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1 契丹人也愛吃野味?

在俄語中,“中國”的稱呼為:“Китай”,其發音很像“契丹”,“Китай”是俄羅斯人根據“契丹”這個詞直譯過來的。在中世紀從中亞到東歐,“契丹”一直是對古代中國的一個通稱。在他們眼裡認為契丹就是中國。可見,在他們祖先最早接觸中國的時候,“契丹”族應該是他們首先的見到的中國人。

契丹人也愛吃野味?

其實,真正的契丹族與以漢族為主體的中國人,並不一樣。他們曾經是中國古代北方的一個古老民族。

按照《魏書》記載,契丹出自鮮卑別支,生活在庫莫奚動。登國三年,亦即公元三八八年,北魏打敗庫莫奚,契丹便從庫莫奚分離出去,退居到潢水,也就是現在的內蒙古赤峰的西拉木倫河以南、土河以北的地區。經過數十年的時間,休養生息,部落逐漸恢復和發展。契丹開始通過“朝獻”、“歲貢”等方式同北魏進行貿易活動,與中原保持著密切的聯繫。

契丹人也愛吃野味?

契丹人在初期,分為八個部落,當時各個部落之間並不隸屬,尚未形成統一的部落聯盟。到了隋唐時期,契丹的勢力開始得到進一步的發展,形成了以大賀氏為首的部落聯盟。唐貞觀二年,契丹的首領大賀氏摸會率領各部依附唐朝,唐太宗李世民還把旗鼓賜給摩會,表示承認其部落聯盟長的地位。

隨著部落聯盟的不斷髮展壯大,契丹有了背唐之心,在開元年間,時常同唐王朝發生衝突。大賀氏其後逐漸衰落,但緊接著遙輦氏部落聯盟取而代之,並且逐漸強大起來。世代為遙輦氏軍事首領的耶律家族成為重要的一支政治力量。在公元九一六年,也就是中國的五代十國時期,耶律阿保機在今天的內蒙古西拉木倫河流域建立起著名的契丹國,其後改國號為“大遼”。

被中國史書稱之為遼朝的契丹國,一共存續了二百多年,後來在天祚帝時期,被金朝所滅,遼被滅亡後,耶律大石率領部落西遷,跑到現在中國新疆與中亞地區,建立起西遼。但是一百年後,西遼又被蒙古大軍的鐵騎攻破,契丹從此銷聲匿跡,成為歷史遺蹟的一部分。

不過,契丹雖然消失,但是它曾經建立的國家,疆域廣闊,影響深遠,以至於現在俄國人稱呼中國還用“契丹”一詞。當時的遼朝按照史書的記載,“東自海,西至流沙,北絕大漠”,也就是東部到達現在鄂霍茨克海、日本海,西部邊疆接壤阿爾泰山,北部達到外興安嶺,南部直抵現在新聞中大談的“雄安新區”一帶,可見其國土面積之廣。

契丹人也愛吃野味?

雖然契丹族一直與中原王朝有接觸,但是,始終還是保持自己的“國俗”,一些傳統的風俗,終遼之世都予以保留和傳承。譬如,“祭山儀”、“拜日儀”、“柴冊儀”、“再生儀”、“瑟瑟儀”、“射鬼箭”等等,從契丹早期部落,一直到遼朝後期,都在保持著、遵守著。當然,契丹建立的遼朝,在與中原漢族的對抗中,還是有限度的借鑑了一些漢族的禮儀風俗。

遼太宗耶律德光打敗後晉,攻陷“汴京”,也就是現在的開封市,生擒後晉皇帝,中原的文物、制度、法駕、樂器、樂工等大量進入遼國,於是遼國開始“稍用漢禮”。譬如應曆元年,穆宗重申“朝會依嗣聖皇帝(太宗)故事,用漢禮”,一些本來盛行在中原的倫理道德觀念習俗,經過遼朝的皇帝貴族倡導下,也在開始在遼國裡流行開來。孔廟、佛寺、道觀也開始在遼國境內建立起來,耶律阿保機還親自參拜孔子廟,命令皇后、皇太子分謁寺廟和道觀。

不過,雖然與中原文化有借鑑的地方,但是,契丹族的飲食風俗始終未曾有大的改變,與中原地區大不相同。例如“生食”。契丹族是從事漁獵、畜牧業的民族,肉食是身體所需能量的主要來源,而其中“生食”是最原始簡易的方法。

據《燕北雜記》中記載,遼代風俗,九月九日打圍,宴飲,“出兔肝生切,以鹿舌醬拌食之”,即以鹿舌醬拌生兔肝。胡嶠是後晉時期的一個小縣令,契丹人攻打後晉,他被俘虜在契丹七年,後來回到中原寫了一本回憶錄,名叫《陷虜記》,不僅讓後人知道了“西瓜”在中國的最早來歷,也使得人們對當時以契丹族為主的大遼,普通人的生活習俗有了深入瞭解。他在書中說,當地人常模仿鹿的叫喚聲,把鹿引來後,將其射殺,接著便“食其生肉”。其實,當時的契丹人早已學會了用火,可是依舊吃生肉,具體原因除了有長期形成飲食文化,類如現代日本人嗜好吃生魚片,可能也有身處寒冷北方,水果蔬菜不足,補充身體急需的維生素的緣故。

契丹人雖然生食肉類,但也不排斥用湯烹煮的食物。這種食物稱之為“濡”,也稱作“靦”。“濡”是比較簡單的一種加工食物的方法。有點像開水煮白肉。與現在人們吃的“清湯火鍋”應該類似。在《遼史》中記載,太祖七年,士兵長時間在外作戰,後勤供應不上,士兵們便開始“煮馬駒、採野菜以為食”。宋朝人路振出使遼國時,受到了主人熱情招待,席間就有“熊肪羊雉兔之肉為濡肉”。可見,當時的契丹人不僅在戰時緊急情況下如此飲食,而且,也是日常飲食的一部分。

除了以上幾種,契丹人也愛吃燒烤。《遼史》中有“燔胙”,“大臣、命婦以次燔胙,四拜。”“燔胙”,又稱“燔肉”,也就是用燒烤祭祀用的肉。“燔胙”既然作為祭祀的形式被記錄下來,想必也應該是日常生活中加工肉類的方法之一。

契丹人也愛吃野味?

乾肉當時也是契丹人的日常生活的必備。乾肉也叫臘、脯,也就是將各種野獸、家禽乃至魚雁等做成肉乾,肉乾不僅保質期長,還食用方便。契丹人對於肉乾還是很看重的。當時如果歡迎重要賓客,筵席之中,必須要有牛、鹿、雁、熊等肉做成的肉乾,放置中間大盤之中,以供客人享用。遼國人甚至還把野獸肉乾,作為饋贈鄰國的“國禮”。大安五年秋天九月,遼曾經專門派遣使者拿著鹿幹出使宋朝。宋朝聽說遼國皇帝過生日,專門拿上生辰賀禮出使到遼,契丹皇帝還特別賜給使者肉乾若干,以表示感激。

契丹人也愛吃野味?

宋朝人的筆記中對於遼代契丹人飲食記載頗多的,還有一種野生小動物,名叫“貔狸”,並且對其鮮美的味道多有讚譽。例如沈括在《夢溪筆談》中提到:“貔狸,形如鼠而大,穴居,食果谷,嗜好肉,狄人為珍膳,味如㹠子而脆”。王闢之在《澠水燕談錄》中也寫道:“契丹國產毘貍,形類大鼠而足短,極肥,其國以為殊味,穴地取之,以供國主之膳,自公、相下,不可得而嘗。常以羊乳飼之。頃年虜使攜至京,烹以進御。今朝臣奉使其國者皆得食之,然中國人亦不嗜其味也。”

可見當時,這種野生小動物,極受契丹人上層人物喜歡。但是關於這種穴居小動物,到底是何動物,一直有不同說法。宋朝人周密在《齊東野語》中認為,“貔狸”是“獾狸”一類的動物。明朝時,李時珍認為所謂“貔狸”就是黃鼠,也就是現在人們說的“旱獺”。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寫道:“黃鼠,晴暖則出坐穴口,見人則交其前足,拱而如揖,乃穿入穴。即《詩》所謂‘相鼠有禮,人而無禮’,韓文所謂‘鼠拱而立’者也。古文謂之鼲鼠。遼人呼為貔狸,或以貔狸為竹犭留者非,胡人亦名令邦。”

清朝見多識廣的大官紀昀紀曉嵐也稱“貔狸”為黃鼠,“遼重貔狸,亦曰毗令邦,即宣化黃鼠,明人尚重之,今不食矣。”紀曉嵐說“今不食”,可能在清朝時不多。

不過,就在幾年前,見某一國外描述蒙古國的紀錄片中,蒙古國牧民還在捕食旱獺,野味烤熟後,互相客氣的撕吃,現代科學早已證實旱獺是鼠疫桿菌的攜帶和傳播者,但是看到牧民臉上露出憨憨的喜色,顯然他們並不在乎。而旱獺腹中填入燒紅石頭的烹飪方法,很有點古代北疆少數民族的風貌,似乎也是遼代留下的遺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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