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武評三國”第7評】
諸葛亮當年到底隱居在哪裡？‖老家許昌
文‖楊森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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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未出山時，到底住在襄陽還是南陽？
湖北人說，應該在襄陽隆中，《三國志》裡寫得很清楚，劉備和諸葛亮的《隆中對》，誰也否認不了。
河南人說，應該在南陽。諸葛亮的《出師表》說得明明白白：“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諸葛亮號臥龍先主，臥龍崗在南陽。
兩邊的人引經據典，爭論不休，從明朝一直爭論到清朝咸豐年間，這時南陽郡守顧嘉衡出來說話了，寫了副對聯貼在臥龍崗諸葛亮祠堂門兩旁：
身在朝廷原無論先主後主
名高天下何必辯襄陽南陽
顧嘉衡是湖北人，在南陽為官。此聯既不得罪湖北人，也不得罪河南人，兩邊很快偃旗息鼓，不再打這場筆墨官司。
這場爭論的主要原因，主要是讀者相信了小說的描寫。
作為小說家，為了使情節曲折動人，人物個性鮮明，寫作時可以運用虛構、誇張等各種寫作手法，把作品寫得更加精彩，引人入勝；有時候也可以不受歷史資料的限制，開展天馬行空的想像。但是，有個原則，那就是不能犯常識性的錯誤。
羅貫中在寫《三國演義》時，就經常出地理方面的錯誤。當然，因他生活在元末明初，受當時的條件所限，沒有精確的地圖，也不可能對書中涉及的地方都去走一遍，所以在寫作中，出現這方面的錯誤不足為怪。如：
關羽到河北尋找劉備，理應出許都北門，往北沿官道經長社、新鄭直接過黃河，但作者卻讓關羽從潁陰出西門，往西繞了一個大圈子去河北。
曹操兵敗赤壁，理應從江北退回南郡，然後經樊城回許都。但作者卻寫了諸葛亮設下三處伏兵，用以襲擊曹兵。最後一處是華容道——華容乃是南郡治下的一個縣，其時仍在曹兵控制區內，關羽如何能在此埋伏？這個錯誤是作者對地理位置不太熟悉的結果。
“三顧茅廬”這段故事，作者寫得非常精彩，引人入勝，但其中地理方面的錯誤卻十分明顯，細心的讀者一看便知。書中說，諸葛亮“乃漢司律校尉諸葛豐之後。其父名珪，字子貢，為泰山郡丞。早卒；亮隨其叔玄。玄與荊州劉景升有舊，因往依之，遂家於襄陽。後玄卒，亮與弟諸葛均躬耕於南陽。嘗好為《梁父吟》。所居之地有一岡，名臥龍岡，因自號為臥龍先生。”
前邊這樣寫，接下來寫的是劉、關、張三人去拜訪諸葛亮，卻是來到“襄陽城西二十里”的隆中——“遙望臥龍岡，果然清景異常。”把襄陽的隆中和南陽的臥龍岡捏在了一處。很明顯，這是地理上的錯誤；而且還前後矛盾，難以自圓其說。
那麼，諸葛亮到底在哪裡隱居呢？這個問題光靠和稀泥解決不了。筆者認為，應該拋開小說的描寫，根據歷史資料來實事求是地考究。
據正史記載，諸葛亮是山東琅琊陽都人，跟著叔父諸葛玄到荊州投靠了劉表，在襄陽安了家。叔父死後，諸葛亮和弟弟諸葛均躬耕於南陽。這是正史所載。
以此推理，劉表是統治荊襄的軍閥，既然和諸葛玄有舊，應該予以厚待，幫助諸葛叔侄在襄陽安置家業；叔父死後，諸葛亮另立門戶，和弟弟來到南陽生活，這自在情理之中。
諸葛亮居住在臥龍岡，並非親自去躬耕農田，應該是地主，靠收租過日。他們的住房，也不是什麼茅草房，而是莊園。為何？古人對自己的住房，即使再華麗，也謙稱是“草廬”或“陋室”；對別人的住所，再破爛也尊稱為“華居”。所以說，諸葛亮弟兄在南陽，有人給他們種地耕田，家裡有妻子、丫鬟和童僕。
諸葛亮日常生活很安逸，每日讀書吟詩，撫琴唱歌。
他還經常外出遊覽會友，和崔州平、徐庶、孟公威、石廣元等朋友相會，交流學問，縱論天下大勢。
每外出，“蹤跡不定”，“或駕小舟遊於江湖之中，或訪僧道于山嶺之上，或尋朋友于村落之間，或樂琴棋於洞府之內：往來莫測，不知去所。”“或三五日，或十數日”才回家。這麼個閒雲野鶴般的人物，如果靠自己去躬耕生活，那早就餓掉大牙了。
那麼他隱居在南陽的目的是什麼呢？主要是為了炒作名聲，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位明主，在亂世有一番作為。不然他絕對不會那麼愛讀書，勤學習，“常自比管仲、樂毅”，其志向之大，不言而喻。
從襄陽到南陽，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名氣已經炒得很大了，司馬徽給劉備推薦了他，竟說出了“臥龍、鳳雛，得一而安天下”的驚人之語。劉備是世之英雄，素有安天下的宏大志願，一聽到有這樣的隱士，怎麼不急於見到呢！三顧草廬的故事，就此開始。
按理說，劉備去拜訪諸葛亮，應該是先到南陽。當時劉備駐紮在新野，新野離南陽很近，去臥龍崗拜訪諸葛亮是很容易的事。
而隆中在襄陽，遠離好幾百裡，往返一次很不容易。再說，許都離新野很近，如果派軍隊去偷襲，遠在襄陽的劉備如何應急？不可能三番兩次地去隆中。
那麼，是不是可以這樣推理：劉備到南陽去了兩次都沒有見到諸葛亮，有人告訴他，諸葛亮在襄陽隆中，那裡也有他的住處。因為諸葛亮的叔叔家還在襄陽，那裡也有住處。
由於劉備急於見到諸葛亮，便策馬去了襄陽隆中，是劉、關、張一起去，還是劉備自己去，正史沒有說。但劉備的確是在襄陽隆中見到了諸葛亮，於是就有了著名的《隆中對》，如果不是在隆中，就沒辦法去解釋《隆中對》。所以，劉備第三次見到諸葛亮時，應該是在襄陽隆中。
筆者認為，討論一件事情，不能侷限於小說。小說是小說，將隆中和臥龍崗合為一處，可能是羅貫中寫小說的需要；歷史是歷史，隆中和臥龍崗都是諸葛亮曾經居住的地方，不容置疑。如果湖北人和河南人再為此爭論不休，或是和稀泥，那就大可不必了。
【作者簡介】楊森武，湖北人，畢業於華中師大中文系，就職許昌，為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有長篇小說《百里碑》，短篇小說集《口碑》、《戲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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