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我的左腿上有一大片伤疤

从记忆学的角度说,我对自己的原始记忆似乎开蒙很晚,但是这并不难理解。因为在那之前,我一直住在福利院。胜利福利院,那里有一座水塔,沿着墙面,生了锈的雨水斑斑淌下,像刚被戳瞎了双眼的人。

那里没有什么好回忆的。直到8岁我才被领养,这在福利院是一件怪事,因为那里的男孩少得可怜。可是我也不记得有多少次,认养者听了院长的话,卷起我的裤腿,又神色尴尬地放了下来。他们都走了,没有对我说一句话。

我的左腿上有一大片伤疤,从脚踝一直蔓延到股骨,整片崎岖不平的地貌,凑近了看,还能看到埋伏在表皮下的一条条扭曲的经脉,在我越小的时候就越明显。

到了5岁那年,我忘记是什么样的场景,我终于知道那是一片火舌吻过留下的疤痕。被医院送到福利院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样了,没有人来对我的生命解释什么。

院长姓沈,所以当朱利安夫妇漂洋过海决定收养我的时候,她告诉他们,我也姓沈。他们用拙劣的发音,重复着“自如、自如”,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我就这样离开了那座南方小城,飞机降落美国,走出机舱,朱利安俯下头对我说,以后我就叫Zero。

我喜欢这个名字,它让我告别了自如的时代,告别了所有。

小说: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我的左腿上有一大片伤疤

朱利安夫妇住在美国的南方,一座叫蒙哥马利的城市。我对那里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黑人很多,夏天我们在郊外的大房子里可以捉到五彩斑斓的壁虎,城里还有一座辉煌的修道院,种着许多蔷薇。

两年后他们就搬家了。我和沈夏一直定居奥斯汀。

沈夏是我的妹妹。这当然不是她的原名,她原来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搬到奥斯汀之前,就从当地的孤儿院“预订”了她。我觉得朱利安就是那时候喜欢上这座城市的。

“沈夏”这个名字是我给她起的,只有我这么叫她,其他人都叫她Ivy,但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那种厚重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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