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趙輝)中國作為世界文明古國,中國歷史可以說就是司馬遷父子寫就的歷史。如果沒有司馬遷父子對中國歷史的突出個人貢獻,就沒有一個完整的中華文明史;中國歷史也會成為一些隱隱約約的歷史斷片,影響中國歷史發展的完整性。
但是,作為這樣一個完整記錄中華文明史,為中國歷史寫下濃墨重彩歷史的作者,其生前的經歷卻是坎坷而悲慘的!是中國史官的一個縮影。
春秋時期,公元前548年,齊國國君齊莊公因與大臣崔杼之妻東郭姜私通,而遭崔杼等人殺害。崔杼擁立新君而成為齊國重臣。齊國太史公如實記載了這件事,“崔杼弒其君”崔杼大怒,殺了太史。太史的兩個弟弟太史仲和太史叔也如實記載,都被崔杼殺了。崔杼告訴太史第三個弟弟太史季說“你三個哥哥都死了啊,你難道不怕死嗎?你還是按我的要求:把莊公之死寫成得暴病而死來寫吧”,太史季正色回答“據事直書,是史官的職責,失職求生,不如去死。你做的這件事,遲早會被大家知道的,我即使不寫,也掩蓋不了你的罪責,反而成為千古笑柄”。崔杼無話可說,只得放了他。太史季走出來,正遇到南史氏執簡而來,南史氏以為他也被殺了,是來繼續實寫這事的。
在中國歷史上,設立史官,記錄國家大政和帝王言行,是一種由來已久的制度和傳統。從夏朝開始的國家機構中,已設置了史官,成為中華文明歷史的有效記錄者。他們個人也為真實記錄中華歷史承受了許多個人榮辱、生死。
司馬遷父子無疑是這方面的傑出代表,併為編寫《史記》付出了沉重代價。司馬遷遭受宮刑、忍辱負重寫下《史記》;司馬遷父親司馬談為收集史料,四處考察,受朝廷冷遇,留滯周南,悲憤而終。
司馬遷受父之命,二十歲開始,遊歷江淮,“二十而南遊江、淮,上會稽,探禹穴,闚九疑,浮於沅、湘”。從司馬遷的自序中,我們可以看到司馬遷江淮之行的目的,就是考察夏時期的大禹足跡,為編寫《史記》作一些實地考察,瞭解當地傳說、考察遺蹟。這次考察,位於淮河岸邊的塗山與禹會村,當是重點考察區域。
淮河塗山地區包含了大禹治水、禹會諸侯的歷史遺蹟,塗山之巔的禹王廟是祭祀大禹的主要地點。司馬遷許多關於堯舜禹、夏朝的歷史描述,與塗山地區的地理地貌有許多相同之處,也許和這次遊歷考察有著直接關係。說明司馬遷此次之行是受父之命,對傳說中的堯舜禹足跡進行實地考察。這些歷史遺蹟是司馬遷心中的堯舜禹之地,堯舜禹時期的“中國”,堯舜禹大洪水時期的“天下”。
司馬遷遊歷之後,被授予太史職位,從事歷史記載的史官,並被派往巴蜀地區。在漢朝天子泰山封禪大典的這一年,司馬遷之父司馬談正在外地考察歷史遺蹟,“是歲天子始建漢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滯周南,不得與從事,故發憤且卒。而子遷適使反,見父於河洛之間。太史公執遷手而泣曰:“餘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嘗顯功名於虞夏,典天官事。後世中衰,絕於予乎?汝復為太史,則續吾祖矣。今天子接千歲之統,封泰山,而餘不得從行,是命也夫,命也夫!餘死,汝必為太史;為太史,無忘吾所欲論著矣。且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此孝之大者。”。
那麼,司馬談留滯的“周南”,究竟在哪裡呢?這是一個歷史之謎。司馬談為什麼會留滯在“周南”,並受到朝廷的“不得與從事”的懲罰不能參加泰山封禪大典,讓司馬談“故發憤且卒”?司馬談為什麼會來到“周南”,其主要目的是什麼呢?
“周南”始見於《詩經》,為《詩經》的開篇“國風周南”,顯示了《詩經》的產生與“周南”地區有著密切關係,是《詩經》編撰者將家鄉的歷史信息刻錄在《詩經》的有意為之。被認為是《詩經》採集者的尹吉甫,後半生都工作生活於南淮夷地區的向國,也就是淮河流域的夏河四方湖畔的古城。“皇父作都於向”(《竹書記年》)“皇父孔聖,作都於向”(《詩經》)顯示了《詩經》與四方湖畔的向國非同尋常的密切關係,向國當屬於“周南”地區。
在中國史料中,明確記錄“周南”地區位置的是《呂氏春秋》。《呂氏春秋》之《季夏紀第六》中記載:禹行功,見塗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塗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候禹於塗山之陽。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實始作為南音。周公及召公取風焉,以為“周南”“召南”。《呂氏春秋》將《詩經》中的“周南”“召南”來歷的前因後果,記錄的詳細而明確,就是大禹娶塗山氏女的淮河岸邊的塗山。因周公在此採風當地詩歌,而稱為“周南”。“周南”也成為塗山地區詩歌的稱謂,也成為塗山地區的別稱,是大禹在此娶妻生子,鑿山導淮治理洪水之地。
因此,作為《史記》作者的司馬遷父子,先後前來江淮流域的塗山“周南”地區,考察考證堯舜禹的足跡,如實撰寫華夏文明的誕生地、華夏民族的發源地,是一個記錄真實歷史的史官必須要做的事情。
但司馬遷父子的這種欲記錄真實歷史的行動,無疑得罪了位於中國西部的大漢皇帝漢武帝,將作為漢朝史官的司馬談排除在去參加泰山封禪大典之外。而這種盛典是一個史官千載難逢的機會,被皇帝排除在外是史官的終生遺憾與失落,“故發憤且卒”在遠離泰山的塗山“周南”地區。
司馬遷在編撰《史記》的過程中,因受李陵事件的牽連,而被處以宮刑。這一事件怎麼看都是一種遷怒行為,與當年對司馬談的處罰如出一轍,是對一個史官的最大羞辱。其深層原因,恐怕與司馬遷父子欲真實記錄華夏民族華夏文化的發源地,有著根本聯繫。於是,在《史記》中我們很難看到關於堯舜禹的實質記載,有故事而無實地;即使作為一個史官,司馬遷對父親司馬談的去世之地,也記錄為模糊的“河洛之間”,嚴重背離一個史官的基本筆法,這可是司馬遷親身經歷的事情。對地名有著高度敏感的史官,對父親去世之地出現如此模糊記述,完全違背常理,背後的原因讓人深思。
《史記》是在司馬遷去世之後,才得以問世,這中間《史記》有無被人篡改,不得而知,但司馬遷的這些自述,讓人深為懷疑。
從《史記》中對堯舜禹時期事蹟的記述,我們還是可以得到一個避開得罪當朝者,隱約其中的比較清楚的概念:堯舜禹時期的天下,就是經常遭受洪水侵害的“懷山襄陵”地區,即現在的塗山荊山至舜耕山淮河地區。“禹於是遂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國號曰夏後”這與《孟子》所述的“中國”之地情景完全吻合,大禹治水成功後“中國得而食也”。
綜上所述,司馬遷父親司馬談抑鬱而終的“周南”與堯舜禹時期的“天下”、孟子所述的“中國”、大禹治水之地的淮河荊塗二山、《詩經》中的“周南”是完全重疊吻合,它們都指向同一地理位置——淮河塗山地區,“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其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遠遠超出我們的認知。
“太史良才,寔纂先德。周遊歷覽,東西南北。事核詞簡,是稱實錄。報任投書,申李下獄。惜哉殘缺,非才妄續!”
“夫詩書隱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戹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而論兵法;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作者:趙輝)
參考資料:《詩經》、《詩經》、《呂氏春秋》、《孟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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