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半天的蒲剧大家王存才

红半天的蒲剧大家王存才
红半天的蒲剧大家王存才

王存才,是蒲州梆子的著名旦角演员。我在50年代初,接触蒲州梆子,山西的朋友们就给我介绍,蒲州梆子有个王存才,他的《挂画》、《杀狗》演得好,可称前无古人。在晋南,多年来就有许多民间的谣谚,如“宁看存才《挂画》,不坐民国天下”,“误了秋收大夏,不误存才《挂画》(或说“误了秋收,不误广盛《藏舟》;误了大复,不误存才《挂画》”),“误了吃肉喝酒,不误存才《杀狗》”,“王存才的活路,孙广盛的走,冯三狗的唱腔,留学生赵七娃)的手”等等。

听说王存才当时仍在演出,我就急于看到他的戏,但他从没有到北京来过,无缘看到。1954、1955年我两次到山西,竟有幸先后几次看到了王存才的戏,那真是十分难得的艺术享受。王存才1954年已是61岁了,还能踩着跷演《挂画》,真见功力。《挂画》是一出绝技很多的剧目。这出戏是《梵王宫》中的一折,各种梆子剧种中都有,各有不同的演法,如河南梆子是以“耍大辫”的技术取胜,而蒲州梆子却是以板凳功、椅子功为其特点。

据说这戏的诸多高难动作就是王存才所创造。耶律含嫣在梵王宫庙会上遇见了猎户花云,二人一见倾心,约定借含嫣之兄强抢民女的机会,李代桃僵,让花云改扮女装混进耶律府二人见面。含嫣为此,把自己的闺房布置成新房以迎花云,这才有挂画的举动。王存才演的含嫣,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演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举止之间,丝毫不露男气、老气,而活脱是一个小姑娘。他特别强调含嫣的喜悦心情,贯串着全剧。王存才演戏有一个特点,就是从他上场时起,他就进入戏中,守住这个人物,没有一秒钟离开;而且他一刻也不拾闲,总在做戏,他的动作迅如飞隼,瞬息间千变万化,令人目不暇接,你如果稍微眨一下眼就会失去欣赏他于刹那间的表情的时机。

含嫣布置新房,要挂画却又够不着,便让丫鬟搬过一个长板凳,她十分兴奋,一步蹿上了板凳,稳稳地站凳上,腰一扭,膀一摇。踩着跷飞身上凳,身段是那样美,功夫是那样深,令人惊叹。然后她走到板凳的一头。长板凳的头是伸出在板凳腿的外边,本来用手一压这头,另外一头就会翘起来,可他活动在板凳头上,板凳却纹丝不动。他在板凳上,双腿立,单腿立,单腿蹲,凤凰展翅,童子拜佛,种种表演,般般绝技,都是在表现挂画时的心情,而不是在单纯卖弄技术,丝毫也不让人感觉到是技术的堆砌。后来女演员韩长玲学演这出戏,因为不再踩跷,王存才便设计了椅子上的技巧.而不再用长板凳,这也就是当年贾永爱、今天任跟心等演员的演法了。

王存才蹿桌子的绝技,更是奇妙。在准备迎接花云乘坐的花轿进门时,忽然远处鼓乐声传来,那时含嫣在房里梳妆更衣已毕,一闻乐声,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只见她在房里欢欣雀跃,急煎煎跑来跑去,停不下步。就在快步跑圆场时,跑到桌前,桌上原就架有一个小帐子(川剧等剧种称之为“耳帐子”),至此她用双手分打小帐子的两幅帐片,同时一个旱地拔葱,双脚拔地而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飞身跃过桌子,进人帐子后面转身坐在桌后椅上,把手绢盖在头上,两幅帐片才飘然而下,把她遮在里面,成为一个新娘“坐帐”的姿势。这个设计实在是绝妙的,而王存才的跷功也是难能的,我见过不少武旦踩跷的表演,这样高超的绝技则属仅见。花云来了,扮成女装,头上盖着盖头,坐在那里不敢妄动。

含嫣坐在远处的椅子(圈椅)上,不能正视,只在偷眼看,一看花云盖着盖头,她便招呼他,但又说不出口,用手势他又看不见,她急得在圈椅的扶手上蹿上蹿下,一时蹬着椅子身,一时坐在扶手上。干存才的灵活身段,简直让人难以捉摸。我试图照下他的精彩表演,当时没有闪光设备,而他又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照得虽不够清楚,可是留下来的是一个难得的镜头。

含嫣想去揭下花云头上的盖头,但又不好意思,她便一步步移向花云。在舞台上,王存才坐在椅子上,一脚别在椅框上脚移动着,就连人带椅,一起移向花云,将要靠近了,又怕被花云发觉,急忙內躲,只见人带着椅子倏地离开;然后再一次一步步移近,最后终于揭起花云头上的盖头,盖在自已头上,又连人带椅奔回原地。这一套表演把含嫣这个姑娘当时的心情形象地表现出来,简直是精彩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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