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抉擇

自王官奕劍東方曉菊雙雙得了大獎,又經過那半日“春風”,兩人關係便越發微妙起來。那種源自心底,渲染不開又化卻不掉的淡然情愫屢屢激盪了芳心郎意,一層層石浪淡淡驚起、漣漪開來,又慢慢歸於平靜,然而那水面又總是不安於平靜依許,偏偏小石雀躍,落入水中,濺起心猿意馬,落得兩人頻頻相望,期許、激動,亟待相認又偏生羞澀,故作漠然,擦肩而去或是淺淺一笑,不再駐足談笑。然而越是陌然擦肩、越是淺笑走過,就越發心猿意馬,橫生悔意,越是橫生悔意,就越是想念彼此,期待相逢的偶然,好不容易“偶然”相遇,就越發羞澀難堪,又不得不低頭“錯過”……

如此往復,這芳心郎情早是酥癢難耐,卻又極力束縛……

都是17、8歲的少男少女,如何經得這般情感折磨,平常飲食起居之餘,也難掩窘態。東方曉菊、王官奕劍的屢屢反常舉動早被周邊朋友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既然兩人不說,大家也就眉開眼笑,這層紙也欲破不破。黃埔雅麗和司馬志萍作為東方曉菊的保護人,卻又與他人更是不同,笑在表面,又是痛在心中,明知東方曉菊已發出“30歲之前不近男色”的話語,暗自擔心,又為其金童玉女的搭配由衷羨慕。

對於王官奕劍的反常,哥們兒至多是打趣八卦,然而對於東方曉菊的反常,卻終於引來至好閨蜜——默默的的疑慮。

“東方曉菊,最近你經常似笑非笑,做事也總是心不在焉。雖然常常往圖書館跑,那本薄薄的《詩品全譯》居然看了近三個月,卻依然毫無進展,不會是芳心暗動罷?”終於按耐不住,默默總算找了個機會,拉住東方曉菊,半開玩笑的質問。

“怎麼會……”聽聞默默的質問,東方曉菊又不覺想起王官奕劍那明晰清朗的輪廓,不禁抿了抿嘴,胡亂答道。

看到東方曉菊欲說還休,支支吾吾的樣子,默默差不多也算是料到了大半。作為閨蜜,自是知道東方曉菊那“30歲之前不近男色”的家訓,作為朋友,為東方曉菊心有所屬暗自高興,又為其束縛於家訓擔心不已。東方曉菊家是絕對嚴格,說一不二的,作為朋友,默默也覺得必須給與警告,不能任其發展,便橫下心來,道:“小夕,我們是好朋友嘛?”

“那自是當然的!”東方曉菊聽聞這句沒上沒下的問句,有些詫異,瞪大了清澈的眼睛骨溜溜盯著默默。

看著那清澈純潔的大眼睛,默默心中不忍,差點就想把要說的話吞了進去。卻又突然想起東方曉菊家那嚴格的家訓,又故意拉下臉來,“那你幹嘛要瞞著我?”

“默默!默默!小夕什麼事瞞著你了?什麼事敢瞞著我們家默默大小姐呀!”東方曉菊聽聞默默如此,也不禁有些緊張,便打了個太極。

“真的?”默默故作嚴肅,眼睛直直盯著東方曉菊水汪汪的大眼。

“真的啦……”東方曉菊依舊故技重施,眨巴著清澈的大眼,可憐巴巴地盯著默默。

“真的?”默默這回卻像是完全不吃東方曉菊這套軟招,依舊嚴肅。

“真的……”看著無動於衷的默默,東方曉菊也是一陣發慌,漸漸有些按耐不住。

“真的?”默默依然堅決地盯著東方曉菊。

這回東方曉菊卻是不再說話,默默地低下頭,貝齒輕咬著下唇,說不出的嬌羞。

“小夕,告訴姐姐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著略有轉機,默默乘勢抱住東方曉菊額頭,抬將起來,對著東方曉菊的眼睛。

“嗯……”東方曉菊終於是按捺不住,低聲應了。

默默聽聞,首先是一喜,然後是一驚。

喜的是閨蜜小夕終於是芳心暗許,以後總算有了八卦的素材。以東方曉菊的眼光,那男孩子即便再不濟也絕對是個不錯的小夥,作為朋友,自是為之高興的。

驚的是如東方曉菊這般孤高自詡,眼光獨特的冰心女子竟然這麼快就能遇到藍顏知己,實在詫異非常。再者卻不知,這徹底打入東方曉菊心底的男子究竟怎麼樣,默默卻更是好奇心更甚的。

然而,一絲陰雲閃現在默默腦中,將這一片色彩遮蔽。

糟了!默默腦中突然一陣轟鳴,瞬間彷彿一片漆黑,想到東方曉菊家嚴厲的家規,便是渾身打顫。

“小夕……”默默帶著喜悅、哀怨的眼神看著東方曉菊。

想起王官奕劍,東方曉菊本是尷尬羞澀,臉頰暈紅的,看到默默哀怨鎮靜的眼神,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便默然不語。

“小夕……你……”看著東方曉菊突然落寞的神情,默默已知東方曉菊意識到了事情之嚴重,有些同情,又有些懊悔自己提到此事。便將手臂繞了過去,環住東方曉菊簌簌發抖的香肩,將她的頭埋入自己胸前,以示安慰。

東方曉菊依然無話,無奈、寂寥……只將頭深深埋入默默胸前,沒有哭泣,卻也沒有頹唐。突然想起那殘敗淚竹,想起那湘妃娥皇、女英,為舜帝灑淚湘江,終為愛投水而逝的故事,暗自發問:只不知,自己是否有這等勇氣,為愛痴狂一回?

又想到:我對於王官奕劍,究竟是什麼情感?是愛情麼?我會為了王官奕劍而殉情麼……

瞬而又想:只不知王官奕劍於我,卻又是什麼情感?那又是愛情麼?

東方曉菊從小在眾人護衛中長大,十八年來清心寡慾,出塵脫俗,幾乎與世隔絕,本是不諳世事已久,極少想及男女之事,然而這段時間與王官奕劍相處,初情萌芽、芳心暗動,自是不懂這種刻骨銘心、散之不去的情感的。心中震顫,輕輕閉上眼睛,卻偏生想起那日午後王官奕劍負手立於風中的瀟灑與詩情,又不禁想起那句“風裡落花誰是主、思悠悠。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暗結雨中愁”。這個男子,莫名地觸動著自己的心絃,他的清朗帥氣,他的羞怯,他的灑落,都能輕易地喚起她甜蜜的愛慕,油然而生親密之感。

然而,一瞬間,又募自清醒過來,臉頰已是滾燙的紅雲。即便是為了王官奕劍,我也必須忍耐,東方曉菊這般告訴自己。

“小夕?小夕!”那是默默的叫喚,東方曉菊抬起滾燙的臉頰。

“小夕!你的臉怎這般紅?怎麼了?發燒了?”默默擔心的摸著東方曉菊滾燙的額頭。

“沒事的……默默……我知道該怎麼去做。”東方曉菊很快地起身,作下簡單答覆。

“你沒事吧小夕?”默默依然有些擔心。

“嗯,沒事的!放心好啦!”

“嗯,那就好!快回去吧,明天就是期末考試了,可不能馬虎了!”默默對東方曉菊的撒嬌總是毫無抵抗,見著她紅潮漸退,也不便多說,止住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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