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經典之《詩經》第一講:風·國風·周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詩經》,是中國古代詩歌開端,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前11世紀至前6世紀)的詩歌,共311篇,反映了周初至周晚期約五百年間的社會面貌。其中有先祖創業的頌歌,祭祀神鬼的樂章;也有貴族之間的宴飲交往,勞逸不均的怨憤;更有反映勞動、打獵、以及大量戀愛、婚姻、社會習俗方面的動人篇章。

國學經典之《詩經》第一講:風·國風·周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國風·周南:

周南,即周王都城之南,多指江漢流域。此章為先秦時代江漢流域民歌,共十一篇。

關雎

關關雎鳩(jū jiū),在河之窈窕淑女,君子好

參差(xìng),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wù mèi)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

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mào)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注】

關關:雌雄二鳥相互應和的叫聲。雎鳩:一種水鳥名,即魚鷹。:水中淤積而成的陸地。

窈窕:賢良美好的女子。:逑,“仇”的假借字,匹配。荇菜:水草類植物。圓葉細莖,根生水底,葉浮在水面,可供食用。寤寐:醒和睡。指日夜。寤,醒覺。寐,入睡。琴瑟:琴、瑟,皆絃樂器。琴五或七絃,瑟二十五或五十弦。:擇取,挑選。

國學經典之《詩經》第一講:風·國風·周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譯】

關關鳴叫的雎鳩,棲息在河中的沙洲。賢良美好的姑娘,是君子的好配偶。

參差不齊的荇菜,忽左忽右隨水流動。賢良美好的姑娘,日夜都想追求她。

追求卻沒法得到,日日夜夜總思念她。綿綿不斷的思念,翻來覆去難入睡。

參差不齊的荇菜,從左到右去把它採。賢良美好的姑娘,彈琴鼓瑟親近她。

參差不齊的荇菜,從左到右去摘取它。賢良美好的姑娘,敲鐘鼓來取悅她。

【析】

《關雎》這首短小的詩篇,在中國文學史上佔據著特殊的位置。它是《詩經》的第一篇,而《詩經》是中國文學最古老的典籍。一翻開中國文學的歷史,首先遇到的就是《關雎》。通常認為是一首描寫男女戀愛的情歌。此詩在藝術上巧妙地採用了“興”的表現手法。首章以雎鳥相向合鳴,相依相戀,興起淑女陪君子的聯想。以下各章,又以採荇菜這一行為興起主人公對女子瘋狂地相思與追求。全詩語言優美,善於運用雙聲、疊韻和重疊詞,增強了詩歌的音韻美和寫人狀物、擬聲傳情的生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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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覃

(tán)兮,(yì)於

中谷,維葉萋萋。黃鳥于飛,集於灌木,其鳴喈(jiē)喈

葛之覃兮,施於中谷,維葉莫莫。是(yì)是濩(huò),為(chī)為(xì),服之無(yì)。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汙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歸寧父母。

【注】

:多年生草本植物,花紫紅色,莖可做繩,纖維可織葛布,俗稱夏布。:延長。

:蔓延。中谷:山谷中。萋萋:茂盛的樣子。黃鳥:黃鸝。喈喈:鳥鳴聲。莫莫:茂盛的樣子。:斬,割。:煮。:細的葛纖維織的布。:粗的葛纖維織的布。:厭倦。師氏:女師或指保姆。:語助詞。歸寧:回家慰安父母,或出嫁以安父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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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

葛草長得長又長,漫山遍谷都有它,藤葉茂密又繁盛。黃鸝上下在飛翔,飛落棲息灌木上,鳴叫婉轉像歌唱。

葛草長得長又長,漫山遍谷都有它,藤葉茂密又繁盛。割藤蒸煮織麻忙,織細布啊織粗布,做衣穿著很舒服。

告訴女師心理話,說我心想回孃家。洗乾淨我的內衣。洗乾淨我的外衣。洗和不洗分清楚,回孃家去探父母。

【析】

這是抒寫一貴族女子準備歸寧(回孃家)之情的詩。前兩章的似斷似續,山谷中葛藤、黃雀的美好春景,和“刈濩”、織作的繁忙勞動,就不僅傳達著女主人公期盼中的喜悅,而且表現著一種熟習女工、勤勞能幹的自誇自贊了。三章的境界卻又一變,詩行中多了位慈祥的“師氏”。她似乎在傾聽,又似乎在指點,因為她的女主人,此刻正央求她告知急需澣洗的衣物。“害澣?害否?歸寧父母”——那便是情急的女主人公,帶著羞澀和抑制不住的喜悅,終於向師氏透露的內心的秘密。這裡終於透露出,這位女主人公,原來是一位急切待“歸”(出嫁或者回孃家)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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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zhì)彼周行

(háng)。

崔嵬(wéi),我馬虺隤(huī tuí)。我姑酌彼金罍(léi),維以不永懷。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sì gōng),維以不永傷。

陟彼(jū)矣,我馬(tú)矣。我僕(pū)矣,云何籲矣。

【注】

采采:採了又採。卷耳:蒼耳,石竹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嫩苗可食,子可入藥。:同“置”,放,擱置。周行:環繞的道路,特指大道。索性把筐子放在大路上,於是眼前出現了她丈夫在外的情景。

:升;登。崔嵬:山高不平。虺隤:疲極而病。金罍:青銅做的罍。罍,器名,青銅製,用以盛酒和水。玄黃:黑色毛與黃色毛相摻雜的顏色。就是本是黑馬,病久而出現黃斑。兕觥:一說野牛角制的酒杯,一說“觥”是青銅做的牛形酒器。:有土的石山,或謂山中險阻之地。:因勞致病,馬疲病不能前行。:因勞致病,人過勞不能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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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

採了又采采卷耳,半天不滿一小筐。我啊想念遠行人,菜筐棄在大路旁。

登上高高土石山,馬兒足疲神頹喪。且先斟滿金壺酒,慰我不再長相思。

登上高高山脊樑,我的馬兒毛玄黃。且先斟滿大杯酒,免我心中長悲傷。

艱難攀登亂石岡,馬兒累壞倒一旁。僕人精疲力又竭,無奈愁思聚心上!

【析】

《卷耳》四章,第一章是以思念征夫的婦女的口吻來寫的;後三章則是以思家念歸的備受旅途辛勞的男子的口吻來寫的。猶如一場表演著的戲劇,男女主人公各自的內心獨白在同一場景同一時段中展開。詩人堅決地隱去了“女曰”“士曰”一類的提示詞,讓戲劇衝突表現得更為強烈,讓男女主人公“思懷”的內心感受交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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樛木

南有(jiū)木,葛(gé)藟(lěi)累之。樂只君子,

福履綏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注】

:下曲而高的樹。葛藟:多年生草本植物,花紫紅色,莖可做繩,纖維可織葛布。藟似葛,野葡萄之類。:攀緣,纏繞。此處又作纍。福履:福祿,幸福。

【譯】

南山有樹朝下彎,葛藟藤蔓將它纏繞,快樂的是那君子,幸福的福祿降臨給您。

南山有樹朝下彎,葛藟藤蔓將它覆蓋,快樂的是那君子,幸福的福祿賞賜給您。

南山有樹朝下彎,葛藟藤蔓將它纏繞,快樂的是那君子,幸福的福祿賞賜給您。

【析】

這是一首祝賀新婚的民歌。詩人先以葛藟纏繞樛木,比喻女子嫁給丈夫。然後為新郎祝福,希望他能有幸福、美滿的生活。詩凡三章,每章只改易二字,句式整飭,以群歌疊唱的形式表達出喜慶祝頌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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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斯

螽(zhōng)斯羽,詵(shēn )詵兮。宜爾子孫,振(zhēn)振兮。

螽斯羽,薨(hōng)薨兮。宜爾子孫,繩(mǐn)繩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兮。

【注】

螽斯:或名斯螽,一種直翅目昆蟲。詵詵:同莘莘,眾多貌。振振:茂盛的樣子。薨薨:很多蟲飛的聲音。或曰形容螽斯的齊鳴。繩繩:延綿不絕的樣子。揖揖

:會聚的樣子。揖為集之假借。蟄蟄:多,聚集。

【譯】

螽斯張翅膀,群集低飛翔啊。你的子孫多又多,家族正興旺啊。

螽斯張翅膀,群飛嗡嗡響啊。你的子孫多又多,世代綿延長啊。

螽斯張翅膀,群聚在一起啊。你的子孫多又多,和睦好歡暢啊。

【析】

這是一首祝賀人們對子多孫的祝福詩,此詩用“螽斯”作為起“興”反映了先秦古人生活中最樸素的願望:多子多孫人丁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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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fén)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zhēn)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注】

夭夭:花朵怒放,美麗而繁華的樣子。灼灼:花朵色彩鮮豔如火,明亮鮮豔的樣子。于歸:姑娘出嫁。古代把丈夫家看作女子的歸宿,故稱“歸”。

:和順、親善。:草木結實很多的樣子。此處指桃實肥厚肥大的樣子。有蕡即蕡蕡。:草木繁密的樣子,這裡形容桃葉茂盛。

【譯】

桃花怒放千萬朵,色彩鮮豔紅似火。這位姑娘嫁過門,夫妻美滿又和順。

桃花怒放千萬朵,碩果累累大又多。這位姑娘嫁過門,早生貴子後嗣旺。

桃花怒放千萬朵,桃葉紛呈真茂盛。這位姑娘嫁過門,齊心協手家和睦。

【析】

這是一首祝賀年青姑娘出嫁的詩。表達著人們對家庭和睦安居樂業生活的美好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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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罝

肅(suō)肅(jū ),椓之丁(zhēnɡ )丁赳赳武夫,公侯城。

肅肅兔罝,施於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qiú )。

肅肅兔罝,施於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注】

肅肅:整飭貌,密密。罝:捕獸的網。丁丁:擊打聲。佈網捕獸,必先在地上打樁。赳赳:威武雄健的樣子。

:盾牌。城:城池。干城,比喻捍衛者。:通“逑”。腹心:比喻最可信賴而不可缺少之人。

【譯】

兔網結得緊又密,佈網打樁聲聲碎。武士氣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護衛。

兔網結得緊又密,佈網就在叉路口。武士氣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幫手!

兔網結得緊又密,佈網就在林深處。武士氣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心腹!

【析】

先秦時代,狩獵本是習練行軍佈陣指揮作戰的武事之一,這首兔罝即是對當時狩獵的情況的記載和對勇武的戰士的形象歌頌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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芣苢(fú yǐ )

采采芣苢,薄言採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duō)之。采采芣苢,薄言(luō)之。

采采芣苢,薄言(jié)之。采采芣苢,薄言(xié)之。

【注】

芣苢:植物名,即車前草,其葉和種子都可以入藥。薄言:發語詞,無義。:拾取,伸長了手去採。

:順著莖滑動成把地採取。:一手提著衣襟兜著。:把衣襟紮在衣帶上,再把東西往衣裡面塞裹。

【譯】

繁茂鮮豔的芣苢呀,我們趕緊來採呀。繁茂鮮豔的芣苢呀,我們趕緊圈起來。

繁茂鮮豔的芣苢呀,一片一片摘下來。繁茂鮮豔的芣苢呀,一把一把捋下來。

繁茂鮮豔的芣苢呀,提起衣襟兜起來。繁茂鮮豔的芣苢呀,掖起衣襟兜回來。

【析】

“芣苢”即車前草,這是當時人們採車前時所唱的歌謠。每到春天,有成群的婦女在那平原曠野之上,風和日麗之中,歡歡喜喜地採著它的嫩葉,一邊唱著那“采采芣苢”的歌兒。那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情景。生活雖是艱難的事情,卻總有許多快樂在這艱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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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廣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思。

翹(qiáo)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lóu);之子于歸,言(mò)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注】

遊女:漢水之神,或謂遊玩的女子。:桴,筏。此處用作動詞,意謂坐木筏渡江。

翹翹:本指鳥尾上的長羽,比喻雜草叢生;或以為指高出貌。:餵馬。:蔞蒿,也叫白蒿,嫩時可食,老則為薪。

【譯】

南山喬木大又高,樹下不可歇陰涼。漢江之上有遊女,想去追求不可能。漢江滔滔寬又廣,想要渡過不可能。江水悠悠長又長,乘筏渡過不可能。

柴草叢叢錯雜生,用刀割取那荊條。姑娘就要出嫁了,趕快餵飽她的馬。漢江滔滔寬又廣,想要渡過不可能。江水悠悠長又長,乘筏渡過不可能。

柴草叢叢錯雜生,用刀割取那蔞蒿。姑娘就要出嫁了,趕快餵飽小馬駒。漢江滔滔寬又廣,想要渡過不可能。江水悠悠長又長,乘筏渡過不可能。

【析】

《漢廣》是先秦時代的民歌。這首詩是男子追求女子而不能得的情歌。抒情主人公是位青年樵夫。他鐘情一位美麗的姑娘,卻始終難遂心願,情思纏繞,無以解脫,面對浩渺的江水,他唱出了這首動人的詩歌,傾吐了滿懷惆悵的愁緒。全詩三章的起興之句,傳神地暗示了作為抒情主人公的青年樵夫,伐木刈薪的勞動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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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墳

彼汝,伐其條枚。未見君子,

(nì)如調(zhōu)飢。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既見君子,不我棄。

魴魚赬尾,王室如毀。雖則如毀,父母孔邇。

【注】

:循,沿。:水涯,大堤。:飢,一說憂愁。調:又作“輖”,“朝”,早晨。:遠。

【譯】

沿著汝河大堤走,採伐山楸那枝條。還沒見到我夫君,憂如忍飢在清早。

沿著汝河大堤走,採伐山楸那餘枝。終於見到我夫君,請莫再將我遠棄。

鯿魚尾巴色赤紅,王室事務急如火。雖然有事急如火,父母窮困誰養活!

【析】

《汝墳》是我們能見到的歌頌汝州風土人情最早的一首詩。該詩寫一位婦女在汝河岸邊一邊砍柴,一邊思念遠征未歸的丈夫。全詩用語簡潔,比喻奇特,思念和哀怨化作縷縷青絲,瀰漫於字裡行間,純情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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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之趾

之趾,振振(zhēn)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注】

:麒麟,傳說動物。它有蹄不踏,有額不抵,有角不觸,被古人看作至高至美的野獸。振振:誠實仁厚的樣子。公子:與公姓、公族皆指貴族子孫。于嗟:嘆美聲。:通“顁”,額。公姓:諸侯之子為公子,公子之孫為公姓。公族:與公姓義同。

【譯】

麟的腳趾呵,仁厚的公子呵。哎喲麟呵!

麟的額頭呵,仁厚的公姓呵。哎喲麟呵!

麟的尖角呵,仁厚的公族呵。哎喲麟呵!

【析】

這是一首讚美諸侯公子的詩。這首詩用於恭賀貴族得子的場合,大約正能滿足那些王公大人的虛榮、自尊之心。

國學經典之《詩經》第一講:風·國風·周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國風·周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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