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4 東北王-大帥張作霖(第二百七十六篇)

開完碰頭會之後,馬上組織軍隊開赴前線,刻不容緩。張學良得著他爹的命令之後,把部隊組織好了,在巨流河一線挖戰壕,準備大炮,戰前張學良也做了動員,他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隔著河對面就是郭松齡,他的良師益友,兩個人相處了七八年,形影不離,到頭來鬧了個決裂。張學良心如刀絞一般,但是還沒有辦法,到了戰場上你死我活,不容再猶豫了。

少帥在戰地做了動員報告之後,有人給出主意"少帥,對面的軍隊都是老張家培養出來的,對大帥、少帥有一定的感情。少帥,我們出個主意,能不能先瓦解他們的軍心。"

"怎麼瓦解?"

"用飛機散傳單,讓他們放下武器,回到親人一邊來,這是攻心戰。不採取這個辦法,不好辦呢。另外,弄些大喇叭,隔河喊話,少帥只要您說話,對面能聽見您的聲音,我相信就等於一萬門大炮。他們兵無鬥志,將無戰心,主動放下武器,郭鬼子呼之不靈,咱就非打勝不可了。"

張學良一聽這主意還真好,馬上叫副官擬稿,他審閱之後批准了,印發,指派飛機散發傳單。飛機低空盤旋,在郭軍的陣地,紅綠傳單散下去了,落到郭軍的手中,絕大多數人撿起傳單一看,眼淚都掉下來了,倒不是說對張家父子怎麼有感情,他們的父老兄妹親人都在這塊土地上,現在親人都盼著自己回去,打下去有什麼好處?到頭兒來家破人亡,一家人不能團聚。

因此,兵無鬥志,人們厭戰了。戰壕裡邊,三人一群,兩人一夥,交頭接耳,當天就有不少人放棄武器開了小差。到了晚上,張學良立在陣地最前沿,扯著嗓子,隔著巨流河喊話。

"我是張漢卿,弟兄們,不要跟郭松齡幹了,你們這樣做是死路一條。如若放下武器,大帥對你們絕不責怪,罪在郭茂宸一人身上,餘者既往不咎,歡迎弟兄們回到這邊來。不但沒有罪,相反你們還有功勞,我們歡迎眾位,不要打了。"

張學良喊完,別人喊,這一晚上喊話不斷,幾百架大喇叭筒子這麼喊,這叫"攻心戰",郭軍這一下就亂了陣腳了。

第二天,郭松齡得著報告,親自視察陣地。到陣地一看,不好,初步統計,這一夜之間逃走的士兵將近兩萬多人,那可不是個小數目。郭松齡大吃一驚,"漢卿,你是成心拆我的臺。"

他跟參謀長、炮兵司令鄒作華一商議,怎麼辦?兵貴神速,別等了,越拖對咱越不利。因此郭松齡下達全面進攻令,他拿著指揮刀,拎著手槍,在前沿陣地督戰。剎那之間,萬炮齊鳴,打得是天翻地覆,兩軍展開激戰。

郭松齡在這兒督戰,誰敢不打?可是沒想到正在這緊要關頭,倭奴插手了。倭奴的炮兵連隊開上來了,表面上穿的是張作霖軍隊的服裝。不過,他們都戴個白袖標,以示區別。倭奴的炮兵當時炮的威力大,這個連隊拉上來,大炮這一響,郭軍傷亡慘重。張學良一看也抖起了精神,命令飛行隊島上出擊,轟炸郭軍的後方,激戰進行了一天,一直打到日落西山的時候,吳俊升的騎兵攻佔了高臺山,掐斷了郭軍的後路。

張作相的人馬也迂迴上來了,佔領了興隆甸一帶,也掐斷了郭軍的歸路。沒想到,在這麼個危機的時刻,熱河的湯二虎率領騎兵也趕到了,在後頭奇襲新民,一下子把新民府給奪過去了。現在郭松齡三面受敵,偏偏在這時候,鄒作華,那位炮兵司令一琢磨,我從心往外不反對張作霖,完了更不反對張漢卿,只是讓郭茂宸逼得沒有辦法才簽了字,我就知道得有這麼一天,再打下去有什麼好處?我一大家子都在奉天城裡,我還能給郭茂宸賣命嗎?

因此,他偷著下了命令:讓炮兵把引信全都拆掉,炮彈打出去了,不爆炸,炮跟不上去就更完了。郭松齡發現對面的炮像下雨一樣,這頭兒不斷傷亡,可自己的炮隊沒有發揮威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正在他猶豫之時,副官長跑上來了"總司令,不好了,吳俊升、張作相、湯二虎的軍隊攻上來了,離我們僅差三里地了,總司令快躲一躲吧。"

郭松齡一跺腳"轉移!"

他也不敢在最前沿待著了,率領司令部文臣武將一百多人好不容易闖出重圍,離著新民府東北不遠有個小荒村,他把司令部臨時安到這兒,還沒等把電話線扯上,前線整個就潰退了,結果張學良指揮的中路軍衝過巨流河到了眼前,郭松齡心頭一涼,完了,徹底地完了。

馬上把所有的這一百多人召集起來,郭松齡一擺手:'"謀士在人,成事在天',連退路都沒了,形勢驟變。沒想到郭某人從舉義至今,僅僅才一個月就一敗塗地了。各位,各投生路去吧,快走吧。"

到了現在,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了,剎那之間,人全跑散了,沒走的就仨人,一個是郭松齡的老婆韓淑秀,另外還有兩名貼身保鏢,這倆貼身保鏢的眼淚不斷往下淌,手握著雙槍,沒離開。郭松齡點頭,看了看他們:"你們怎麼還不走呢?"

"報告總司令,我們不能走,我們活著在總司令身邊,死了也陪著總司令。"

"難得呀,沒想到我郭某人還真交了幾位知心的朋友,過命的好漢。既然這樣,勞煩你們的大駕,跟著我走一程吧。"

"總司令,別在這兒待著了,馬上奉軍就要殺到了,趕緊轉移吧。"

"怎麼轉移呀?"

有一個保鏢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輛莊稼大車,還是木頭軲轆的,把簡單的東西搬到車上,兩個人告訴郭松齡"快把衣服脫了吧,不能穿軍裝。"

郭松齡萬般無奈,讓他們找來老百姓的服裝,跟他媳婦兒都換上了,這倆保鏢也換上了,弄個破帽子往腦袋上一扣,把手槍別到懷裡,衣裳裹身,他們上了木頭軲轆大車。跟那趕車的老闆通融過,多給人家錢,這老闆直咧嘴,本來不想趕,但是為了活命不得不答應,還問"往哪兒去?"

郭松齡說"你儘管往前趕,遠遠地離開這個戰場,如果有人盤問,你不必言語,你是被僱來的,什麼都不知道,由我們對付。能不能把我們送到營口?"

"營口夠遠的。"

"送到營口我們加倍給錢。"

"好吧,那就聽你們的。"

車子開出荒村,連老闆算上就五個人。郭松齡利用這機會跟身邊的妻子說"夫人,自從你嫁給我,就沒得好,平日軍務繁忙,咱們來不及嘮家常,現在我倒對你依賴起來了。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到現在我真捨不得離開你,但是看眼前的形勢不離開也得離開了,你半路下車快走吧,你看前邊那個村莊出來一大夥兒難民,你就擠進人群隨著大流快快逃命去吧。最好你先回到天津,找親戚朋友家隱蔽起來,假如蒼天有眼,郭某人還活著,我一定到天津去找你。萬一我遭了毒手,咱們就永遠分離吧。"

"不!"

韓淑秀也哭了,緊緊拉住郭松齡的手,"將軍,咱們夫妻是患難的夫妻,在這個時候我怎麼能捨你而去?要活咱們一塊兒活,要死一塊兒死。在灤州舉義的時候我就暗下決心了,你我夫妻就拴在一輛車上,你怎麼能趕我走呢?我哪兒都不去。"

郭松齡也不好說別的了。正在這個時候,就聽身後有人喊"郭松齡跑了,前邊那輛車上就是郭鬼子,抓住他!站住!"

郭松齡回頭一看,一支騎兵從後頭追上來了。兩名保鏢趕緊從車上跳下去,找好了隱蔽物,開槍射擊,一邊射擊一邊說:"總司令,快走,別管我們了,快走!"

兩個人在這兒斷後,郭松齡沒辦法,告訴老闆快走。結果一看這老闆腦袋栽歪著,不知什麼時候捱了一槍,死了。郭松齡只得把這老闆推下車,他趕車。郭松齡是窮孩子出身,趕車趕得還不錯。一狠心搖動鞭子,往前跑下去了,車上就他們兩口子。

不大一會兒,後邊沒動靜了,兩名貼身保鏢也中彈身亡了。到了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語。郭松齡心說,真是天滅我郭某,我往哪裡去?往哪裡跑?後來他夫人給他出了個主意"將軍,不能坐車了,這車太顯眼,騎兵眨眼就得追上來,把車扔了吧,咱們趕緊鑽到莊稼地逃跑。"

郭松齡一看事到現在,也只好如此。郭松齡跟自己的夫人落荒逃走,簡直慘透了,外邊是北風大雪,滴水成冰,腳下踩的雪,深的地方有二尺,平地也有尺左右,舉步艱難。兩口子互相攙著往前跑,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了,夜幕降臨,兩個人飢腸轆轆。所幸一點,騎兵沒追上,要不是把車扔了,早叫人逮住了。

但是往前一看,到處都是火光,隱隱約約有炮聲和槍聲,郭松齡知道,這可能是零散部隊還在還擊。遺憾的是,不能跟這幫人取得聯繫,如果有這種可能,把他們集中起來還能打一陣子,可是一切都已經完了。舉目無親,抬頭無故,現在只有逃命要緊。

這一天他們逃到了遼中縣老達房村,到了這塊兒一看,沒有軍隊,也比較僻靜,在這兒找口水喝,吃點兒東西,然後再說。他們找了一戶農家。郭松齡就說我們是逃難的,遇上飛機轟炸,把家屬都炸死了,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們打算在這兒躲避躲避。

那個年頭兒人心惶惶的,本來這主人也有點兒害怕,一看來倆陌生人,也不知道幹什麼的,哪敢收留。但是郭松齡說得十分懇切,哪怕涼飯我們吃一口也行,多給錢。沒帶著錢啊,郭松齡把一塊金錶拿出來了,24K金的鏈子,鑲著寶石,這塊金錶平時也值三千塊大洋,可到現在僅能換頓飯吃。

錢能通神,這主人一掂這分量,是金的,這表太沉了,叫不出什麼牌子來,但知道是好玩意兒,說"這樣吧,可以給你們點兒飯吃,水有的是,管你們夠吃夠喝,你可不能在我家待著。一會兒過一撥軍隊,一會兒來一撥,誰知幹什麼的。聽說抓人,這要為你們我再受了株連,我們一家子都活不了。但是這麼辦吧,我們後院有個菜窖,你們到菜窖裡過夜去吧,明兒個早早的你們快走,我這捨命幫你們一把。"

郭松齡千恩萬謝,總算吃了頓飯,喝了一肚子涼水。兩口子不敢在屋裡頭待著,進了後頭的菜窖。這菜窖還不小,裡邊土豆、白菜、蘿蔔什麼都有,一進來這個味嗆鼻子。夫妻倆只得忍著,到裡邊肩並肩往地上一坐,那老鄉就把菜窖上的門關嚴了,拿破苫布一蓋,郭松齡到了現在一句話也沒了,心是空的,腦袋也是空的。

可有時候他也想,他恨那位"倒戈將軍"馮玉祥,他心說,咱們簽字畫押說得清楚,你從熱河出兵,從側翼攻打張作霖,我從正面進攻,可打了這麼些日子,沒見國民軍一兵一卒。你想按兵不動看我的笑話,馮玉祥,我之所以失敗跟你有一定的關係,看來人心叵測,真叫人捉摸不透。另外他恨倭奴鬼子,要沒有倭奴鬼子給幫忙,張作霖早垮臺了。雖然說我郭松齡失敗了,我不服,老天有眼,只要有我三寸氣在,我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他媳婦兒抱著他胳膊,把頭枕在他肩膀上,閉著眼睛也在胡思亂想,連日來逃難,又累又乏。想了一陣兒,腦袋一發木,兩口子都睡了。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就聽外頭有聲音"就這兒,就這兒。"

"有人沒有?"

郭松齡從夢中驚醒,他夫人也醒了,兩個人豎著耳朵聽外邊的動靜,來了不少人,人也喊,馬也叫,緊跟著就聽見腳步聲從遠而近"在哪兒呢?"

"老總,我也不知道是誰,就在這菜窖裡頭。"

"包圍!"

剎那間,郭松齡腦袋嗡了一聲,徹底完了,被人家發現了。來人原來是黑龍江騎兵旅的旅長,叫王永清,吳俊升手下的一個旅長。這個王永清也是綹子的一個頭頭,多年的紅鬍子,後來給收編了,被任命為團長,由於他作戰勇敢,又被提升為旅長,這次吳俊升從黑龍江來支援張作霖,把他給帶來了。可這個王永清也是個官迷,野心很大,他早就盤算好了,只有把郭松齡親手抓住,才能受到大帥的重賞,人前顯勝,做裡奪尊,那得有多光彩呀。

他派出偵察兵四處偵察,後來有人向他舉報,說郭松齡化裝成老百姓,帶了幾個人坐著一輛馬車奔西邊去了。因此,他率騎兵在後頭追。追了兩天一夜沒追上,般人都洩氣了,他卻窮追不捨又追到老達房村,到這兒挨門挨戶地搜查,搜查到這家了,這家的主人能不害怕嘛,那大兵拿著大槍,上著刺刀,在胸脯前一晃,嚇得跪下就說實話了"是來倆人,一男一女,不知道是幹什麼的,躲到我們家菜窖裡去了,他身上還帶著槍,我不敢不聽。"

王永清一看有門,肯定是郭松齡。命令大兵把菜窖包圍了。有幾個大兵過去,用刺刀一挑,把苫布全給挑開了,光線射到菜窖裡頭,王永清的槍口對著菜窖的門,就在外頭喊上了"郭松齡,你已經暴露了,我給你三分鐘時間,你要再不出來,我可扔手榴彈了,準備!"

郭松齡夫妻在裡邊聽得清清楚楚,無謂的反抗已經沒必要了,郭松齡哈著腰站起來,拽了一下他的妻子,夫妻二人一前一後走出菜窖。這陣兒天似亮似不亮,但是雪反射的白光看得非常清楚。王永清先是往後退了兩步,雙槍逼著郭松齡。後來往跟前兒又湊了湊:"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į只。郭總司令,韓夫人,真是你們夫妻。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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