鄰而居多年,這一切班長吉康泰早已習慣,而初到中隊的徐建超卻直呼“受不了”。

  第二天,徐建超提出想參觀一下榮譽室,吉康泰卻把他拉到了隊部。

  原來,營區狹小,騰不出專門的房間陳列榮譽,中隊只好因陋就簡,在隊部弄了一個“榮譽櫃”。

  細細品讀中隊光榮史,7次榮立集體三等功,被上海市政府評為“軍民共建共育先進集體”“愛民扶老特色基地”……面面錦旗、張張獎狀與狹小營房渾然一體。

  徐建超拿起一塊“基層建設先進中隊”獎牌,背面滿滿當當地刻著當年全體官兵的姓名職務。

  “榮譽牆上我讀到了中隊不平凡的歷史。”徐建超說道,中隊看似“不正規”的背後,隱藏著一代代官兵不懈的努力和付出,“弄堂裡的兵”一樣可以幹出驕人的業績。

  

露臺上的練兵場

迷你靶練射擊、組合器材練體能、拳擊沙袋練擒敵……在不足30平方米的樓頂訓練場上,官兵汗流浹背,一派火熱的練兵景象。

  原中隊長何鳳濤剛入駐弄堂時,看著巴掌大的營區,倍感無奈。

  上海寸土寸金,訓練場地受限是駐城區部隊普遍面臨的難題。其中,蝸居弄堂裡的十九中隊矛盾最為突出。

  當兵不習武,不算盡義務。可不足30平方米的大廳,不能同時容納40多人,官兵便分散在宿舍和樓道,擒敵等課目則在大廳逐班進行,甚至連廚房也架起了各類訓練器材。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鳳濤坦言,空間受限,諸多課目無法有效展開,補不齊訓練場地這塊短板,抓實戰化訓練始終有心無力。

  搬入弄堂不久,支隊組織軍事考核,中隊不出意外地考了個倒數第一。支隊領導本想批評一番,但看著狹窄營區,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後來,房東得知官兵擁擠尷尬狀,遂開放房頂,特許拓展一處空間,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南方雨多,樓頂上,鋪了一層油氈,剛下過雨,戰士們清掃了積水,十分清爽。沒幾天,半個籃球場大小的露天訓練場便展現在官兵眼前。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中隊不甘人後,因地制宜嘗試組訓模式創新,“小場地拓展訓練法”使訓練場變成了綜合的、射擊場成了縮小的,半個籃球場大小的樓頂擺放20餘種訓練器材,官兵循環式訓練,使絕大多數課目都能在營區施訓。

  思路一變天地寬。一組組數字,生動記錄著中隊組訓模式的突圍。

  “80%”——打破場地受限無法有效開展體能訓練禁錮,活用腹肌輪、瑞士球、軟梯、普拉提帶、彈力繩、能量心律計等組合器材,實現小場地練體能,使訓練成績優秀率達到80%。

  “20%”——發動全體官兵自主創新,窄樓道練隊列、營區內練戰術、迷你靶練射擊等方法,使射擊、戰術等課目成績均提升20%。

  在中隊,徐建超一度是射擊課目的“扶貧對象”,而“迷你靶”的發明讓他隨時能補訓。“迷你靶”借鑑照相機的拍攝原理,按比例對胸環靶、半身靶進行縮小,200米的射擊距離縮短為16米,半身靶則縮小到火柴盒大小。

  訓練中,徐建超在槍身上放置水平校正儀,槍管上的紅外激光儀,指向5米外的縮小靶,即時顯示彈著點情況,裝填橡膠彈,“砰”的一聲,槍響靶落,命中靶心。隨後的支隊實彈射擊考核,徐建超取得9發子彈全中的優秀成績。

  “35人優秀、8人合格,參考13個課目,11個優秀、2個良好,總評第二!”

  第二年,支隊組織軍事考核。豈料,中隊齊裝滿員上考場,多項考核成績“爆表”,贏得“滿堂紅”。一下從後進躍升為先進,讓友鄰單位直呼“想不到”。

  “小營院成為實戰大陣地,同樣充滿硝煙味。”支隊領導說,成績躍升的背後,是組訓模式的突圍,中隊創新發展的練兵模式,讓實戰化訓練在狹窄“弄堂”落地生根。

  

弄堂裡的第37家“房客”

弄堂的夜靜悄悄

在十九中隊,有一個特別的規定:集合不吹哨,訓練不喊呼號。說起它的來歷,還有一段故事。

  一天,何鳳濤正訓練體能,不料派出所民警突然登門造訪。

  “樓下居民投訴你們樓上太吵。”居民不瞭解剛搬來的官兵,以為樓上出了什麼事,紛紛向派出所報警投訴。何鳳濤十分尷尬:“萬沒想到,第一個到訪的客人竟是派出所民警。”

  出早操,喊口號,是部隊一日生活鐵打的規矩。

  第二天清晨,官兵依然喊著口號踏出營區,只是刻意降低了分貝。何鳳濤抬頭髮現,路旁居民樓幾扇窗戶打開,睡意未盡的居民探出頭來,無可奈何地搖頭擺手。

  這不經意的舉動,深深地印在了何鳳濤的腦海裡。

  何鳳濤發現,部隊的進駐,打破了弄堂原本的寧靜。樓上的趙阿姨退休在家,部隊起床號一吹,往往是連她一起叫醒;陳老伯血壓較高,每逢部隊拉出去跑步,就被突如其來的呼號聲所驚嚇;中隊拉緊急集合,震耳欲聾的警報聲,讓小孩們止不住哇哇大哭……“我們是人民子弟兵,決不能給老百姓帶來不便。”圍繞“擾民”現象,中隊黨支部一致形成決議。打那以後,中隊駐地附近再沒了隊列口號聲,老弄堂又恢復往日的靜謐。

  樓頂訓練場,處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眼望去,幾名戰士正在訓練擒敵術,七八步外,不少婦女、小孩站在陽臺上觀看著。戰士們低沉地叫喊著“嗨嗨嗨”“打打打”,嗓子眼兒憋得發癢。排長何曉傑說:“怕影響居民休息,我們只能保持‘低聲調’了。”

  “為了不擾民,我們用盡了一切方法。”何曉傑介紹,考慮到周圍居民,中隊更改跑步路線規避居民區,自購分貝檢測儀掛在大廳醒目處,就連凳椅腳都裹了一塊布,用鐵絲纏捆,只為搬動時不會砸響地面、聲擾樓下。

  從營區到樓下要拐個向,途中經過3戶居民,走廊上鋪了地板,遇午夜上勤,哨兵棄鞋著襪,躡手躡腳通過,唯恐驚醒酣睡中的居民。

  這一幕,剛好被下班回家的張先生看到,官兵不擾民的暖心事隨即在整棟樓傳開。

  大家發現,早上沒了以往尖銳的哨音,部隊在外訓練也是靜悄悄的。久而久之,官兵的舉動贏得了居民理解,鄰居們也開始對這家特殊的“房客”敞開心扉。

  八一節到了,在居民樓前,官兵與居民共同舉行晚會。這樣的時光,官兵被允許盡情地彈唱久違的吉他,一管橫笛清亮了夜空,一路軍歌吼開了雄壯。居民們說,戰士們憋得慌了,就讓他們“放縱放縱”吧。

  人間真愛,情暖人心。他們在心靈陌生的地方開闢道路,在沒有歌聲的地方傳播歌聲,官兵與居民,如朝霞映夕陽,分外美麗動人。

  

特殊的“房客”

  十九中隊是駐利西路唯一的部隊。也是一家遠近聞名,善良、正直的“房客”。

  街道辦事處的領導說:“中隊是最為清亮的星光。”這星光,使利西路152號成為上海市有名的“雙擁示範樓”。

  “02/16,201室馬阿姨來電,電燈壞了需要修理。”“01/23,403室黃老伯家下水道堵了,需要上門維修。”……中隊一部電話旁,放著8本泛黃的事件登記本,記錄著官兵與居民間的點點滴滴。

  “市井人物”道些市井事,件件動人心。一天早餐畢,筆者正要出去採訪,兩位老阿姨叩門而入。她們用吳儂軟語傾訴官兵的好處,神情振奮。

  譬如,從一樓到四樓的樓道衛生,他們全包了,垃圾道堵了,戰士們爬進裡面,從下往上,一層一層地捅呀、扒呀,那個臭呀,提一提都噁心。

  住在3樓的李大娘說道,若非子弟兵幫襯,她家的沙發就不打算買了。戰士們找了一根長長的繩子,將新雙人沙發從地面懸空吊起,攀窗而入,再將淘汰的舊沙發同法吊走,確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沒多久,官兵更是直接在小樓門口,白紙黑字地打出一則“廣告”:“有困難找武警,溫暖送到你家。”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簡約幾言,自然妙遠,其情可掬。

  與官兵比鄰而居的張阿姨說:“要不是與武警戰士朝夕相處,我肯定活不到今天。”老人已83歲高齡,卻越活越精神。

  老人原來是上海某中學的老師,數年前,她成為官兵的隔壁鄰居,關上外面一扇門,實際上就是一家了。

  兩個兒女旅居美國,聚少離多,直到官兵入駐,老人的生活發生了戲劇性變化。先將防盜門卸走賣到廢品店,接著將自家鑰匙放到中隊部,說自個兒串門回來取就是了。

  老人愛乾淨是出了名的。戰士們每隔兩三天,就幫老人家裡搞一次大掃除。老人年紀大了,常有粗心的時候,比如爐上煮飯,老人忘了,戰士們就給盯個“全過程”。

  那年夏天,水箱滲水,老人的臥室下起了“小雨”。老人不想麻煩戰士,每隔半小時就要往外端水。原中隊長何鳳濤得知,連忙喚戰士拿來修理工具一道幹開了。面對採訪,老人動情地說:“我家的孩子飛走了,可又飛來幾十個孩子。”

  大洋彼岸的遊子,每每打電話回上海,一半是對母親的問候與牽掛,另一半是對官兵的感激。

  戰士們同樣把愛的雨露播撒到其他居民心中。每逢“學雷鋒日”,官兵都會早早來到街道開展為民服務,戰士補鞋的嗒嗒聲、磨刀的唰唰聲、理髮的嚓嚓聲,把整條弄堂渲染得其樂融融。

  居民樓房子很小,往往是臥室緊挨著衛生間,老房子通風差,黴味、臭味夾雜在一起,令人作嘔。戰士們定期為孤寡老人打掃衛生,讓家裡窗明几淨,通風散氣;逢年過節,戰士們也總會把孤寡老人接到中隊,讓他們感受到大家庭的溫暖。

  人人都是一滴水,交融在一起,心與心之間便有了暖流。營區沒有接待條件,哪位戰士家裡來人,居民們爭相騰出房間,把客人迎進家門,他們說,都是一家人別拘謹,不用棄鞋更履踏進客廳便是。

  

弄堂裡的第37家“房客”

夜不閉戶成為習慣

利西路作為小吃街,雲集了大大小小上百家酒樓、商鋪。哨兵們每天經這條弄堂走向哨位,真可謂是“突破重圍”。他們走出“家門”,故事亦在腳下蔓延。

  2016年冬天的一個夜晚,徐建超下哨返回,看到一名女子被兩名男子拉拉扯扯。女子見了武警便大聲呼救,跑過來緊緊抓住徐建超的胳膊,驚魂未定。

  徐建超大喝一聲嚇跑男子,一直將女子護送到派出所。女子被解救幾天後,偕同丈夫來到中隊面謝恩人,奉送一面錦旗。

  女子心有餘悸地說:“昨天隔壁街道發生了一件強姦案,弄堂也貼了嫌疑人照片,照片中的男子就是跟蹤我的那個人。”幸虧徐建超把那個男人嚇跑了,要不然這個案子就發生在她身上了。

  上哨一路,保一路平安。群眾善意地說,武警戰士“到處管閒事”。但官兵認為,“閒事”不管,於心不安。

  弄堂不遠處是一片廢棄居民區,一到夜晚便有不少遊手好閒之徒徘徊,居民則儘可能閉門不出。最令人頭疼的是,弄堂內盜竊猖獗,有時停在路邊的新自行車不到一個月就遭“黑手”。

  一天,哨兵們正準備上勤。走到弄堂出口,一位中年男子跑來求助:“武警同志,幫我一把吧,我的包被人偷了……”

  沿著中年人手指的方向,官兵仔細搜尋犯罪嫌疑人。突然,一個可疑的身影進入他們的視線,憑著熟練的反扒經驗,兩名武警戰士不動聲色地包抄過去。正當扒手欲鑽進臨近小巷時,倆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人贓俱獲。

  哪裡有危險,橄欖綠身影就衝在哪裡;哪裡有需要,子弟兵身影就出現在哪裡。

  在中隊的執勤日誌上記載著這樣一組數字:配合公安機關查處各類案件100多起,抓獲不法分子20多人……江蘇路派出所的同志介紹說:“近年來,利西路犯罪率下降,沒有發生重大刑事案件和鬥毆事件,武警官兵立了大功。”

  弄堂恢復往日安寧,附近酒家尹老闆,親自送來錦旗,他說,武警在利西路上走過去,惡人望風而逃,生意好做多了。

  有一位出租車司機送人到利西路,看著街上挺立的哨兵不由感慨,隨即在朋友圈留言:“這個街道規格很高,由武警站崗放哨。”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房產中介乾脆打出“最安全小區”的廣告。一對明星夫婦聞訊,搬進這條弄堂,出來進去看著武警官兵,心裡總會感到一種踏實。

  中隊原來的圍牆哨,正對居民樓,有的老人覺得放心,外出總敞開著大門不關。一時間,“夜不閉戶”竟成了弄堂居民的習慣,大家都說:“有了武警官兵的守護,利西路是最安全的街道。”

  

小弄堂是個大家庭

10月7日重陽節,中隊開展“幸福老人”活動。官兵借來手推車,推著輪椅將他們逐一從深居簡出的公寓請出,同行的還有幾名退役老兵。

  “服役有期限,情誼無盡頭。雖早已脫下軍裝,但弄堂裡的居民始終是我們的牽掛。”在英孚教育集團上班的退役老兵徐建超介紹,每逢重大節日,他們都要抽時間回到弄堂,一是看看自己帶過的“徒弟”;二是看望曾經掛鉤幫扶的老人。

  當天,一支隊伍連成一根愛民敬老的線,穿街走巷,伸向公園。一路上,擁擠的車輛、人流自覺地讓道。孤寡老人們說:“自家的孩子就像螢火蟲的光,在爹媽身邊亮下又沒有了,自從有了這群‘兵兒子’,再也不覺得孤單了。”

  活動結束,幾名退役老兵踱步在弄堂裡,路邊是一座菜市場,行人往來,人聲鼎沸。居民們看到熟面孔,紛紛露出微笑,還有一些人湊上前來打招呼,噓寒問暖嘮些家常。這種市井中的煙火氣,讓他們彷彿又回到退役前與居民和睦相處的日子。

  退役老兵黃熠陽說:“相處多年,弄堂早已成為第二個家,每位居民都是我們的家人。”

  每月5日,為身體不便的老人代購糧油、大米,每月第一個週末,與居民一道開展大掃除;每月十五,開展“為民服務日”活動。戰士們或許不知道名震上海灘的和平飯店在哪條街上,卻清楚附近有幾個糧油店、煤氣站。

  數度春秋,軍民情深似海。每年新兵下隊,老兵都要帶他們去認門;平時,誰家有個喜事,也都不忘告訴這家特殊的“房客”;哪位戰士受到嘉獎,立了功,消息會像長了翅膀似的在弄堂內快速流傳。

  退役的季節到了,居民不約而同把在自家燒好的菜端來餞行,為每名戰士親手扎一朵大紅花,一路送到弄堂口。臨別時,官兵和居民相擁而泣,兩行熱淚止不住往外流。

  退役後,計劃回到老家的陳澤堯,難忘弄堂裡的生活,決定留在上海,現在華東政法大學工作。他時常和單位同事一起到中隊參加為民服務活動,為弄堂裡的孤寡老人捐款捐物,到社區敬老院陪老人聊天解悶,這一堅持就是10年。

  德不孤,必有鄰。“入駐弄堂初期,為民服務活動便在中隊紮下根,而如今在整個街道已蔚然成風。”居委會張阿姨說道,在一代代官兵的接力傳遞下,為民服務活動陸續吸引了周圍十餘家單位參加,隨著志願者隊伍不斷擴大,服務地域也延伸到了其他街道,利西街也成為上海市有名的“扶老助殘基地”。

  “這僅僅是個開始。”指導員王安明介紹,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官兵遲早要離開這個“家”,但情感卻紮根於這萬家燈火之中,結成了深厚的紐帶,為人民服務的光榮傳統也在一批批戰友的傳承下不斷髮揚光大。

  年復一年。這群“弄堂裡的兵”,以一束青春枝丫托起一輪明月,如一股峽谷清泉,濯洗了一方城郭。

  歲月悠悠。這群“弄堂裡的兵”,無疑是這座生生不息的城市千萬過客之一,更是人們恆久記憶裡不老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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