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8 蒼山魂(民間故事)

蒼山腳下有個林家寨,寨子裡有百多號人。雖說在山腳下但地理環境還算好,官道正好路過這。以前呢經常有一夥土匪在這一片活動,兩年前不知什麼原因一下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天塵土飛揚一匹快馬馳到寨子前,渾身是傷的大馬剛停住就一撩子翻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看是不行了。馬上的人也是摔了個結實,只見那人一身是血欲要昏過去了,嘴裡還一直唸叨著:“快…快…我要見林振華…!”……

蒼山有匪,剪徑!

蒼山上有一夥土匪,經常在這一段官道上活動,說起來也不算是土匪,這群人靠山吃山,倒也勉強過活。誰當連年戰亂,日子也不好過了,這才幹起了剪徑的勾當。但有三不做,一不劫窮二不害命,三不做絕,這不做絕呢就是說,只圖錢糧不碰女眷,並且錢糧只會取其部分,算是被逼無奈。

這天放風的土匪王大眼發現,官道老遠來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看原來是逃難的難民。王大眼就想,山上的弟兄都快揭不開鍋了,這些難民看衣著打扮像是大戶出來的,應該有油水可撈。於是他放出白頭隼報信,通知山上的人馬準備幹一票。

土匪頭子是個五大三粗的黑臉漢子,名作常虎外號虎面鯊,此刻正在白日做夢。突然,二當家黑熊嗷的叫了一嗓子:嘿,大當家的,外面來了個好買賣!

“媽的!誰這麼大膽子!差點把老子嚇歸西了!”“大當家是我,山下報信官道上來了個大買賣,是大戶人家,嘿嘿!幹不幹?”

“幹你奶奶個頭,兵荒馬亂的小心碰上硬點子!”“可是弟兄們都快揭不開鍋了,在不做買賣就得餓死在這荒山上啦!”

虎面鯊沉思了一會:“好!幹他孃的!叫兄弟們抄傢伙,先下山看看情況!”

眾匪得令如脫韁野馬般快速下山。匪首虎面鯊看了看這群人,有四五十號人吧,老的老少的少沒多少青壯,不過衣冠還算整齊,有車有馬像夥大戶。就想著不劫窮,我劫個大戶不算壞了規矩。接著一招鷹啼長空(說白了,打了個口哨)喚眾匪出動。

見那當先一人面黑體魁,騎一匹高頭棗紅大馬,手配一把大開山,煞是威風,後面跟著百來號人馬。這夥人大多是普通老百姓,哪見過這陣仗頓時麻了爪子。

虎面鯊開口了:“此路是我…啊呸!!廢話不多說,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吧!今天我一不害命二不劫色,只劫點金銀細軟,供我山上弟兄吃喝。識相的給點買路錢!”

這時,這夥人中站出來一位體面的老者,作了個揖道:“這位英雄,我等皆是逃難到此的難民,哪來的金銀細軟?望英雄能網開一面放我等過去,日後必有重謝!”

匪首聽罷:“嘿嘿!這話你得跟我後面的弟兄說。現在自己交那便好,要是讓弟兄們搜,那結果可不太好!”

人群中有一青年氣不過道:“好一群賊匪!先父在世定要剿了你們!”

匪首一橫眼:“喲!怪不得,還是個少爺!怎麼滴,讓你那死鬼老爹來剿我呀!呸!最看不起你們這群軍閥,成天打的不可開交,外敵那麼厲害怎麼沒見你們出頭啊?害得老子在這當土匪!趕緊的別特麼廢話!不然老子不介意剷除些禍害!”

一句忠良,慚愧!

青年氣的滿臉通紅正要說話,旁邊體面老者一把制止又作了個揖:“這位英雄有所誤會,這一家老少著實不是軍閥之贅,皆是忠良之屬啊!”

虎面鯊當即一愣:”忠良?怎麼個忠良?”

青年見虎面鯊不信,當即從隨身行囊裡取出一頂傷痕累累的鋼盔,一條帶血的布條道:”先父所率的816團在橫溝一帶遇鬼子的一個步兵聯隊,被困死在溝中。全團除保護我們突圍的12名戰士,797名官兵全數陣亡……”說到這青年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了。

虎面鯊大驚,又見那帶血的布條不是他物,正是那816團的番號。當即跪倒在地,眼淚一下就止不住了:”先父可是林盡忠林團長?”

老者答:“我等正是林團長之殘部……”老者這時早已淚如雨下。這群土匪居然也跟著哭了起來,連那一眾難民皆是淚聲一片。

“罪人常虎!愧對恩公啊!”

老者疑惑:“恩公?作何解釋?”

虎面鯊常虎帶淚說出往事。

原來,這常虎本不是草莽之流,也是軍旅出身。三年前所屬獨立團遭到日軍圍堵,常虎所在2營3連僥倖突圍,獨立團卻沒有這麼幸運。常虎一路收攏殘兵,也拉起了百來號人的隊伍。由於獨立團的已經不復存在,眾人決定找其他部隊投靠,正好撞見國名黨816團正在和日軍激戰,決定投靠816團,團長正是林盡忠。有了這股生力軍加入這場仗打贏了。

當時正值日軍大掃蕩,百姓流離失所。林盡忠所領816團為掩護民眾,一面撤退一面阻擊,彈藥糧草得不到補給,仗打的是極為艱難。林盡忠見此情景,當即決定讓常虎率眾先帶百姓撤退,他來擋住日軍的追擊。臨行前,林盡忠把自己的棗紅大馬交與常虎說道:“常虎,你跟我這些時日我看出來了,帶兵打仗絕對不孬!可是戰事緊急,以後有命在我們再並肩打鬼子!”

當即常虎帶著這七八十百姓一路逃亡,就到了這蒼山腳下。常虎當時不是沒想過去找林盡忠,可自那以後就沒了816團的音訊。最後想了想,到處都在打仗,帶這這些百姓也無處可去,最後只好在蒼山安了家。

可歌可泣,可悲!

常虎及眾人哭過之後,決定一定要搶回眾將士的屍骨。常虎騎那棗紅大馬日夜兼程終於到了那橫溝。

見那溝哪還有溝的模樣,不知多少炮彈的洗禮,早已找不見當初的樣子。見那斜坡上有一大堆燒焦的殘骸,定是那些戰士的屍骸。

常虎已無聲,悲憤交加!一生殺敵無數,死了卻落了個死無全屍!

眾人帶回殘破的屍骸,早已分不清誰是誰!沒奈何只能在半山腰給816團全員藏在一起。

數日後,常虎決定再上戰場,勉強拉起二百人的隊伍。黑熊(原名楊黑熊)打趣的說道:“喲!常頭!現在升官啦!連長變營長啦!我沾你的光蹭個副營長噹噹!”

青年(林振華)也想跟著去,常虎極力阻攔,定要給英雄留個後。眾人這就去了。老者(林景之,林盡忠的父親)說道:“雖有二百人,無奈缺糧少軍械。但願能一切都好起來吧!”

時隔數月,就在這橫溝一帶,突然出現了一股人馬,說是軍隊但見這夥人衣衫襤褸,一股子匪氣,活脫脫的一群土匪,但又沒見過這麼會打仗的土匪。見日軍一窩蜂就上,打不過就馬上撤的無影無蹤,像極了一群土匪。國民黨軍隊剛看見這支部隊時,真的以為是土匪呢!但看著這支部隊,訓練有素,戰鬥力兇悍,還給了一些補給裝備。

這支部隊自稱是816團,附近的友軍卻戲稱之為“匪軍”。常虎等人也坦然接受,只要不是偽軍,能打鬼子什麼都行!漸漸的,這支匪軍在這一片也有了很大的名氣。日軍對這支部隊很是頭疼,從來不和你正面衝突,專門劫你輜重。小股的日軍碰上大多都是全殲!組織幾次圍剿未果,火大了!日軍加強了輜重部隊的防守,打劫這活也不好乾了。幾次日軍設套,打的常虎的部隊幾天都不敢出動,幾次圍剿傷亡巨增,從原來的二百人折損至半,幾乎人人身上都帶傷。不是常虎不會打仗,實在是鬼子照顧的太周到。常虎就帶著殘部,一路逃一路打,像極了當時掩護百姓撤退斷後的816團。

這年冬天,探子得到消息,日軍在這一片投入重兵,附近的友軍都已經撤退了。常虎一想,這裡失守了,那不是蒼山一帶就危險了?必須馬上撤退!可是現在撤退已經有點遲了,日軍的包圍圈已經形成,必須突圍出去!幾次突圍非但沒有成功,還折了二十幾號人。常虎看見自己的棗紅大馬,當即決定讓楊黑熊先衝出去報信。

鬼子的攻勢一波接一波,越來越猛烈。常虎身邊的弟兄越來越少,彈藥也快沒了,卻沒有一個人怕死!鬼子的翻譯官傳話了:“我很欣賞你們的精神,但我們各為其主,放下武器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欣賞老子?欣賞老子你們就給老子投降,乖乖站好吃你虎爺爺的槍子兒!”

眾兄弟又可以在一起了!這支鮮有人知的部隊,沒有番號,沒有正規的編制,如同土匪一般。縱是戰至一兵一卒,也沒有一個人投降,死死的紮在了這片中國地上!

尾聲

轉眼數年過去,抗戰已經勝利!一個身著戎裝的少將來到蒼山,看著那山腰上那兩個大土堆,早已失聲。

我父為國盡忠,不愧盡忠二字!眾兄弟們,你們有番號了,還是原來的816團!父親為我取名振華,但卻打了幾年自己人,實在愧對振華二字!馬上我們就要撤退了,以後可能不能來看你們了!

少將走後,又見一黑臉漢子趕著馬車來到半山腰,車上載著一塊碑。兄弟們一路走好,沒什麼送的,給兄弟們帶件好東西。說完就拿起鐵鎬挖起坑來。

見那碑上刻著:

先匹擎一

魂夫天世

不亦壯崢

朽有士嶸

振忠幾豐

國義人功

威骨回偉

苟活黑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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