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写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的元好问,书法也如此“动情”

一生之问

金章宗泰和五年(1205),元好问在赴并州(今山西太原)应试途中,“道逢捕雁者云:‘今日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之,葬之汾水之上,累石为识,号曰雁丘。时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词》。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

面对一对殉情而死的大雁,15岁的元好问感悟到的是美好的至死不愉的爱情,于是他为殉情而死的大雁写下了《摸鱼儿雁丘词》:

<strong>“恨人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strong>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写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的元好问,书法也如此“动情”

边寿民 芦雁图

年少的元好问被这一对大雁生死至情的深深感动,谱写了一曲凄婉缠绵、感人至深的爱情悲歌。在面对同一景物时,有的人灵感顿生,百感交集,有的人却一片茫然,无动于衷,这正是由于“性情”上存在差异性所表现出的不同反映。有“性情”的人,时时留心,处处在意,遇事敏感,善于发现生活的美,于是写作时充满了“灵性”;而无“性情”的人,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无所用心。

元好问一生都遵循“性情至上”,他才能够不仅观其形,更见其神,从一对殉情而死的大雁身上捕捉到有价值的信息,寄人生哲理于情语之中,到老也一改再改,从“<strong>恨人间,改成问世间”,这不是他一时的感受,而是融入了他一生的思考与赞叹,如此才能写出了这首脍炙人口、流传八百年的作品。

对于这样一位大诗人,我们不仅要去问,其书法也会和他的词曲一样吗?也是如此的动情吗?

性情至上

写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的元好问,书法也如此“动情”

元好问 跋米芾《虹县诗卷》 帖 纸本,行书,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写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的元好问,书法也如此“动情”

米芾 虹县诗卷

释文:束坡爱海岳翁,有云:元章书如以快剑,斫蒲苇无不如意,信乎?子敬以来一人而己,又云:清雄绝俗之文,超迈入神之字,其称道如此,此后世更无可言,所可言者,其天资高苇墨工夫到学至于无学耳,岁乙卯九日。好问谨书

《米帖跋尾》是现存元好问唯一墨迹,小字行书,写于乙卯年(一二五五),是年元好问六十六岁。此跋文显示了元好问对苏、米书法的推崇,借苏轼之口对米芾书法品评,称赞米元章作书如快剑斩蒲苇,所作之文清雄绝俗,所作之字超迈入神,这种意象批评突出了遗山的审美趣旨。

观此书作,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已是六十六岁高龄的元好问,下笔如此果敢、干净、有力、秀美、法度严谨。总观全篇题跋,行楷相合,方寸之间尽显俊美。章法上,布局紧凑,五行均满行书写,字距、行距岁近但彼此之间相让有序。结体上,高低错落有致,间架结构中宫聚合,线条匀密。用笔上,笔力苍劲稳健,骨力弥坚。点画顿挫有致,提按分明,节奏丰富。行气紧密,相互呼应,笔意亦有宋之意象,为自然之作。

此贴为元好问晚期书法作品的代表风貌,可以用“重意”二字来概括,相比较其年轻时的作品少了几分随性,多了几分持重,不再强调书写的笔法,而注重书法的内在,从新回归到二王法度和意象上。60多年的修养,此时其儒家君子气质已达到一个高峰,随意书写间自然流露出这中儒家正气。

唐宋法度

元好问,生于金章宗明昌元年(公元1190 年),卒于蒙古宪宗七年(公元1257 年),字裕之,号遗山,世称遗山先生,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七岁能诗,十四岁从学郝天挺,六载而业成。兴定五年(1221)进士,不就选;正大元年(1224 ),中博学宏词科,授儒林郎,充国史院编修,历镇平、南阳、内乡县令。八年(1231)秋,受诏入都,除尚书省掾、左司都事,转员外郎;金亡不仕,元宪宗七年卒于获鹿寓舍;

元好问文学上主张“继承和师古”,书法上也持同样的审美观,曾言:“学书当师三代金石、钟王、欧、虞、颜、柳。”元好问的书风以颜、苏为宗,追求阳刚之气、豪放逸致的气韵,与其文学喜慷慨豪放一路相合。

元好问的手书碑刻流传的不多,根据清代孙星衍《寰宇访碑录》统计数据显示,可靠的只有两方:一方墓志是写于正大二年(1225)的正书《陈仲谦墓志铭》,当时铭石在山西省临晋县;另一方是书写年月不详的《涌金亭诗》,拓片在国家图书馆,碑石在河南辉县。后一方诗碑有拓片流传,前一块墓铭不见拓片。

写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的元好问,书法也如此“动情”

元好问《涌金亭示同游诸君子》

《涌金亭诗》碑为楷书,原立于河南辉县。《寰宇访碑录》载无年月,经翁方纲考证,该碑写于金代正大五年(一二二八),为元好问三十八岁之作。此楷书作品可以说是典型的尚“唐法”的作品,并且追随颜真卿、柳公权笔意,融“颜筋柳骨”于一身,有自家风貌。清代金石大家翁方纲评他的书法是“安闲乃神勇,正书始造极。后来傅山辈,欲追安可得。”

写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的元好问,书法也如此“动情”

元好问小像

元好问书法成就之高,可以从后人对他的评价中得到肯定的答案,金末最后一位状元王鹗在为《遗山先生集》所作的序中评价元好问“作书自名一家”,更是以“北渡以来,放怀诗酒,游戏翰墨,片言只字,得者尤以为荣”夸赞他的书法。元代诗人刘因曾作诗《跋遗山墨迹》,以“<strong>晚生恨不识遗山,每诵诗歌必枉然,遗墨数篇君惜取,注家参校有他年”的话语评价对元好问书法的珍惜。清代汪本直对先生书法十分喜爱,称道“我赞先生两石墨,灵岩迹并苏门悬。”。历朝历代都有大家对元好问书法的赞美之言,可见元好问书法的价值。

元好问先生的书法作品在世的非常稀少,其直追“唐宋书风”的书法风格,附带着个人的浓重色彩。每当我们读到其“问世间,情为何物”的诗句时,心中感慨之际,总想着去东京看下先生的作品。站在其字迹面前,细细揣摩先生的心境,说一句:<strong>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