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沙雕,還是人間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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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日劇《孤獨的美食家》今秋已經進展到第八季,依然是9.4的高分。堅持在看的觀眾說:看一集就等於看了幾百集,但看了一集就想看幾百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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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家有沒有注意到,站在這部劇背後有一家神奇的電視臺——日本東京電視臺。東京電視臺在中國社交網絡上也是個“網紅”,一搜這個詞就有好多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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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電視臺電視臺最大的梗是——不正經(用網絡流行詞說,就是“沙雕”)。


大阪地震時候,東京電視臺在放頂級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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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申奧成功,東京電視臺在賣八心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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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脫歐,東京電視臺看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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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秋田六千 )

總之,無論是海灣戰爭爆發、朝鮮射導彈、還是奧姆真理教教主麻原彰晃被判死刑——所有重大新聞發生時,其他電視臺在滾動播報緊急新聞,東京電視臺都在巋然不動地播出動畫片、綜藝、或者電視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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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喪屍電影裡都有這樣的調侃——只要東京電視臺還在播動漫,那就不用擔心。但要是連東京電視臺都開始插播緊急新聞,那就真的是大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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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週,“東京電視臺求生欲”上了熱搜,終於有了他們不敢跳過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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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電視臺在上個月的另一個熱搜是:在今年諾貝爾獎得獎者名單陸續公佈時,東京臺思路清奇地採訪到了吉野彰以前經常光顧的夜總會的媽媽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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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是謠傳啦,採訪的其實是日本TBS電視臺,並非是東京電視臺,不過從這個誤傳也能看得出,這個電視臺在中國網友中不走尋常路的形象也深入人心!看到什麼奇怪的沙雕行為都自發覺得是東京電視臺做的!


畢竟這個電視臺是稀裡糊塗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北野武曾經面對著東京電視臺社長吐槽他們的煙花大會(花火大會)報道:2013年煙花大會直播因暴雨被迫停止,東京電視臺就拿出了去年煙花大會的視頻繼續播放。還一不小心拿下超過去年的9.4%高收視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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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家合力推測:可能東京電視臺每年都是在放同樣的煙火大會的視頻!反正也沒人看得出來。


東京電視臺社長: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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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政壇選舉、體育比賽等各種嚴肅場合也都少不了東京電視臺沙雕畫風的人物介紹。


我國乒乓球選手那些的著名中二風外號,「帝國絕兇虎」、「帝國破壞龍」、「地上最強男子」、「六邊形戰士」等等,都是東京電視臺想出來的,而且體育轉播畫風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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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年東京電視臺經費多了點,發明了給乒乓球做魔法特效的方法,於是2017年乒乓球世錦賽男雙日本隊與瑞典的對決視頻就變成了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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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視頻來感受下這個“來自異世界的超絕乒乓球”,是經費在燃燒的快樂!!


政治人物也會遭到東京電視臺的無情調侃。


東京電視臺曾經拍到安倍和川普進行“高爾夫外交”的畫面,無情播出安倍多次揮杆沒有將球打出沙坑的窘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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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尷尬的是,之後安倍為了追上川普,急急忙忙地跑出沙坑,還摔了個底朝天。

這個摔倒的畫面,東京電視臺居然把它循環播放了四次!四次!編導是無法控制自己做鬼畜剪輯的慾望嗎??(但是比我們綜藝節目回放無聊內容有意思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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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電視臺更發明了一種獨特的介紹人物方式。一到東京都議會改選報道,東京電視臺對於各位候選人就有這樣的一句話“奇葩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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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 小野妹子學吐槽)


這種人物介紹風格深深吸引了我國網友,跟進後來製作了文學人物版、明星版、商業大佬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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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GQ實驗室)


可是另一方面,東京電視臺的內容產出能力是非常優秀的。


像本文開頭說的《孤獨的美食家》,做到第八季,看起來也不貴,但每一季都是超高分,更是發明了一種獨特的“五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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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劇在跨年夜播放,也能收穫很高的收視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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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網紅劇《昨日的美食》,講一對同志愛侶的同居生活。也是東京電視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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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也是漫改劇,有菜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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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活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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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瑣碎日常後面感天動地的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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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們激情安利過的高分日綜《可以跟著去你家嗎?》,也來自東京電視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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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檔節目的創意很簡單,走到街上拉一個普通人問能不能去你家,對方如果同意了素人家裡就地取材。簡單!節目成本主要是跟著素人回家的計程車費,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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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簡單的節目最做出了世間百態、人情冷暖。


能看到普通人真實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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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孩子愛好的父母會給我們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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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過歌手卻放棄的小姐姐會在節目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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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卻沒有愛的老人,孤獨得令人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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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酒女郎在鏡頭前談論自己的生活方式,節目組也沒有隨意下道德判斷,而是客觀呈現了她的人生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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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檔節目裡很多個片段都在微博上獲得了超多轉發,創意真的比經費、製作都重要,最難得的是用溫暖剋制的態度去呈現普通人的生活,還會對孤獨的拍攝對象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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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簡直是閃耀著人文主義光芒!


所以東京電視臺是一個又沒錢又隨便又傻缺,但同時又非常溫暖、有人性、有創意的電視臺。


這種奇特的畫風,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因為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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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電視臺自出世以來,就是日本六大電視臺裡面最為規模最小、也是最窮的電視臺。因為經費不夠,東京電視臺一直都是以預錄節目為主,壓根沒條件去和其他大臺競速,製作什麼專題系列報道。


東京電視臺的前身是東京12頻道,成立於1964年。一開始是科教頻道,精心製作了很多科教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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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觀眾完全不買帳,收視持續低迷的東京電視臺在第二年就面臨嚴重的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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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到了沒有人願意合併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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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京電視臺,是在友臺的扶持下才漸漸學會做節目。之後東京電視臺開始了自我探索,於是!便從嚴肅科教狂飆到無節操路線上。


雖然你可能會嫌它low,但是,這都是為了活下去!

換個方向來想,其實這些無節操節目也是很赤裸直接的展示著人們的慾望。

經費少又畫風好笑,還要絞盡腦汁想吸引觀眾的電子,最終給這個電視臺帶來了獨特的氣質。


日本喜劇演員兼漫畫家所喬治評價說:整個臺都是鬆鬆垮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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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P曾經回憶出道以來在各個電視臺做節目的經歷,最後發現只有在東京電視臺裡,他們完全沒有被痛罵的經歷,大家都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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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心一擊: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東京電視臺才那麼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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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京電視臺的《可以跟著去你家嗎?》節目裡,還有這樣有意思的一幕。採訪對象是東大才女,記者得知她被內定入職NHK,問她有沒有來東京電視臺應聘。結果小姐姐一臉笑咪咪,完全是沒考慮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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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畫面還是被東京電視臺自己播出來了,節目組還自我吐槽:“再一次明白了東大學生眼中沒有東京電視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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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強調的是,經費少,畫風清奇,並不代表東京電視臺真的沒有實力全靠隨便,上文已經介紹過,東京電視臺有小而美的劇集和綜藝,都非常優質。


尤其在綜藝方面,“預算少”,反而激發了東京電視臺更多的創造力。


請不來大咖,就把鏡頭對準素人,就更努力地去想創意。


在多年前,東京電視臺就開發了一大堆依靠素人的特殊技能比拼的大賽,深受歡迎、影響甚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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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大胃王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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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延伸出來的沙雕企劃,流汗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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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豪華的佈景,那就走創意路線,更細膩、更溫情、更搞笑,在小眾方面做到極致。到現在,東京電視臺的創意甚至會被其他大臺拿走去用,升級為豪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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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電視臺也培養了不少未成名的藝人,對於個性派藝人也給了很大的自由度,誕生了像《山田孝之的戛納電影節》《Byplayers:如果這六名配角共同生活的話》這樣的偽紀錄片。北野武也說,自己沒人看的作品,東京電視臺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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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東京電視臺做新聞也有嚴肅和優秀的一面。


它背靠《日本經濟新聞》,出品了WBS這樣優秀的財經類新聞節目。東京電視臺不與其他電視臺追趕時間搶熱點,反而能把精力更多放在分析和信息全面上。


上面的候選人“奇葩介紹”則來自於一檔叫《池上彰選舉直播》的節目。在東京電視臺的節目中,資深媒體人池上彰跟政客們產生過尖銳交鋒,也挖出過重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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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上彰選舉直播》奇葩介紹設立的初衷也不全是為了搞笑,而是想要顯現出200多位政治家們有人情味的一面。每個候選人的一句話介紹都做了大量採訪,研究到深夜,可能一句話就摳了十幾二十次,確認適當的幽默的同時不給候補人造成消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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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電視臺也是日本製作最多動畫片的電視臺,被譽為“日本動畫中心”。《火影忍者》、《銀魂》、《精靈寶可夢》等人氣動畫都是出自於東京電視臺,除了主流動畫,還有各種神奇的深夜題材,來者不拒,旗下的AT-X頻道更是以播放無修正版本的動畫而聞名......


2014年,東京電視臺在成立50週年之際推出了一隻叫做“ナナナ”(nanana)的香蕉型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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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腦洞多多的東京電視臺便以香蕉吉祥物為創作靈感,推出《香蕉怪大叔 吶吶~吶》的泡麵番。


故事也很有梗,充滿了電視臺對自己的自黑和冷幽默:“預算少、經常出外景,會在工作日下午播出B級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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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牌節目因為太低俗而被舉報而被腰斬。”

這部窮電視臺的自我修養也在其中,可能值得國內電視團隊借鑑:沒錢請嘉賓,那主持人就要多費勁啊,要把臨場感傳遞給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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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人們永不放棄、用生命製作節目的樣子也有點動人:“沒預算,開動腦筋總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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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畫片裡還出現東京電視臺要被收購員工們遭遇裁員危機的劇情。度過風波後,臺長來了一句話:“我們又可以用少得可憐的經費去隨心所欲地做節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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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經費”在另一方面也意味著“沒有牽制”“全靠創意”,也許正是因為有過艱難的求生經歷,東京電視臺才會成為最懂得人生百態的電視臺,同時也成為一個獨特的鬆弛角色,但是在無形中卻能帶觀眾很多溫暖的力量。


在那個看起來傻傻的香蕉人動畫中,東京電視臺給留下了一句熱血到不太像他們的自勉:「就算身處混沌的時代,也要找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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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化創造上,似乎我們國內的製作團隊總是把預算、大咖以及成熟的商業模式放在第一位。可是很多創意並不需要錢來完成,比創意還難的是對於人間的獨特的洞察的關懷。


看起來喪實際上卻很熱血的東京電視臺,也有幾分勵志作用:雖然世界亂糟糟,但是做沒預算又自由的自己,好像很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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