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3 薛兆豐:買房可能是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

薛兆豐:買房可能是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

薛兆豐(東方IC/圖)

經濟學家薛兆豐一直處於爭議之中。2018年初,他在知識付費APP上開設語音專欄,目前訂閱數超過27萬,創造了全球最大的經濟學課堂。

但也不乏北大同僚在公開場合質疑他的專欄和學術水平,其後,薛兆豐離職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

更早的時候,薛兆豐因提出醫治春運擁堵,唯有提高火車票價等爭議性觀點,引發廣泛討論。

近日,薛兆豐攜新書《薛兆豐經濟學講義》參加深圳書博會,並接受了南方週末的採訪。

南方週末:為什麼寫作這本《薛兆豐經濟學講義》?

薛兆豐:這本書是對我專欄的精選和梳理。許多人認為我教授的是通俗易懂的經濟學,我覺得這是一個誤會,無論是專欄還是這本新書,都不是經濟學教科書的簡化,而是我在學習經濟學的過程中自己建立的框架,比如法律經濟學的許多知識,是從國外法庭案子中挖掘出來的。

我覺得經濟學教學是未來的一個方向,不僅僅是因為我做了一個專欄受到歡迎。我在北大就是這麼教學生的,但北大最大的課室坐滿了也不過500人。

目前,教授經濟學的從業者很多時間要用於寫論文、晉升,甚至對於理解經濟學都存在偏差。經常有北大的學生跟我說因為聽了我的課,要考經濟學博士,覺得經濟學很有意思,我會說千萬不要被我騙了,如果把經濟學當作專業,過程和結果都未必這麼有意思。

南方週末:有意思和有價值有所區別?

薛兆豐:任何一種職業都有價值,但如果你覺得從事的職業沒意思,那你不會取得很大的成功,因為任何事做到一定程度,你就得跟喜歡這個行當的“瘋子”去競爭。

南方週末:今年房地產市場最大的一個特點是,一、二線熱點城市紛紛出臺了“限價令”,超過政府限價的房地產商不準賣房。這麼做能限住房價嗎?後果是什麼?

薛兆豐:許多公共政策領域面臨的問題,起源都是把那些服從經濟發展規律的商品看作不是商品來處理。問題越解決就越難解決,新的問題比解決的問題更多。

比方說我們認為教育不是商品,不能夠按照學費的高低來篩選學生,所以政策規定就近入學。你以為家長是沒有對策的,其實很快就有了學區房。結果,原本是為了照顧那些交不起學費的窮人而出臺的就近入學,最後還是要攀比誰能買得起學區房。

房子也是一樣。大家住房有困難,就出臺限價政策解決這個問題,認為房子多出來以後就會落到窮人身上。其實真的限價了以後,地產商利潤不夠就不蓋樓了,新樓盤的供應減少,現有房子的流轉也更少。地產商不是天生就要不停蓋房子的。

南方週末:內地的房地產稅箭在弦上,香港近期也開始徵收房屋空置稅,在不同環節徵稅有沒有區別?最終會對房價造成什麼影響?

薛兆豐:稅制剛實施的時候,誰來交稅是有區別的,但時間會抹平這種區別,最終誰更需要房子,就由誰來交稅。

但是,只要多交稅,買房成本就會更高,買的人享受就越少,這是一個定律,不會說因為徵了稅,買房就變容易了。

首先很難去懲罰空置。有大量的辦法可以在沒人居住的情況下規避空置,比如開個水龍頭、開個電錶。再比方說我有3個50平米的房子,現在判我其中2個是空置,那好,下一個回合,我會只買一個150平米的房子。

南方週末:根據中國人民銀行的數據,截至2017年9月底,中國家庭部門貸款已達39.1萬億元,居民部門的槓桿率已經達到54%。是不是意味著很多家庭已經無法承受更高的房價了?

薛兆豐:現在還是有很多人搶著買啊。房價上升有很多正常的因素,比如城市集聚;還有一個因素是貨幣發行。如果有很強的通貨膨脹預期,買房保值是一個非常合理的、正確的選擇。有什麼東西比你借一大筆錢來抵抗通貨膨脹更好的呢?

當然我們也可以改變觀念,選擇租房而不是買房。中國的房子確實太貴了。前不久,我在英國劍橋看到當地的房價,比北京的便宜,人家的也算是學區房吧。

你買了房,我租房,享受是一樣的。唯一區別是你枕頭底下有一張房產證,而我沒有。這時候你付的價錢大概是我的3倍。所以如果你只想居住,不參與賭博,這樣的話就租房子。但是如果你說我忍不住了,我要參與了,那你就參與,但參與的時候你要知道這可能是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

南方週末:你在新書中探討過房價上升好不好,主要是從個人的角度出發,但是現在普遍有一種認識,認為房價過高,吸走海量資金,使得中國經濟“脫實向虛”。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房價繼續上升好不好?

薛兆豐:我不知道這種說法對不對。如果沒印那麼多錢,如何漲那麼快?

南方週末許多創業者認為,騰訊和阿里巴巴,因為優勢集中,擁有快速複製的能力,在互聯網領域,提高了年輕人創業成功的門檻。你怎麼看?

薛兆豐:

創業的目的是為了消費者好,而不是為了創業而創業。大公司擁有更好的識別能力,所以碰到一項值得投資的技術,會更快地發展去造福人民,這是最終目的。同時,也讓許多最終會失敗的發明創造失敗得更早了,這也是好事。又想一個產品很好,又不讓它具備市場支配地位,這是自相矛盾的。

南方週末:現在大數據被少數個人壟斷,公平嗎?

薛兆豐:數據從來就掌握在少數人手裡,而不是今天才如此。隱私是把雙刃劍,我們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度。歐洲對隱私保護很嚴格,歐洲互聯網發展得最差。我覺得方向應該是我們要有監管,不能被人利用,但是隱私其實是不可能完全隱蔽的。

如果你要我相信你,你必須拿出一些信息。說得越多,你的可信程度越高。所以將來我們會在這種新的模式下,形成新的生活方式、生活標準。

南方週末:按照科斯定理,誰用的好就歸誰?

薛兆豐:誰用的好就歸誰是有可能的。對於公共安全來說,公安機關用的好,就歸公安機關,現在很多案子被偵破就是因為可以利用隱私。這當中是有很多中間地帶的。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是非此即彼,而是尋找中間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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