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縣文化館領導的吩咐，小劉陪同德國來的訪問學者——卡爾先生到街上轉悠。
這位“大鼻子”初次來到中國的這個小縣城，非常好奇，舉著個相機到處“咔嚓”，一會兒拍貼著對聯的大門，一會兒又去拍穿著時尚的姑娘，害得小劉跟在他屁股後面著急地跟人家解釋。
突然，卡爾停住了腳步，指著左前方對小劉說：“你看！”小劉順著卡爾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原來是個包子鋪，因為沒到飯點，也沒什麼客人，門口坐著個老太太。除此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就問：“怎麼了？”
卡爾激動地說：“老人，老人……”小劉仔細看了一下老太太：至少八十多歲的樣子，滿頭的白髮，乾癟的臉蹙縮得像核桃皮，還穿著舊社會那種大襟的褂子和黑色綁腿的褲子。小劉尋思：是不是卡爾看她的著裝比較特別，想給她拍照。
小劉：“你想給她拍張照片？”卡爾點點頭：“老人…腳…拍照！”小劉這才注意到，老人的腳是三寸金蓮，腳上黑色的鞋子又窄又小，鞋子前部還微微上翹，像小船一樣。小劉這才明白，原來卡爾是驚訝於老太太因纏足而形成的小腳。
小劉覺得老太太這麼大的年齡，耳聾眼花，腦筋也不靈光，實在不好溝通，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就對卡爾說：“拍吧，沒關係。”卡爾選好角度，拍了幾張。老太太像佛爺一樣，始終笑眯眯地看著，一言不發。
小劉看到卡爾拍完了，就想叫著他趕緊閃人。誰知，卡爾又說：“去掉鞋子，去掉襪子，再拍照！”卡爾好奇心太重了，竟然想看看老太太光腳的情形。小劉心想：這哪行啊，要是被老太太家人看到，還不被揍一頓。
於是，小劉就說：“這樣不禮貌，不能要求人家脫掉鞋子和襪子。”卡爾對中國國情瞭解太少，說：“我懂禮貌，我說‘請’，我說‘謝謝’。”小劉：“那也不行，要求她脫掉鞋子和襪子就是對她不尊重！”“為什麼，我可以給她錢。”德國人的認真勁上來了。“這不是錢的問題！”“那是什麼問題？”……
十分鐘後，小劉已是滿頭大汗了，但仍然沒給這個老外講清楚。
這時，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姑娘，也不知看了多久，可能是看“明白”了。她給小劉示意了一下，然後走上前對卡爾說：“你知道中國以前的規矩嗎？”“什麼以前的規矩？”卡爾很茫然。“按照中國原來的規矩，女人的小腳不能讓陌生的男人看，如果看了，就得娶她做老婆！”姑娘一臉嚴肅地說。
卡爾臉上表現出疑惑的神情，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小劉。小劉沒想到這個姑娘會這樣說，強忍住笑，肯定地點了點頭。
卡爾迅速地收起相機，對小劉說：“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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