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洪水淹了一座城,災難面前,她們卻還在為愛情明爭暗鬥

小說:洪水淹了一座城,災難面前,她們卻還在為愛情明爭暗鬥

胡菲兒從車裡出來到急診室,短短几步的距離,身上已經全部溼透。

她將淋溼的頭髮捋到耳際後,叫了我一聲道:“李喬,過來吃點東西。”

我這才發現她手裡提著一個食盒,居然是嶽城最著名小吃店的宵夜。

我哪裡有心思有吃東西,便招呼周如意去吃。周如意看一眼胡菲兒,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餓。”

屋外還在電閃雷鳴,胡菲兒冒雨給我送宵夜,我不能不感動。於是低聲謝謝她道:“胡醫生,這麼大的雨你還送宵夜來,真不好意思。”

胡菲兒莞爾一笑說道:“你累了那麼久了,一定是餓壞了。剛好我也沒什麼事,就去陶然居給你買了一點東西過來。大家都是朋友,說謝謝就見外了。”

我連忙叫我爸過來吃點東西。他還沒吃晚飯,此刻又急又餓,整個人幾乎癱軟在椅子上,目光散亂無神。

胡菲兒安慰我說道:“李喬,你不用太急,我們都是醫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阿姨的這個病現在還沒確診。就算確診了,發現得早,也完全有治癒的可能。”

周如意搶過去話說道:“你是不是很希望真有事啊?”

胡菲兒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大雨繼續在傾盆,我看著黑乎乎的天空,心裡突然有些緊張。我長這麼大了,還從沒見過嶽城下過這麼大的雨,就好像天上有個人在拿著盆子一盆一盆往下倒一樣,急診室門口的坪地上,此刻已經積起了能淹沒小腿的水了。

我爸茫然地看著門口,輕聲嘀咕著道:“這是老天爺要收人啊。”

我被他這一說,心不由揪緊了。

一個小時後,雷聲逐漸小了,但雨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導診臺的兩個小姑娘終於坐直了身子,我聽到一個小姑娘接了電話,說她家被淹了,眼淚在她眼眶裡打轉,便安慰她說:“放心吧,有災情,肯定會有人幫助的。”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帶著哭腔說道:“剛才我媽來電話說,水已經到我們家二樓了。他們現在都躲在外面,不敢回家了。”

我心裡一沉,嶽城河漲水,就是大事。我記得八歲那年,嶽城也漲過一次大水。當時嶽城河的水漫上了街道,水能淹過腳脖。水裡有好多的魚,大家都在街上歡樂地抓魚。

我記得自己也抓到過一條三斤多重的草魚,我拿回家去時,我媽嚇得臉都白了,提起我抓的魚就往外扔,一邊罵我不知死活,那麼危險的地方,我不知躲閃,還湊熱鬧去抓什麼魚。

我爸去門外將魚撿了回來,燉了一鍋魚湯,我和爸喝得眉開眼笑。

那次漲大水,嶽城遭了大災,據說死了人,還衝毀了不少的屋。

我八歲那年的那場大水明顯沒有今天這場雨大,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誤,這場大雨是我二十五年來第一次見到的嶽城大雨。

突然,門外響起救護車的尖叫聲,沒等我們回過神來,一輛救護車已經急停在急診門口,車上跳下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往急診送病人。

我湊過去看了一下,發現這一車拉來了兩個,渾身是傷,頭上還在冒著鮮血。

胡菲兒是附一的醫生,此刻無須呼喚,主動加入到急救的行列。我本來也想出手幫忙,但被急救醫生一把推開了,不耐煩地吼,“走開走開,不要阻礙搶救。”

我只好訕訕退到一邊,悄聲問了問司機,才得知嶽城河下游垮了堤,大水沖垮了不少房子,很多人還被困在水中。

這一車剛處理完,第二車的傷者又送了過來。

大約半個多小時,附一開始熱鬧了。各科醫生陸續趕了回來,胡菲兒早就換了她的白大褂,忙乎在一片哭喊聲中。

傷者太多,醫生明顯不夠。我猶豫了一下,看到旁邊醫生值班室的椅子上有一件白大褂,便悄悄拿了出來穿上,加入到急救當中去。

送來的傷者大多是外傷,也有一些外面看不出來,但顯然是內傷的患者。

他們痛苦地叫喚著,大聲咒罵老天爺。

我走到一個看似沒表面傷,但臉上已經看不到血色的病人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一搭上我的心便沉了下去。

他的脈搏已經非常微弱,幾乎捉摸不到。我小聲問他:“傷在哪了?”

他指了指肚子,艱難地吐出一句話:“砸到肚子了。”

我雙手輕輕按在他的腹腔上,手指輕釦,便聽到沉悶混沌的響聲。不用想,他是嚴重的內出血。

我顧不得多想,直起身子吼了一句:“立即手術。”

急診室沒有手術條件,也沒人在意我是誰,看到我穿著白大褂,護士們也沒問,推著傷者就往手術室跑。

我跟著一路小跑,周如意追了上來,一把拖住我,低聲提醒我道:“李喬,你幹嘛?你又不是附一的醫生。”

我愣了一下,甩開她的手說道:“能救命就行,你不用管。”

周如意急得要哭,咬著牙說道:“你這樣會被人戴上非法行醫的帽子,很嚴重的啊。”

我苦笑道:“周如意,現在顧不得這麼多了。這個人不立即手術就只能死了。你願意看著他死嗎?”

恰好胡菲兒趕了過來,她輕輕說了一句:“跟我來。”

到了手術室那邊,才知道手術室已經全滿。附一的外科醫生全部上陣,都在搶救危重病人。

我看情況不對,便對胡菲兒說:“回急診。”

胡菲兒趕緊叫護士推著傷者回轉急診這邊來。

穿手術服,消毒,我有條不紊做完這一套,帶著胡菲兒進入臨時隔開的手術間。

傷者已經沒有了意識,呼吸在慢慢地低下去。胡菲兒檢查了一下傷者的瞳孔,擔心地說道:“瞳孔好像要散了,還要不要搶救?”

我吼道:“上呼吸機,掛瓶,尼可剎米,加10毫升異丙腎上腺素,靜脈滴注。血型查驗,立即配型輸血。”

或許我的聲音大,表情很猙獰,胡菲兒愣了一下後,立即照辦了。

在手術室裡,醫生就是絕對權威。我像一個大將軍一樣,指揮若定。待一切到位之後,我拿起器械盒裡的一柄鋒利手術刀,準備切開傷者的肚子。

胡菲兒突然叫了我一聲,我抬起頭去看她,她口罩上方一雙擔憂的眼神定定地看著我。

我知道她與周如意一樣,擔心著我。

我輕輕點了點頭,她也跟著輕輕點了點頭。她的眼光變得清澈起來,滿含希冀的期待。

我拿起手術刀,輕輕劃開傷者的肚皮,耳朵裡只聞裂帛一樣的聲音。

在我打開傷者胸腔的一剎那,我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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