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长年殴打的父亲去世我终于解脱,见到亲生母后我再次陷入绝望(下)


故事:长年殴打的父亲去世我终于解脱,见到亲生母后我再次陷入绝望(下)

“兰兰,我们一起坚持,你再等等我,我们会幸福的。”

“顾准,我别无选择,这是我的命,我认输了,认输了。”

“顾准,你别回来了,别来找我,把以前都忘了,去找你的幸福吧。”

电话被周兰挂断了。我以后再也没有联系上他,我再回去是四年以后,拿着自己的第一笔工资,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烂尾楼已经被推平,昔日的潮湿污秽如今是一栋栋待建的高楼。

“您好,”我随意叫住了一个师傅,“请问这些人都搬到哪里去了?”

“南郊,你去那边问问,那些楼都是给这些搬迁户的。”工人匆匆地回了我,于是又投入自己的工作中了。

司机把我拉到市场口,说穿过这个市场就是了。他说那边路不好,就不送我过去了。

我付了车费下车,一地的污水,市场喧嚣嘈杂的叫卖声已经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踏入地上的污水向前走去。

“败家女人,你给不给我?”大概就要走出市场,听见旁边传来的争吵声。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肥硕的男人正欲抢过买鱼女人身上的钱袋。两人僵持着,女人被男人踢了两脚,吃痛地倒在地上,男人拿着钱包碎骂着扬长而去。

等到男人走开,女人的样貌完全呈现在眼前,我不由吃一惊。

地上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来,也望见了我,有些难为情地理了理头发,笑着问,“回来了?”

我点头走了过去,她拿了个小板凳给我,我们面对面坐着,不知道是不是我后来又长高了的缘故,我看着周兰不仅觉得她没有长大,甚至总觉得比记忆中更瘦小了。

“所以后来就做这个?”我问道。

她笑着点头,“还是得继续生活的。”

“那个男人是谁?”我又追问着。

她顿了片刻,低声道,“我男人。”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周兰?”我嗤笑着望着她。

她躲开了我的眼睛,“顾准,不是谁都能熬得出头的。”

她说得也没有错,那栋楼里前前后后住着多少个我们这样的孩子,可是真的熬出来的又有几个呢?

“可我以为那里面有你。”有我们,那为数不多的人当中,那供不应求的幸福中,都有我们,我一直这么以为的。

“对不起,”周兰低下了头。我从小板凳上起身,我都走进来那么久了,竟然这一刻才觉得这里鱼腥味刺鼻。

我走出了没有几步,想到了什么便又转身折回去,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拿了出来,递给周兰,“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过得轻松一点。”

周兰把钱推了回来,我又看见她哭了,怎么长大了,她反而爱哭了,“顾准,我没有指望了,你好好的。”

周兰始终没有要那些钱,我很快又回了北京。我请了五天的假,回去的路上满心想着的都是后来要怎么延长假期,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前前后后只用了一天不到。我想去了那年那个女人,长年殴打的父亲去世我终于解脱,见到亲生母后我再次陷入绝望,那个女人现在依然挺好,而我的父亲那个总是打我的父亲,却永久的在这里,包括兰兰。

剩下的三天假期便都窝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想我十岁以前的光景,十岁和周兰相遇以及那之后和周兰彼此取暖的生活,一直到我离开,到进入了大学彻底从那个家独立出来,然后再到现在,都过了一遍。

然后只有深深的无力感,我所有关于未来的想法都有周兰参与。

没想到,我们说好的一起,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了。

我们都如约长大了,却物是人非。

6

我后来得到的关于周兰的零零碎碎的消息都是她被丈夫家暴,理由有些可笑又叫人没有办法反驳。

不孕,但凡换一个能够自食其力的人这个的确是足够叫人诟病的理由。可换到一个好吃懒做,只能凭借暴力从妻子那里讨要钱财的男人来说,他好像没有资格。

我为此又回去了一趟,周兰对于我的到来一点不感到惊讶。

我对她说,“跟我走吧,离开这里。”

周兰开始有些错愕,后来想想仿佛又是情理之中,但是她终究只是笑着摇头,“顾准,你拯救不了我的。”

我心里发酸,又仿佛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我想骂她,想吼醒她,怎么就不可以?

可是我终究于心不忍,我比谁都希望她幸福。

“兰兰,我不要孩子,不要钱财,什么都不要,就算这样,你也不愿意跟我走吗?”我赌上自己在她面前仅存的一点自尊,近乎祈求。

她终究还是摇头,“顾准,我们至少有一个要幸福。”

“这样那些打骂才没有白挨,那些伤才没有白受。是我先放弃了,是我食言了,你不用对我感到愧疚。”

我怕她不信,我对于她从来没有愧疚,只有心疼,我只是想她幸福,哪怕拿我的幸福去换。

“我们去逛逛吧,”周兰对于我话题的转换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睁着眼睛望我,我勉强努出一抹微笑,“你忘了,我答应给你买漂亮的裙子的。”

她忽而不好意思起来,羞怯地笑着摇头,“身材都没有,穿什么裙子啊?”

我不依她,拉着她进了商场,她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勉强自己挑了条打折促销的就要拉着我走。把她推进试衣间试衣服的空当,我暗自拿起了旁边她试过以后因为价钱而放弃的时新的裙子,忙叫柜台给我结账。

从商场出来以后她催促我走,她说,就不去送我了。小的时候有期望,总想着以后还能见着也就没有那么难过,现在不行了。她于是抬头看我,眼神里终于有了因为不舍而浮现的忧伤,“顾准,我们怕没机会再见了吧?”

其实她无非多此一问,这个答案的主动权始终在她而不在于我。

“去医院看看吧。”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不以为意地笑着摇头。

“顾准,我不能生,”她眼睛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决和认真,“那些痛苦我知道就够了,就别再祸害人了。”

周兰呢喃着转身走了,我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明白了,不能生不是她的残缺而是她的选择。

我的眼睛湿漉漉的,我忙伸手去擦,才发现自己哭。原来不只是周兰,我成年以后也变得爱哭了。

“可是兰兰,谁来成全你?”

周兰成全了她醉酒度日的父亲,成全了她嗜赌成性的丈夫,成全了奔赴幸福的我,成全了她未曾出现过的孩子……

可是唯独落了她自己。

我坐上了回北京的飞机,窗外云层氤氲。我手里捏着那小包棉签,想着周兰,想着那只猫。

我以团团给那只猫命名。可最后无论是那只猫,还是我和周兰,我们终究还是各自天涯。书写不了期望中的团圆。

(作品名:《等长大也等幸福》,作者:初七小姐。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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