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一個溫馨、有深度的親情故事,或許是眾多家庭關係的溫柔而又現實的寫照。影片中的丈夫與妻子、母親與兒子,由控制衝突到相互接納與彼此理解,更多的是給人心靈的撫慰。像《囧媽》這樣的電影,大概可以歸為閤家歡式的暖心喜劇,但最後卻感動流淚,還會有些許感悟,去重新審視一下彼此的關係。


從《泰囧》到《囧媽》,在整整八年的時間裡,徐崢的“囧”系列電影拍了三部,從爆笑癲狂式的純正喜劇形式,到演變為探討文化差異與人文情感。徐崢電影的“囧”慢慢的開始聚焦現實,擔負起家國情懷,逐漸追尋起了“愛”與“家”的含義。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海報

《囧媽》試圖去探討中國式的親情關係,以及中國式的表達,去抵達一種流動的、舒適的愛。故事很簡單,有著婚姻危機的男主角徐伊萬有不算幸福的原生家庭,爸爸酗酒腦溢血去世,自己長期與媽媽疏離,婚姻不幸福,沒有孩子,妻子一心想要好聚好散,事業有成,工作忙碌。一次偶然的機會和媽媽盧小花踏上了北上俄羅斯的列車,經過與母親六天六夜的相處,母子倆的關係開始走向緩和,男主角徐伊萬也在這個旅途中逐漸和母親、妻子、自己和解,完成彼此的救贖。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劇照

電影《囧媽》保留了幽默反轉的風格,立足於探討人性倫理,解構現代社會下的親情愛情,將解惑與思考融入其中,在影片架構的三個空間裡,沿著兩條主副感情線,追尋和解、救贖與成長。藉由經典喜劇的框架,發展出更具當下意義的人文關懷,讓親情閤家歡成為一種內在關照。

正如導演徐崢在影片中所說,“我們的出發點都是對彼此的愛,只不過,這份愛是希望對方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影片的敘事“空間”在列車、荒原、舞臺三個空間內轉換,即完成了故事意義的縫合,同時也重塑了人物關係,解決了中國式親情裡的矛盾,將母與子、夫與妻,從控制關係中“放生”出來。

1.列車:寓意著兩代人關係的控制與捆綁

影片的第一段故事場景是放在北上的列車裡,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之內。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男主角徐伊萬很明顯已經陷入中年危機,婚姻和事業都遭遇了瓶頸和困境,而且變得滿腹牢騷。作為兒子的徐伊萬以公司出差等為由,不想陪媽媽去莫斯科。為了拿護照去美國阻止妻子,不得已去找母親拿自己的護照,而最後在火車上找到了母親,卻因為種種意外不得已上了火車。後來,擔心母親被騙,所以決定陪母親去莫斯科,而這趟旅程需要6天6夜。

滿腹牢騷的中年男人徐伊萬和典型的家長式母親盧小花同時被長時間的“困”在了同一列列車上,其實是隱喻了現實中的中國式親子關係。列車的起點是自己的家鄉,而終點則是夢想。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徐伊萬與母親代表著兩代人被捆綁在一起,共同出發,前往夢想的遠方。

很明顯,家長輩的夢想並不是下一輩的人們所渴望,徐伊萬與母親一開始也同樣是存在著不理解與不支持,於是各種矛盾和爭吵不斷髮生,這種矛盾可能是彼此對不同事物認識上的,也可能是行為上的不滿,由此而引起的各種摩擦也隨即產生。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劇照

影片中,不斷“投餵”食物、干預婚姻、催要孫子、景點拍照等,從飲食習慣到私人生活,從身體到精神,都在以“愛的名義”進行著看似正義的控制。

而徐伊萬,理解不了母親的生活習慣和種種安排,並且說出了“我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列車上,他處處都在和母親置氣,不間斷的爭吵。他透過列車廁所的車窗偷偷扔掉了母親精心準備的小西紅柿、列車員告知能補票時仍不補票堅決要下車、偷偷地想辦法換高等包廂、要求與母親保持10米的距離、和偶遇的娜塔莎吃飯而不帶母親,這些行為都是對作為子女輩的徐伊萬對媽媽的反抗。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而徐伊萬與母親的爭吵以及徐伊萬的反抗背後是典型的中國式親子關係的癥結,父母一方想施加控制,而子女則為難又無解,到最後只能一方逃離,如影片中盧小花選擇了離開火車,使這種控制關係得到短暫鬆綁。

2.荒野:寓意著獨立後的焦慮與迷茫

影片的第二段,故事的空間從封閉的列車上位移到俄羅斯的冰雪荒野之中。

徐伊萬在和母親盧小花的爭吵過程中說出了“爸爸就是被你氣死的”的這句話,深深地傷害到了母親。母親生氣下車,即便如此徐伊萬還是第一時間帶著大包小包追了出去,世界地尋找母親,直到在荒野中遇到了熊。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這一段是整個電影的感情轉折點,熊的出現,雖然說有點誇張,有點俗套,但故事的本身確實需要這樣的一個情節。

在面對家庭外部強大敵人時,此時,父母輩與子女輩都才能放下對彼此的不滿與怨氣,將親情進行無限的放大,進而得到昇華,也才能使觀眾對故事情節的轉變有更好的理解、有更強的代入感。母親盧小花邊揮舞著胳膊邊跳著說:“別吃我兒子,來吃我”。在這種危險的時刻,每一個母親都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而徐伊萬看到熊向母親撲來,即使自己已經摔疼了腿,也艱難著爬著撲過去擋在了母親面前,在這裡就體現出了親情,影片此時已經完全已經摒棄了喜劇的風格,而是實實在在的給我們上演了一場親情大戲。

這種情節的設定很明顯是寓意著中國式親子關係解綁後,當他們從捆綁的親子關係中突然抽離時,都面臨著重新尋找自我身份的認同而引發的迷茫與焦慮。

儘管母子二人此前矛盾重重、爭吵不斷,但在危險面前兩人相互捨命救對方,看的讓觀眾緊繃心絃、感動的淚眼模糊。在最為關鍵的時刻,熊被獵人所殺,母子獲救。此事件後,母子二人也緊緊擁抱在了一起。這一擁抱化解了之前彼此的不滿,彼此開始敞開心扉,理解對方、包容對方。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而母親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對兒子的關心不能以控制的方式長久地下去,並試著換種身份進入兒子的世界,此時徐伊萬的婚姻和事業危機也漸漸浮出水面,被她理解和尊重。

影片此時的故事中心也從母子關係偏向了兩代人的婚姻關係,交代出徐伊萬對妻子的控制其實是母親對他控制的一種延續,使他和妻子之間出現了問題。一旦理想和現實發生偏差,母親和兒子,丈夫與妻子之間就會發生難以調和的衝突矛盾,親情和婚姻關係面臨解體的危機。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劇照

影片中,徐伊萬揹著母親在藍色冰面上狂奔,是兒子為母親的夢想而努力,但母親似乎也並不願再繼續捆綁兒子,兩人錯過了火車,但也放下了彼此,兩人終於獲得了新生。

3.舞臺:寓意著自我成就與夢想實現

影片的第三段,故事的空間從開闊的荒野上位移到了俄羅斯的紅星大劇院中。

經歷了種種波折,母親盧小花終於如願以償地和自己的老年合唱團站在紅星大劇院的舞臺上。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48年前原本代表中國大使館的演出,因為自己的遲到而取消,成了她一輩子的遺憾。所以,48年後,她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那輛她年輕時經常乘坐的綠皮車上,隻身前往莫斯科紅星大劇院。這樣的選擇,是青春,也是夢想。

眼看著大幕即將關閉,盧小花凝望著話筒卻久久不肯離去,看著她那飽含深情又渴望的眼神,彷彿又要錯過什麼,片刻以後,只見她堅定地朝舞臺中央走去飽含深情的唱了起來。母親盧小花開口的瞬間,這個操勞了一輩子的女人,此刻終於圓夢。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隨著演唱完畢全場響起絡繹不絕的掌聲。這一刻,她不僅是徐伊萬的母親,更是閃閃發光的盧小花。家庭的存在不僅是愛的付出,更是自我意志的成全和人生理想的實現,站在舞臺上的盧小花享受著陌生觀眾的讚美和掌聲。

此刻,盧小花有了屬於自己的世界,有了徐伊萬“母親”之外的全新身份。這一刻,徐伊萬隻是臺下無數的觀眾之一。母親盧小花不再需要兒子唯一的注視,她有了來自更多人的關注。當她主動成就自我時,親人終於不在是唯一的觀眾。

年輕時,對於無望的婚姻,對於年幼的兒子,盧小花內心極其痛苦,但當懂事的徐伊萬說出了“媽媽,我長大了保護你”這句話之後,成了盧小花堅持下去的唯一理由。她心裡為兒子而你活著,這也道出了多少媽媽的心聲。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其實,每個母親心裡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舞臺,希望自己有一個綻放的空間和舞臺,自己的每個孩子都願意成為下面的觀眾,看到自己的母親為夢想而怒放的美麗。

所以,盧小花繼續堅持著自己的夢想,站在舞臺的中央書寫;惡自己的人生,展現給兒子徐伊萬、展現給我們了她生命中最美的樣子。

4.寫在最後

影片最後,輕描淡寫的幾個地方最為觸動人心,也表現出了幾對控制的關係的解除,彼此之間和和解,展現出了放下後的輕鬆,實現了完美的救贖。

第一,徐伊萬最終找到了和自己妻子和解、和自己和解的辦法,接受了一段婚姻關係的結束,他明白也學會了尊重妻子。妻子張璐大步穿梭在美國的街頭,臉上流露出了笑容,何嘗不是她與自己的和解。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第二,回到家後的母親當著兒子徐伊萬的面,取下了自己的假髮,歲月在她面容、頭髮上留下的痕跡,讓我們辛酸,她不再偽裝,脫下了“母親”的沉重外殼,也同樣完成了與兒子、與自己的和解。

《囧媽》|列車、荒野、舞臺,三個位移空間內完成的和解與救贖

電影《囧媽》影片畫面

第三,影片最後,母親盧小花奔赴各地忙於演出,主動掛掉了兒子徐伊萬打過去的關心電話。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全新的渴望,兒子的關心不再是她滿足精神需求的唯一來源,甚至有點可有可無。

總體來說,影片通過列車、荒野、舞臺的三個位移空間的轉換,完成了母子關係、婚姻關係、自我關係的和解與救贖,同時它折射出更深層次的、更大層面上的社會性關係中的問題。中國本來就是一個以家庭為原子結構的社會結構體,影片的種種關係背後是每一個社會人身份上的焦慮。

最後,影片給出了處理親情愛情關係的答案就是“放下”,所有關係的發展都應該是趨向平行,無法分開就是控制;而“失控”並不可怕,給自己一條生路,就是給親人們一條更為寬闊的大道。

這趟旅途,對於徐伊萬、盧小花、張璐,都是愛的和解、愛的救贖,也同樣是愛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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