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先生教你如何學習古詩文

採錄時間:2010年1月21日

採錄地點:北京,周有光先生家

本次採錄的主題,主要是關於吟誦與教育。聲音是有意義的,而不僅僅是文字表達意義。吟誦是中國傳統的讀書法,但今天已經是需要搶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人物簡介


“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先生教你如何學習古詩文


編者按:2017年1月14日,被譽為“漢語拼音之父”的周有光先生逝世。周有光(1906-2017),原名耀平。男,常州人,1906年1月13日生於常州青果巷“禮和堂”。著名語言文字學家、經濟學家,主持制定了漢語拼音方案。先生一生先後經歷了晚清、北洋、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四個歷史時期,被戲稱為“四朝元老”,是屈指可數的與愛因斯坦面談過的中國人。

吟誦先生歷任《中國大百科全書》總編輯委員會委員、《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中美聯合編審委員會中方委員、《漢語大辭典》學術顧問、日本《不列顛國際百科全書》國際學術顧問等,曾任第四、第五、第六屆全國政協委員。

1989年83歲離休,2007年榮獲“吳玉章人文社會科學獎”特等獎。出版著作20多種,發表論文300多篇。經濟學和語言文字學著作,同時被美國國會圖書館收藏。

周有光先生吟律絕詩的音調,與趙元任先生基本相同,這或是當年在常州文人聚居地青果巷普遍流傳的音調。

本次採錄完成於2010年1月21日,今年2019年是五四青年運動100週年日,新中國成立70週年之際,

“70年來,中國共產黨領導億萬人民同心同德、艱苦奮鬥,取得了令世界刮目相看的偉大成就,中華民族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迎來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明前景。”

“今天,社會主義中國巍然屹立在世界東方,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撼動我們偉大祖國的地位,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前進步伐。”


今再次刊發此文,一方面表達對周先生的悼念。另一方面,分享漢字的美學價值,不僅僅是文字表達意義,更是能夠通過聲音來表達意義,傳情達意,表情達意,因聲而求義,因聲音的情感而觸動心靈。望更多有志之士,能一起來重視漢字的美學價值!

“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先生教你如何學習古詩文


周有光先生


“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先生教你如何學習古詩文


周有光先生為中華吟誦學會題詞


01朱立俠問:在私塾裡邊,您以前進私塾的時候,它是怎麼樣的吟誦狀態的?

周有光:這吟誦總體來說,大家都會,不認為它是一個問題。因為每個人讀古書的時候,他就喜歡吟。吟誦的調都是一種比較初級的音律。人聽了會有這種要求,用不到教就會的。它是各個地方不一樣的,譬如我是生在常州,長在蘇州,大了在上海讀書,後來跑到外面去。比如,常州、蘇州、上海離得很近,吟誦的基本調子差不多,可是每一個地方都有改變。每一個地方有一個基本的調子,可是每個人吟起來不完全一樣,所以它是很自由的,好像山區裡面的人民唱山歌同樣的道理。唱山歌有一個音樂的調子的,這個調子唱山歌的人用不著教的,他就會了。同時唱起來每一個人都有一點改變,它不是有很嚴格的標準的,不是的。

02朱立俠問:周先生,吟誦有沒有什麼規則

周有光:沒有規律。規律化、規範化這是進步以後的發展。原來的情況是它沒有這種概念,語文沒有規範化,這是後來的進步,社會進步以後才有這種花樣,我們那個時候沒有聽說過語文有規範化。這個語言、語言生活許多方面都是從比較簡單的、原始的狀態慢慢地一步一步發展的。這是進化論,廣義的進化論。可以用在任何地方。這個進化現象可以說是到處都可以看到的。這種現象是自然產生的。用不著教,學的時候是自然地模仿,象小孩子學某種語言一樣,所以說老師沒有教過規則,也沒有說吟誦規則是一個問題,沒有,大家都會。

03朱立俠:我們現在要把吟誦傳承下來。要教孩子,學習的時候,有沒有具體方法,掌握吟誦這門非物質文化遺產?

周有光:我吟誦給你們聽,你假如是把這錄音錄下來你可以自己發現,今天我吟誦,跟明天吟誦不是完全一樣的,跟那個唱歌的是不一樣的。它不講標準化。標準化的概念是高級的,後來發展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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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月,朱立俠博士採訪周有光先生,請教有關吟誦、古代教育的問題


04朱立俠問:有些基本的規則,比如平聲仄聲字怎麼念,這些有沒有規定?

周有光:因為什麼東西開頭都是沒有規則,到有規則。我們小的時候,你聽到語法、文法的講法,那時候沒有語法、什麼文法,我們唸了很多古書,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文法,那個時代完全與現代的教法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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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有光夫婦

05問:現在我們開始學習吟誦。在這個過程中,發現有平聲長仄聲短這些規則。我們想知道是不是在以前有這麼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定呢,還是自發產生的?

周有光:我看你們可以自己隨便創造。也可以嘗試老的辦法,讓它自然模仿。也可以呢,把它規定下來,甚至於可以用這個五線譜把它記下來。我做了一次試驗,什麼東西呢,我是生在常州、長在蘇州。常州蘇州都有本地的一種口傳的藝術。特別是蘇州的評彈是非常有名的,蘇州人是非常欣賞的,我們也欣賞,它的藝術水平很高的。現在的問題是,原來各地都有這種傳統的、語文的藝術,現在慢慢地消失了。外國也是這個情況。特別日本很明顯,因為日本是漢文化,它跟我們一樣。那麼我就學他們的辦法,用科學的方法把它們記錄下來,記錄下來以後呢,將來失傳了,可以根據記錄來恢復,否則就沒有了。我曾經就約了2個朋友,一個是音樂家,這一個是記錄吳語的評彈;一個是吳語的,蘇州大學的一個教授,是我的朋友,他研究吳語的水平很高的。他們來幫我把這個評彈的語言和音樂都記錄下來,編成書。但沒有地方去出版,在國內出版很困難。那麼蘇州這一個吳語專家叫石如傑。石如傑可以說是中國今天的吳語專家了,他到日本,九洲大學請他去講學,在日本。九洲大學對我這個很感興趣。我是香港的中國語文學會的顧問,香港中國語文學會作為一個課題來做這個東西,有編號。後來日本九洲大學給我們印出來了。

現在沒有了,不然可以送給你。

問:吳語讀本有第二冊吧,蘇州評彈。

國學可是我把這個寄給評彈研究會,他們看不懂。我向文化部申請推廣,他們也不懂。的確有不懂的,為什麼呢?這裡面要懂方言、懂音樂。所以這個東西還沒有得到外界支持。可是作為大學裡面的一個研究課題,九洲大學倒很感興趣。九洲大學願意印這個東西,他們本來送了許多,我都送掉了。現在剩了一本,我留在這裡,不能送人了。

周有光:對。在中國沒有地方印,九洲大學,日本人的,他們很感興趣。你看這“香港中國語文學會研究課題,主持人周有光,記言石汝傑,記譜張以達”,他們兩個都是很有地位的學者。

吟誦記錄語言要用漢字,要用國際音標,另外設計一種吳語拼音,可以方便打字;記錄音樂要用五線譜,用簡譜,每一句都有5個方法記錄下來,外國也是這個辦法。隔了許多年以後,完全失傳了,學者可以把它根據這個東西進行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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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有光先生

06古代的聲音如何保留和利用,這是很值得研究的一件事情

周有光:我就說明怎麼樣來保留文化,保留古代的東西。現在世界上語言共同化很厲害,許多語言都失傳了,中國許多方言都失傳了,日本也是這樣子。我是30年代在日本,40年代在美國,新中國成立以後我才回來。後來改革開放我又到日本,他們請我去講一點東西,我發現原來日本國的方言很不一樣的,現在差不多了,呵呵,日本好多方言都失傳了。

國學社會進步有好的一方面,同時也有問題存在。問題是:如何用學術的方法來保持它。美國也是如此,美國社會的紅印度人,印第安人的語言都在失傳,把它保留下來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作用。我舉個很有意思的例子。美國打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跟日本打,打仗的時候主要用無線電來指揮,那麼,日本、德國、美國對於這種無線電來解讀,水平都很高的。譬如說,日本打仗,日本的電報美國都能解讀,解讀出來是日文,美國懂日文的人很多;或者美國的電報,日本也能解讀,解讀出來不知是什麼語言,它是用一種印第安人用的一種很少數人用的語言。跟德國打仗也是這樣子。所以日本一個很有名的海軍司令被美國打掉了。為什麼呢?海軍司令要到一個地方去,那美國人電報裡面就知道了,就打掉了。所以日本打敗仗,有許多原因,當中一個原因就是美國電報它沒有辦法解讀,解讀出來不懂,可見這快要失傳的語言它有作用。

國學這件事美國一直是保密的,隔了很多年之後,總統才把它解密,給七個主要的印第安人很大的獎勵。因為他們在打仗的時候立了大功。

國學所以,古代的東西怎麼樣保留它,怎麼樣利用它,這是很值得研究的一件事情。


周有光先生吟《涼州詞》

幾十年的見證:吟誦,從方言走向普通話

07問:您讀書是用什麼話來吟誦?

周有光:他們說我是南腔北調。我給你講個笑話,我們的時代,普通話為什麼講不好,因為沒有正規學習。所以,我們五十年代提倡普通話,中央成立了“中央推廣普通話委員會”,陳毅是主任,我是委員。人家笑言,你們自己都講不好,還推廣呢。也就是我們自己講不好啊,為什麼呢?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都沒有普通話教育。在政協開會的時候,竺可楨你們都知道吧?科學家。他發言都沒有人懂,講的是浙江土話。只有我懂,於是我給他當翻譯。他講完了嘆氣道:“我講英文可以做演說的,我講中國話你們聽不懂,呵呵。”因為我們那個時代沒有共同語的教育。實則這是社會慢慢發展就有共同語的需要。

國學早期共同語的發展是很困難的。還有個笑話:北京有個農民把兒子送到城裡上學,回去兒子講了一句國語,父親就罵他:“給你到城裡去讀了半年書,你把祖宗都忘掉了!”你想那個時候推廣國語就很困難。我們的青年時代已經在提倡推廣國語,可是學校裡都是方言,不用國語,所以這是很慢的,一個很慢的過程。今天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今天的普通話推廣的快,比較好。什麼道理呢?電視幫的忙。許多人看電視,電視主持人普通話都講的很好,看電視等於在學普通話。

問:您現在吟誦是用普通話還是用以前的常州話?

周有光:我是南腔北調。不是常州話,算是普通話。我還要給你講個笑話,我的老伴是安徽人,她的普通話是半精(京)半肥。半精是北京,半肥是合肥。我的是南腔北調,都不行。因為我們的時代沒有接受嚴格的教育,所以我們提倡時別人笑我們,就是這個道理。我們是沒有辦法的第一代啊。都是從不標準到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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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定國語的標準,要錄留聲機。趙元任自己訓練後,就他一個人會。有個笑話,說我們的國語就一個人會,沒有第二個人。(笑)因為定了這個標準,只有趙元任。就這樣,慢慢就標準了,一步一步來的。我們屬於開始的時代。我再念一個給你們聽。(常州方言吟誦李白《月下獨酌》)

我上一次,一個小時之前唸的,跟一個小時之後唸的都不一樣。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一種原始狀態。

我告訴你們,五十年代中央普通話推廣委員會,陳毅是主任,他是一口四川話。可是他的四川話人家都懂。估計他的四川話已經受著普通話的影響了(笑)。

還有一個黎錦熙你們知道嗎?他提倡文字改革比我還先一輩。新中國成立後我們都在一個文字委員會工作,很有趣味的。他說他一生一世提倡普通話,可是一生一世不會講普通話。都是這樣子的,在過渡時期……是一個當然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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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有光夫婦

問:周先生,我們的方言採錄都是讀一遍,然後再吟誦一遍。我們兩個方式都保存,然後我們要看他讀和吟有何不同,來比較研究這個語言和吟誦之間的關係。

周有光:你們這個辦法很好!我好久沒吟誦了。假如吟誦,只能是南腔北調,不能是標準的。


08朱立俠:周先生,詩的吟誦是不是每個體裁都一樣,還是說根據體裁不一樣吟誦就不同?律詩和絕句它的吟誦是不是一樣?近體詩和古體詩是不是也不同?

周有光:調子跟文字的內容沒有絕對的關係。文字的內容,你吟誦時,會感覺到對於這種意義表示一點共鳴的時候,可以調著表達。可是你的表達人家不一定理解。所以說吟誦主要是給自己聽的。

09朱立俠:您當時讀《詩經》,先生當時有沒有教吟?

周有光:要了解《詩經》的調子已經不可能了,時代太久了。讀《詩經》不是按照讀詩的調子,是按照讀文章的調子。(用常州方言吟誦《滕王閣序》)吟誦都是給自己聽的。我小的時候,我的父親有兩個書房在家裡,從前是大家庭麼,他的小書房特別雅緻,不許小孩子去的,我們小孩子很少去。難得去呢,就聽到他一個人在那邊吟誦古書啊。他念給自己聽,自己覺得舒服。

10朱立俠:那您的父親有沒有教您?

周有光:沒有教給我,我是老師教的。老師也沒有教,我們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地跟……老師課堂上面他就這麼念給我們聽。

12朱立俠:周先生,剛才您在吟誦的過程中,我注意到您這也是有搖晃,我們看很多老先生都已經沒有了。

周有光:自己吟的時候搖頭擺腦的,呵呵。這些事情都是為自己,不是給人家聽,給人家看的。

朱立俠:是自己的陶醉。

周有光:後來我們中學時要學演講。要給人家聽的了,不是自己聽了。還有你的姿態要好。老師怎麼教我們呢?很有意思,課堂裡放一個很大的鏡子,整衣鏡。他給你一個題目,你去準備一下,對著鏡子演講。這個鏡子演講很有用處,自己都看到哪個姿態不好,自己會糾正。現在這個方法不用了,我覺得這個方法很有道理的。

13朱立俠:吟誦時,這個搖,是前後的搖,還是左右?

周有光:是很自然的。唱山歌的時候自己會手舞足蹈,就這個道理。他的語言、手和腳、身體的運動啊,會發生共鳴的。都是自然的現象。

14朱立俠:現在的老師教學生讀書,已經沒有這個姿態。已經不用了?

周有光:在課堂上面,老師念,很少搖。可是,我們常常聽到老師一個人他在房間裡邊念,搖頭擺腦的。所以這些都是為自己的,自己表情的需要,自己發現裡邊情緒的需要。不是給人看的,這一點很值得研究。

朱立俠:是,現在還沒有誰對這個進行研究。

周有光:他這麼晃(頭)呢,對自己有好處。不是給人看的,不是表演的,不是表演藝術。音樂是一步一步高的麼,中國的音樂比如說,你們可能聽到崑曲的音樂。崑曲的音樂、音調在中國來講,已經水平很高。可是你拿西洋音樂來講,它又有高度了。什麼東西都是逐步發展的。不是說(只有)高的東西有用處,低的東西也有用處,特別是在藝術的領域。

在外國許多藝術學院,他們的學生,我常常去參觀,我說你學什麼,他說我學的是原始的,藝術裡邊他要學這個原始的東西,不是說進步的東西。

15遊藝課制度很有意思,出了很多人才

問:中國古代私塾這種讀的方法,把它記熟,不去追求理解它的深意,就是您剛才說您的先生、您小時候老師在私塾裡這樣教你們讀書的方法,您說好不好?

周有光:我們那時候唸書就是怎麼教,怎麼學的,這是一筆糊塗賬。幾乎沒有,我讀書的時候,小學、中學幾乎沒聽到教學法這個名字。這是從外國傳來的,是後來有的。老師也不知道,反正是你跟著我學就算了。

還有個有趣味的事情。我們的中學有個自修室。自修室一個長桌子,兩個人,我是在常州蘇州,他是在溧陽宜興。他土,我比較洋。可是蘇州常州跟上海一比呢,又是土了。今天整個滬寧鐵路上沒有什麼分別了,我們那個時候完全不一樣。

我這個同學從小就讀古書,會背許多古書。我一開頭就是進洋學堂。這個洋學堂很有趣味。我家的男工帶著我去看,(人們)把一個廟裡頭的菩薩都打掉了,把這繩子套著菩薩的頭一拉,菩薩就倒下來破掉了。把菩薩搞掉了改為小學校,我就進了小學校。我一開頭,家裡面沒有讀古書。到了中學,我和他一個桌子,我很羨慕他,他會背,我不會。他很用功,早上五點鐘就起來唸書,念古書,我也跟著他,五點鐘起來跟著他學,我好多古書會背就是跟他學的,不是跟老師學的。老師他在課堂上講的有限,也不是很多。

那時候教育跟今天完全不一樣。

我們那時候中學校有個好處,上午上三課,九點鐘上課,每課是五十分鐘。下午沒有(正)課,

有許多課叫做遊藝課,你可以去學,可以不去學。你今天學這個,明天學那個。遊藝課什麼都有,有古文,有歷史,有寫字,有音樂。音樂有中國音樂,外國音樂。還有打拳。打拳還有南拳和北拳。隨便你去學,你高興學什麼都行。就這隨便學的,當中出了許多人才。一直到不久之前去世的,有一個叫“胡琴聖手”,儲師竹,好像是這三個字。他比我高几班。他就是把精力放在下午的遊藝課上面,玩的,去學胡琴,變成“胡琴聖手”,很有名的。一直到解放後,新中國成立後,常常有廣播他的東西。

還有一個叫劉天華。劉天華是音樂家,他也是我們這個遊藝課裡邊的。他已經在我們那裡教書了,可是他下午還是跟遊藝課去學。

遊藝課這個制度很有意思,學也好,不學也好,不算,可這裡面出了很多人才。儲師竹、劉天華都是遊藝課裡面出來的。所以這個考試,用強逼方法叫學生考試,不一定好。隨便他自己學,會學出好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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