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浣從陸家別院出來,在門口小巷旁找到了她之前搶來的馬。
匯賢居燒成了一堆焦炭——連帶著闖進匯賢居里行兇放火的蠱人一起。
陳素和半夏那邊若是一切順利,臨豐應該暫時是安全的。
陸鳴溪看起來已經無礙,就不會再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糾紛,畢竟是手握大半天佑大陸馬糧武器的陸家家主,如果莫名其妙在大慶出了什麼事,這可給了天佑其它幾國一個好的出兵藉口。
好不容易暫得的片刻寧靜可以喘息,她可不想被一把火給毀了。
望著已經透亮了的天邊,蘇浣終於松下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
正準備趕回城防軍營跟陳素匯合,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輕喚,“蘇姑娘。”
蘇浣頓了頓,繼續翻身上馬的動作。
“蘇姑娘。”君遷子急走兩步,攔在蘇浣馬前,“蘇姑娘請留步。”
他給剛給陸鳴溪開了一副凝神養氣方子,急急忙忙追出來,就是想再見一眼蘇浣。
蘇浣對“蘇姑娘”這個稱呼有點緩不過來,乾笑了兩聲,道,“抱歉,身在軍營沒有人會喚我姑娘,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君先生是在叫我。”
隨及心下又是一慌,下馬問道,“君先生急急而來,可是陸老闆有什麼不適?”
君遷子搖頭,“陸老闆肩上的燒傷最為嚴重,也只需要按時換藥靜養便好,無需擔心。”
陸鳴溪沒事,那……蘇浣疑惑地看向君遷子,“君先生有何指教?”
“蘇姑娘——”
實在不習慣被姑娘姑娘的稱呼著,蘇浣淺笑打斷君遷子,“君先生可以如他們一般叫我蘇浣的。”
“呃……蘇……蘇浣。”君遷子似乎對直呼姑娘名諱有些不好意思,在蘇浣繼續疑惑的目光裡,他取出一個小瓷瓶和一張疊得方正的紙,遞過去。
“這是?”蘇浣接過,那紙上寫的似乎是一張藥方子。
“瓷瓶裡的藥膏是治燙傷的,早晚各一次不會留疤。”君遷子指了指蘇浣牽著韁繩的手,好幾個大水泡已經磨破了,正往外滲著血水。
昨夜,在他沒有趕到之前,這雙手一定不止一次碰觸過燃燒物。
“藥方是護髮的,你的頭髮……很漂亮……可惜了……”
護髮??
蘇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原來經過這一晚的混亂,她居然沒發現自己束髮的帶子已經被火燎斷了,一頭青絲凌亂地披在腦後,如果不是半截髮尾已經被火舌燎到焦糊捲曲 ,這樣子倒也是像個溫婉女子的。
不過,疤痕啊,頭髮啊這些對一般女子重若性命的東西,於她而言,其實算不得什麼啊。
不過,蘇浣從來不會拂了人家的好意。
收下藥瓶藥方,蘇浣笑笑跟君遷子道謝,重新上馬,“我現在要回城防營部見半夏,君先生要一起嗎?”
君遷子搖搖頭,抬手指了指天空,“蘇姑娘請先行,君某隨後便到。”
知道這人輕功好,蘇浣點頭,一鞭子抽下,身下駿馬嘶鳴一聲,飛馳而去。
君遷子站在街頭,看著蘇浣策馬揚鞭長髮肆意飛揚的身影沐浴在初升的晨曦中漸行漸遠。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他認識的女子中,不論師孃還是師姐妹,無一不是柔美溫婉——他以為半夏那種執拗冷淡的性子已經是女子中的異類,卻不想,這個蘇浣才是真正的與眾不同。
蘇浣身上沒有一般女子的嬌弱,反而有著更甚男子的絕快反應和果敢決策。
昨夜他緊隨蘇浣之後趕到匯賢居,卻只來得及在門口喊她一聲,最後只得跟著她一同闖進去。
君遷子不像蘇浣對匯賢居的佈局有一定的瞭解,一進去便跟丟了。而他好不容易找到他們的時候,正是大梁砸下來,蘇浣撲向陸鳴溪的時候。
很險……只差一點。
差一點,不是蘇浣死,就是陸鳴溪亡。
君遷子回憶起他們在陸鳴溪的指引下一路衝到後花園,從荷花池的引水渠逃出火海的過程。蘇浣從頭到尾一直陰著臉,卻依然將陸鳴溪護的很好,以至於,最終陸鳴溪身上的燒傷撞傷還沒有蘇浣的多。
那個叫陸鳴溪的男人,是不是對她很重要?
還是,她對誰都是那麼好?
一個不習慣被人稱作姑娘的姑娘……
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輕輕觸動,那個意氣風發的身影跟昨夜拉著陸鳴溪破出水面墨髮粘身的纖細人兒在腦海中重疊。
一時間,君遷子對著那個遠去的背影看得痴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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