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濟南農村土地改革“第一村”——分地“小包工”,比小崗村還早六年

探訪濟南農村土地改革“第一村”——分地“小包工”,比小崗村還早六年

坐落於長清區雙泉鎮的河東崖村,是賈莊行政村所屬的一個自然村,不到150口人,有290多畝山坡地。這個古老的村落,植被繁茂,風景優美,同時又不乏現代化的生態景區,呈現一派新氣象。河東崖村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標籤——濟南農村土地改革“第一村”。

早在1972年,河東崖村村民為了治窮,就已經冒著風險,偷偷分地搞起了“小包工”,這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雛形,比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土地改革還早六年。“搞‘小包工’前,家家戶戶捱餓;搞‘小包工’後,成了遠近聞名的富裕村。”那段敢為人先、驚心動魄的歷史,也成為許多河東崖村老人美好的集體回憶。

與飢餓有關的日子

74歲的崔守良是完整經歷過忍飢挨餓時期的那代人。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三年困難時期,在崔守良的記憶中,只剩下與“飢餓”二字有關。

當時,河東崖村所屬的紅廟大隊一共有24個生產隊,因為以“生產隊大集體”的方式經營管理土地,生產方式落後,再加上自然災害頻發,每到糧食成熟的時候,玉米麵一家只能分十幾斤二十幾斤,根本填不飽肚子。“那時候都是人民公社社員,所有的土地都歸生產隊,集體出工幹活掙工分,產出的糧食要先上交給隊裡之後才能分得口糧。大夥兒早晨天剛亮就出發,幹一會兒回來吃早飯,吃完再繼續下地,下午幹到天黑,下力氣倒是不少,還是吃不飽飯。” 崔守良回憶說。

而在村民張洪印看來,當時還有一個普遍現象導致糧食產量上不去——磨洋工。當時,21歲的張洪印是河東崖村生產隊長,每天跑到屋頂上喊人下地幹活,鄉親們到了地裡以後,卻出工不出力,嚴重缺乏積極性。“幹少點幹多點都是那些工分,分到手糧食差不多,很多人都不願意賣力。”張洪印說。

“張大膽”與“小包工”

為了治窮,也為了活命,在1972年的時候,年輕氣盛的張洪印突發奇想,做了一個頗為大膽的決定——小包工。沒想到,這個“歪點子”徹底改變了河東崖村村民的命運。

“就是偷偷給鄉親們分地,最開始先是給村裡餵豬的分一點。好比說那個時候誰喂一頭豬,隊裡給他二分飼料地,這個飼料地個人種著個人收,到時候光給生產隊交一百挑子糞就行。這樣餵豬的就有了積極性,糞上交後又能肥地,兩全其美。” 張洪印解釋說,後來他把大部分耕地也拿出來分了,漸漸地基本每家按照人口都分一點。不過,雖然每家每戶都分到地了,但收成也不是全歸自家所有,還要上交大部分給生產隊。“比如一畝地產了300斤糧食,要拿出200斤公糧交隊裡,剩下的100斤就可以歸自己所有了。剛分地的時候,村民的心氣比在隊上計工強得多了。他們到點就自己就上坡了,沒早沒晚地去幹活,勞動強度和積極性也就上來了。”

當時,張洪印偷偷搞“小包工”,就令紅廟大隊翟科村生產隊長高緒玉羨慕不已,“他那時候外號叫‘張大膽’,生產隊搞得挺紅火,但是俺們那會兒都不敢學他,害怕犯錯誤。”

配齊“三大件”的富裕村

在河東崖村實行“小包工”的幾年裡,村民生產積極性高了,也看不到荒地,糧食迅速增產,隊裡一畝地糧食從三四百斤,一下增產到了七八百斤。“別人吃十幾斤二十幾斤玉米麵的時候,我們隊一人一年就能吃到上百斤了。” 張洪印說。

“那時候俺們村富到什麼程度呢?—結婚必須配齊的‘三大件’(手錶、自行車、縫紉機),每家每戶都有,村裡的自行車比全鎮三四十個村加起來都多,騎車一出去排成一長排,別人都羨慕得不行。”張洪印頗為得意地說。

1978年的一個冬夜,安徽鳳陽縣小崗村18戶農民冒著風險在土地承包責任書上按下了紅手印,邁出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第一步”,小崗村在全國率先分田到戶,由此成為中國農村改革的標誌。同樣地,有了幾年分地經驗的河東崖村,也是濟南市最先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村子,在1979年,村裡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分地了。隨後,濟南300餘萬畝農田相繼在農村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

如今,河東崖村的土地“身份”又發生了變化。幾年前,河東崖村實行土地確權制度。這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一種“升級”,讓農民手中的土地更有保障。土地的“身份”越來越確定,土地上種下的花樣也越來越多,不再只是糧食,還有核桃樹、果數、蔬菜……“以往全家都守著土地,現在青壯年都外出打工,村裡基本都是老人種地了,村裡這幾年也有了承包大戶,守著土地的人變少了,好在地沒荒。”過去四十多年來,張洪印一直在種地,這“一畝畝地”上承載了他的夢想,也見證了河東崖村農民之變。 (新時報記者郭吉剛 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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