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你用痛苦來還債

秦柏雪知道,很多人都以為她是被父親包養的女人,而她也不願說出真相。畢竟,被男人包養,還是情 婦所生的女兒,都不會讓人高看一眼。

當然,如果她說出自己才是‘紫苑’的幕後老闆,這些服務人員則會換一種心態對待她,至少會帶著奉承的成分來巴結。

其實,爸爸也該是愛著媽媽的吧!

否則,他就不會因為媽媽生前最愛吃韓國料理而開了這家餐廳給自己,更不會用媽媽最喜歡的顏色‘紫’,和媽媽名字裡的‘苑’來命名這家餐廳了。

對服務員道聲謝,秦柏雪坐在父親周柏生的身邊,接過他遞過來的飲料。

看吧!周柏生,秦柏雪,媽媽對爸爸的愛還真的是赤裸裸的呢!

只是,他們的愛終究是見不得光的,一如她永遠都只能隨著媽媽的姓氏,在戶口薄上寫著‘父不詳’三個刺痛她心的大字!

“最近過的好嗎?”年近五十的周柏生,頭髮有些稀疏,但雙目炯炯有神,即便是看著最疼愛的女兒,眼神中也帶著銳利。

“還好。”微笑著一帶而過,秦柏雪知道周柏生不喜歡她住在謝家,認為他周柏生的女兒應該是人上人,而不是像傭人那樣去為別人服務,雖然她是因為那裡有家的感覺才住進去的,但父親仍無法接受。如同他永遠不會懂得她和媽媽心中的痛一樣。

氣氛在秦柏雪淡漠的回答下,再度僵結。他們父女之間,似乎從未有過可以聊的話題。

真的很悲哀!面對唯一的親人,她卻不能說出心中的苦,不能尋求幫助,甚至連意見也不能徵詢。

視線落在有些冰冷的手指上,秦柏雪無聊的玩弄著手指,直到服務員來上菜,兩人才再度開口說話。

但是,他們的對話無非是‘多吃點’,‘你太瘦了,不需要減肥’,‘爸也多吃點’。

用餐結束後,秦柏雪喝了口綠茶便說自己還有事要回去,而周柏生只是點點頭,起身與她一起離開。

“爸……”張口,秦柏雪想告訴他,自己最討厭吃的就是韓國料理,那只是媽媽的最愛而已。而她,並不是媽媽。

“什麼?”站在餐廳門口,周柏生回頭凝望著長相遺傳他,而非他最愛的女人的秦柏雪,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沒事。”搖搖頭,秦柏雪苦笑一聲。若爸爸想用這種方式來記住媽媽,那她又何必拒絕呢!“送我回去吧!”徑自的走向周柏生的車子,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要爸爸送她。

或許是看謝子林和爸爸出門時那興奮的笑臉,讓她也想嘗一下有父愛的感覺,哪怕只是送她回家一次……家?

再度的搖頭,秦柏雪坐上了副駕駛位,為自己的越矩而暗惱著。

謝家,永遠不可能是她的家!

一路上,秦柏雪都是側著頭抵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車水流龍,看著各種形色的路人,看著林立的高樓大廈,但沒有一處風景能真的走入她的眼中。

今天,他們應該會玩的很開心吧!

“你也二十八了,該考慮嫁人的事,總不能一直住在謝家,要爸爸給你介紹適合的對象嗎?”停下車子,周柏生與神遊太空的女兒說道。

“爸……媛媛她……死了!”哽咽的說著,秦柏雪垂下頭,紅了眼眶。“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將她推向了車子,是我……我殺了她!”

“……”探出手臂輕撫著秦柏雪的頭,周柏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清楚齊媛媛在秦柏雪心中的分量,所以他明白女兒不會有意的殺害齊媛媛,雖然他不知事情的始末,但他相信秦柏雪的內心是善良的,絕不會對朋友下手。

只是,這孩子又要做傻事了吧!因為友情,她寧願放棄奢華的生活,而寄宿到謝家。因為愛上朋友的丈夫,所以她至今都沒有交過男朋友。

當然,他也知道秦柏雪不交男友的原因之一,是他這個爸爸對兩個女人的不負責,讓她對愛情和婚姻都有恐懼感。

可是,把自己與殺人兇手綁定,她能獲得幸福嗎?

身為父親,他希望女兒能打開心結,為自己的幸福做最大的努力。但是,他也明白秦柏雪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過錯。哪怕,那個過錯只是個意外。

或許,這是老天給女兒的一次機會,讓她可以去愛朋友的丈夫,正大光明的愛。

或許,這是老天讓女兒死心的機會,那個深愛妻子的男人,是斷然不能接受‘害死’妻子的女人的,無論這個女人有多麼的愛他,甚至對他是不能缺少的重要性。

身為父親,周柏生總是偏向於自己的女人。更何況,秦柏雪生性善良,對待野貓野狗也會流露愛心的,又怎麼會去害死自己的朋友呢。

奈何,身為父親的周柏生會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女兒,並不代表著其他人也會這樣,這便是人性。

“孩子,生命的流逝固然令人傷感。但是,過去的終究只是過去的,人要向前看。”拂起秦柏雪耳邊的碎髮,周柏生慈藹的一笑。

這是隻有在面對秦柏雪時,他才會有的表情,只因為面前的女人是他與最愛的女人所生,又繼承了母親的容貌,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那個被自己虧欠了一生的女人,如何能不多幾分的憐愛呢。

就算是大企業的總裁,可在周柏生心裡,寧願用擁有的一切去換秦柏雪的幸福,用當年的野心來換取與心愛的女人相守一生,保護著她們母女。

“爸……”真的可以嗎?顫抖著嘴唇,秦柏雪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淚水也在眼眶裡轉了起來,有種要奔瀉而下的衝動。

如果他也能這麼想,那該有多好!

可惜,她已經做錯了事,還是不可原諒的錯事!

這輩子,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對謝夢晨說愛!以前沒有可能,以後就更不可能了。

“柏雪!”放下車窗,周柏生叫住了秦柏雪的腳步,笑道:“累了,就來找爸爸!這個肩膀是留給最愛的女兒的!”說著,拍拍自己的肩,在秦柏雪的低笑中,周柏生駕車離開。

只是,在離開後,周柏生的笑容卻已不復,換上了一臉的愁緒。

辛苑,我們的女兒遇到了情感問題,可我這個做爸爸的卻不能幫她。在天國的你,一定要保佑孩子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讓她快樂!

可真的有在天之靈嗎?如果有,秦柏雪的母親怎麼會捨得讓自己的女兒如此的辛苦,情路如此的艱辛呢?

“謝謝你,爸!”淚眼朦朧的望著父親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中,秦柏雪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大廈,那裡等待她的已不再是溫馨的家人,只有罪惡感啃噬她的心,還有謝夢晨冷冽的言語與刁難。

但這些,都比不上她看到謝子林純真的笑顏,和童稚的聲音問她‘媽媽什麼時候會回來’的話更讓她無力承受!

這裡,原本是她心中的天堂,如今卻因為她而成為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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