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東野圭吾《魔力的胎動》:破解人生困境的魔法,是愛與希望

“一旦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生命就會變得有力量。最悲傷、最絕望的時刻,也會保留一點光亮,這或許就是我們活下去的力量。”——《魔力的胎動》東野圭吾

公元1814年,有“法國小牛頓”之稱的分析學家、概率論學家、數學家皮埃爾·西蒙·拉普拉斯提出了一個驚人的科學設想:在浩渺的宇宙之中,存在著洞悉一切的“拉普拉斯惡魔”(Démon de Laplace),它不僅清楚知道宇宙裡每個原子在每一時刻的確切位置、運動狀態以及所受的力,還能利用牛頓定律以及強大的運算能力,分析處理數據,推演出事件發生的完整過程。

19世紀科學技術水平並不發達,在人們看來,諸如精準計算時間、預測天氣變化、準確測算世間萬物的運行規律這類神乎其技的事情,似乎只有傳說中的神祗才能做到。但隨著科技水平不斷提升,人類力所能及的事情越來越多,無形之中與“拉普拉斯惡魔”的距離也在無限趨近。

科學技術這把雙刃劍,既推動著人類不斷前行,又不斷給人類製造新的問題。當人類有能力預測未來、審視過去,這對人類而言到底是一種幸運,還是新的不幸呢?

在《拉普拉斯的魔女》中,東野圭吾試圖回答這個問題,他將“拉普拉斯能力”實質化:利用醫學手段,將經過基因改造的癌細胞、電極和儀器植入人腦中,創造出兩個擁有“拉普拉斯能力”的實驗體——甘粕謙人和羽原圓華。

東野圭吾《魔力的胎動》:破解人生困境的魔法,是愛與希望

甘粕謙人利用預測能力為親人復仇後,卻選擇遠離社會,過著離群索居的平淡生活,他清楚“要成為拉普拉斯惡魔,就必須要有覺悟”,這種窺探未來的能力讓他失去了對未來的好奇與期待;羽原圓華用預測能力拯救身處苦難中的人們,竭力讓他們相信未來的生活將會是美好的,可面對保鏢武尾關於未來的詢問時,圓華只能諱莫如深地告訴他“還是不知道比較幸福。人類自信滿滿地打開潘多拉魔盒,卻被這股神秘而未知的“拉普拉斯能力”捲進了無所適從的恐慌之中。

“推動這個世界運轉的,並不是一小部分天才,或是像你這種瘋子,那些乍看之下很普通,看起來好像沒有價值的人才活在世上,然而一旦成為集合體,就會戲劇性地實現物理法則。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個體不具有存在的意義,沒有任何一個。”——《拉普拉斯的魔女》

幸運的是,造物主從不創造完美的東西。即便是看似萬能的拉普拉斯能力,亦有其短板——它可以測算事物的位置與動量,卻無法百分百地精準衡量人類複雜而多變的情感。

不同於規律性的物體運動,人類的情感毫無公式和規律可言,更無法用數據準確測算。

如果說《拉普拉斯的魔女》是站在“理性”的角度探究人類是否能夠駕馭未知能力,那麼作為“前日談”的《魔力的胎動》就是站在“感性”的角度審視未知能力的存在對人類的意義。

《魔力的胎動》依然圍繞魔女羽原圓華講述了一系列暖心故事:為尋找多年前母親死亡的真相,魔女圓華認識了流體力學教授筒井利之和針灸師工藤那由多。在此期間,她利用自己過人的預測能力,幫助處於種種人生困境裡的普通人解開了心結,重新樹立起生活的希望。

東野圭吾總是用最簡潔的語句,輕描淡寫地講述著人性裡的種種隱惡與自我救贖。未知能力或許能幫助人類找出事件的真相,但是終究無法消解人性的隱惡。面對那些猶如海嘯一般的歧視、偏見、排斥、否定,未知能力幾乎毫無用武之地。唯有希望與愛,才是最終幫助人類走出人生困境的制勝法寶。

東野圭吾《魔力的胎動》:破解人生困境的魔法,是愛與希望

01 破解事業困境:喪失希望,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五年前,跳臺滑雪名將坂屋幸廣的右側膝蓋不幸受傷。為了維持職業生涯,坂屋不願接受手術,僅僅靠針灸治療來緩解患處的不適。然而,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卻讓他的比賽成績一落千丈。

在大大小小的比賽中,傷腿常常讓他在發揮時有心無力。受傷的五年間,他再沒有站上過頒獎臺,甚至有時候連預賽都進不去。一次次的挫敗和打擊,讓坂屋對自己越來越沒有信心,對奪冠不報任何希望。

坂屋不再讓妻子到現場觀賽,在家裡絕口不提跳雪。4歲的兒子宗太出生至今不僅從沒看過父親坂屋跳雪的樣子,甚至以為父親是在天上飛的披薩店店員。面對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跳雪比賽,坂屋希望全力以赴,希望第一次在現場觀賽的兒子記住父親是一名真正的跳臺滑雪運動員。

東野圭吾《魔力的胎動》:破解人生困境的魔法,是愛與希望

可是傷腿和惡劣的天氣狀況,卻讓坂屋的夢想幾乎遙不可及。他甚至等不及比賽結束,就打算宣佈引退。作為昔日名將,坂屋殘存的驕傲和自尊心不容許他輸得一敗塗地。

“對小孩子來說,父親的工作是一件重要的事。也許你覺得只要讓他看自己年輕時的影像,然後告訴他,這就是爸爸以前的工作就搞定了,但事情可沒這麼簡單。如果沒有親眼看到,小孩子會感到很寂寞。“——《魔力的胎動》

魔女圓華的一番話終於說服了喪失鬥志的坂屋,她根據比賽現場的氣溫、地形、樹木的搖晃、煙雲的流動以及太陽的位置精準判斷風勢,幫助坂屋掌握最佳起跳時間點,而坂屋需要做的,僅僅是拿出魄力和實力,在兒子宗太面前完美地跳一次。

坂屋抱著必勝的信心從跳臺出發,他深信魔女圓華預測風勢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實力,只要自己穩定發揮,必然能夠拔得頭籌。這迎風而起的一跳,將永遠留在宗太的回憶裡,他會為父親是一名優秀的跳雪健將而驕傲。

這將是坂屋職業生涯的最後一跳。如果坂屋臨陣脫逃,他將永遠揹負著因傷痛一蹶不振而黯然退賽的名聲,這將成為他永遠的遺憾,也將給兒子宗太帶來不愉快的回憶。

與其說力挽狂瀾的是魔女圓華近乎奇蹟的預測能力,倒不如說是坂屋對兒子的愛打敗了畏懼失敗的自己,最終用實力給自己的職業生涯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東野圭吾《魔力的胎動》:破解人生困境的魔法,是愛與希望

02 破解家庭困境:選擇逃避,只是因為你沒有面對的勇氣

如果孩子掉進河裡,擅長游泳的妻子打算跳下去救人,你會阻止她嗎?

高中老師石部憲明的回答是肯定的。

那場溺水意外發生時,石部憲明和妻子就在岸邊準備午餐,兒子湊鬥蹲在溪石上抓魚,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跌進水裡。河水將他衝出去好幾米,不會游泳的他驚慌失措地向岸邊的父母求救。

妻子年輕時是游泳運動員,還當過救生員,她想跳下去救兒子,卻被石部憲明死死拉住了。理智告訴他,如果貿然讓妻子下水,很可能母子倆都有去無回。

湊鬥被河水越衝越遠,最終卡在了河流支流的岩石中間。被救起的湊鬥因為溺水時間過長導致的腦損傷,成為了植物人,或許再也沒有醒來的一天。

妻子無法理解石部憲明的行為,她以為只要自己跳下去救人,湊鬥就不會變成植物人,即便是死,她們母子倆也要死在一起。

在她看來,石部憲明這個做父親的根本不在乎湊斗的死活。

湊鬥一生下來就有重度發育障礙,他會在半夜大吵大鬧,搞得父母無法休息;會把觸手可及的東西都放進嘴裡,甚至還用頭去撞牆。在湊斗的成長過程中,石部憲明常常是缺席的。他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教書育人上,對班裡的問題學生更是盡心盡職,唯獨沒有留出時間陪伴兒子和妻子。

他不知道妻子每天獨自面對有障礙的兒子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她從不對他講孩子帶來的“麻煩事”,他便自欺欺人地以為歲月靜好。

或許正如妻子所說,自己不夠愛湊鬥。也許在他不願意承認的潛意識裡,也隱隱將湊鬥視為負擔。他不知道當初阻攔妻子救人是對是錯,只知道,長久以來自己忽視這個家、虧欠妻兒太多了。他沒有顏面再去見妻子,以及昏迷的湊鬥。

追求的終極永遠是朦朧的,要逃避痛苦,最常見的就是躲進未來。在時間的軌道上,人們總想象有一條線,超脫了這條線,當前的痛苦也許就會永不復存在。——米蘭昆德拉

對魔女圓華來說,困擾石部憲明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只要在相同的時間地點、流速相近的情況下,實地做個試驗就能找到答案——如果石部憲明的妻子下水救人,那麼母子倆既沒有辦法被一起沖走,也沒有辦法死在一起。真正難以解決的,是石部憲明的心病。

當圓華拿出湊斗的腦電波數據,石部憲明才得以釋懷,原來湊鬥心裡最深刻的記憶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日子。即便父親很少照顧湊鬥,即便湊鬥成為了植物人,但活著的大腦卻依然渴望聽到父母跟他說話的聲音。

對石部憲明來說,從湊鬥出生到溺水事故發生,他一直都在逃避,逃避一個父親的責任,因為他不知道該以什麼態度來面對這個特殊的孩子。或許他應該感謝這場意外讓他徹底清醒,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金錢買不來生命,更買不來親情的溫暖,只要活著,一切都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東野圭吾《魔力的胎動》:破解人生困境的魔法,是愛與希望

03 破解愛情困境:與你合襯,犯眾憎又有何懼

一個月前,尾村勇從銀貂山的懸崖上悄無聲息地墜落而亡,原因成迷。

眾人眼中的尾村勇儼然是個事業有成、才華橫溢的男人,他是著名的天才鋼琴家和作曲家朝比奈一成的最佳搭檔,兩人經常在一起探討創作,寫出了不少膾炙人口的樂章。然而,倘若不是因為朝比奈,倘若沒有發生那件事,尾村勇或許不會走到這一步。

一年前,朝比奈發佈了一張名為“my love”的全新CD。在接受音樂雜誌採訪時,朝比奈公開出櫃。當記者刨根問底追問對方的態度時,朝比奈大方表示對方和自己共事多年,一直維持著良好的關係,在出櫃這件事上兩人意見一致。

儘管沒有公佈名字,但瞭解朝比奈一成的人都知道,那個人就是尾村勇。

朝比奈患有遺傳性的視網膜色素變性症,從小到大視力都在不斷衰退。為了堅持創作,他需要一個搭檔——幫他整理謄抄樂曲,代替他和外界交涉事務,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後來,尾村勇出現了。尾村勇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肌肉男,但是面對朝比奈,他卻有著與外表全然不同的溫柔:耐心準備飲料、幫他把脫下的衣服摺好收起,他甚至比朝比奈本人更清楚身上哪裡不舒服。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深陷情網的朝比奈迫不及待告白,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愛情。然而,他卻忘記了一件事——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得到別人的祝福,更何況這是一段兩個男人的愛情。

“歧視並非只有惡整或是說壞話這種顯而易見的方式而已,還有難以掌握的、無聲而牢固的歧視。每個人內心對異類的微小嫌惡感,甚至連當事人都沒有察覺的些微不協調聚集在一起,就會成為壓倒性的惡意浪潮向我們襲來。這正是肉眼無法看到的海嘯。”——《魔力的胎動》

直到尾村勇意外離世,朝比奈才想明白,這世界的惡意無處不在,而他竟親手把尾村勇推進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因為視力不好,他總是呆在家裡創作音樂,可是尾村勇卻要與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面對那些異樣的目光。

朝比奈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沒有公開出櫃,他們是不是還能一直過著恬靜安好的生活?是不是尾村勇就不會被逼到眾叛親離的地步,最終選擇用這種方式逃離他的愛?

在尾村勇死去的那一刻,天才作曲家朝比奈一成也死去了。沒有尾村勇,他的靈感之源枯竭了,再也寫不出那些美妙動人的樂曲。朝比奈深陷痛苦之中,或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錯得很離譜。

然而,魔女圓華卻說,“社會並非總是朝好的方向發展,不自覺的偏見和歧視意識的聚集,也可能導致錯誤的潮流。

朝比奈和尾村勇的愛情本就沒有錯。因為愛,朝比奈願意傾其所有才華,為他寫出專屬戀曲;因為愛,尾村勇願意拿所有的溫柔照顧行動不便的戀人;因為愛,尾村勇願意為他收集這世界上所有美妙的聲音,即便因此而失去生命。

正如蔡康永所說,“我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我們恰好是同性。”愛情從來都是自由而平等的,性別、年齡、貧富,都不該成為抹殺愛情的理由。如若彼此合襯,犯眾憎又何妨?

東野圭吾《魔力的胎動》:破解人生困境的魔法,是愛與希望

人的情感有多複雜?人生多艱,人心難測,即便像魔女圓華一樣擁有過人的預測能力,也只能推算出客觀事實,卻無法準確算出人心所想。在命運贈予的種種苦難考驗面前,拉普拉斯魔法永遠找不到最佳答案,愛才是解謎的唯一線索。

可惜,不懂的人太多,只顧埋頭朝前走的人太多。在錯誤的潮流裡兜兜轉轉的我們終有一天會懂得,

生命的力量不是源於悲痛,更不是源於超能力,而是源自心底的希望,因為想要守護某樣東西,生命才會迸發出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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