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魂如河流般深邃——打破種族藩籬的“梅森”號驅逐艦(一)

二戰中後期,美國陸軍航空隊編組了一支獨特的“塔斯克基”飛行隊,這個號稱“紅色機尾”的飛行單位是一支完全由黑人飛行員、領航員和轟炸機機組成員所組成的空中精英部隊,其下轄的第332戰鬥機大隊和第477轟炸機大隊在歐陸上空屢立軍功。“塔斯克基”飛行隊的意義在於,它是種族主義氣氛濃郁的美軍陸航(空軍)中的一個特例,而在種族歧視氛圍更為強烈的美國海軍,同樣也發生過類似的“破冰”事件。

我的靈魂如河流般深邃——打破種族藩籬的“梅森”號驅逐艦(一)

根據二戰期間美國海軍的艦級命名法,“DD”表示驅逐艦,而“DE”指的是驅逐艦的較小版本——護航驅逐艦。戰爭期間,美國一共建造了1000多艘護航驅逐艦,其主要職責是護送航行在全球海域中的商船隊,確保寶貴的貨物、裝備、燃料、彈藥和人員安全抵達目的地。

在所有這些護航驅逐艦之中,舷號DE-529的“梅森”號(USS Mason)從未向敵艦發出猛烈的火力,從未投身到支援兩棲作戰的行列中,也從未在追擊敵方潛艇的戰鬥中建立功勳。然而就是這樣一艘本該默默無名的軍艦,卻在美國海軍的歷史上佔據著獨特的地位——她是史上第一艘以黑人水手為主要艦員的美國海軍艦艇。

經過頂層人士的多輪溝通甚至是思想交鋒,護航驅逐艦“梅森”號終於成為二戰期間美國海軍體現種族平等的實驗場,她被稱為“海軍中的‘塔斯克基’飛行隊”。除了“梅森”號之外,在美國投入二戰的龐大艦隊中另外就只有一艘軍艦有著與“梅森”號相同的定位,那就是獵潛艦PC-1264號,那也是一艘“黑人的軍艦”。

經過珍珠港事件爆發前數十年間對黑人水兵入役和履職範圍的嚴格限制,“梅森”號和PC-1264號最終成為出現在美國海軍種族藩籬中的“突破點”。作為整場戰爭期間僅有的兩艘主要由黑人艦員操縱的軍艦,“梅森”號和PC-1264號證明了黑人水兵可以做到和白人水兵同樣的事情,他們在海上勤務中有效地證明了自身的價值——儘管海軍高層仍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對這一點最終表示認同。

1941年12月9日,也即日本海軍襲擊珍珠港兩天之後,美國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NAACP)就正式致電美國海軍部長弗蘭克·諾克斯(Frank Knox),呼籲後者全面放開對黑人入伍和服役的種種限制。

我的靈魂如河流般深邃——打破種族藩籬的“梅森”號驅逐艦(一)

長久以來,軍隊對於黑人來說都是不折不扣的“禁區”,這一局面直到1932年才有了改變。那一年,世界政治局勢持續惡化,看起來一場新的大戰隨時有可能發生,於是美國黑人才被允許入伍。而就美國海軍而言,當它從將黑皮膚的人一概拒之門外變為允許黑人士兵入役的時候,雖說是打開了一扇門,卻開得很窄。

黑人在海軍中的崗位通常是技術含量非常低的岸上崗位,就算有少數人得以登上軍艦服役,所幹的也是後勤雜活——其中最有希望的崗位是在食堂。海軍高層曾有這樣的聲音,之所以不讓黑人大規模上艦服役,是為了避免黑人和白人在艦上共享狹窄的宿舍空間而“必然會引發的種族衝突”。根據安排,美國軍隊將黑人兵員在全軍中的比例限制在10%,而海軍從未達到過這一比例,黑人水兵在全體海軍人員中的比例最高時也只有6%。

面對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的要求,諾克斯的態度很明確:拒絕。12月17日,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又將含有相同內容的信件提交給了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後者則將信件轉交到了美國公平就業實踐委員會的主席馬克·埃思裡奇(Mark Ethridge)手中。後者向海軍部提出了“公平就業”的要求,卻再一次接到了“否定”的回應。於是羅斯福總統親自給諾克斯部長寫了一封信,內稱:“我認為,在當前所有的海軍職能中,除了伙伕的崗位之外,應該可以發現另外一些適合有色人種履職的崗位。我們應儘可能逐步找到不同膚色艦員之間精誠合作的結合點。”

我的靈魂如河流般深邃——打破種族藩籬的“梅森”號驅逐艦(一)

在總統要求諾克斯重新審視海軍相關政策的敦促之下,海軍的相關人士進行了討論,然而負責制定海軍政策的美國海軍總委員會依舊反對這項建議,在他們看來,“非洲裔美國人要麼被招募為炊事兵,要麼應轉入其它軍種服役……提供艦上的崗位已經被證明是不可行的。”對此,海軍中一位對打破種族界限持同情態度的將領評價道,“他們認為這會破壞艦上的紀律,卻完全無視有色人種水兵在內戰期間就曾出色操控過聯邦政府艦艇這一事實。”

值此全美對日作戰情緒高漲之際,變革之風已在多個領域吹起,而海軍的固執己見自然令羅斯福大感不滿。到了1942年4月7日,在海軍部對於自己的“敦促”遲遲不採取實質性動作的情況下,羅斯福總統以美國武裝力量最高統帥的身份直接下令,要求海軍必須對“黑人士兵參與海軍一般性服役”一事做出具體安排。

羅斯福明確指出,自當年6月1日開始,要“全面破除嚴重影響海軍整體效率的種種陳規陋習”。多少是迫於無奈的美國海軍於是宣佈:自1942年6月1日起,放寬黑人士兵在海軍中的服役崗位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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