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天黑的特別早。
父親剛到家,朝廷的禁軍便隨之而來,高喊著父親毒殺太子的罪名,未收押問罪,便在紀家大開殺戒。
頃刻間,院門緊鎖,血雨腥風,整個紀家猶如人間煉獄。
匆忙之中,乳母為她和弟弟披上僕人的衣衫,母親為不引人懷疑,選擇與父親一起,臨死前抱緊已被禁軍殺掉的孩童···
她與弟弟從後門逃走,不久被禁軍追上,她墜入河道被林四拐賣,弟弟則生死未卜···
她多麼希望那只是場噩夢,爹孃都好好的活著,她仍舊是那個無憂無慮,在母親面前撒嬌,期待著父親推開繁忙事務,參加她及笄禮···
可那一切,都成了奢望。
母親殷殷叮囑她好好活下去,卻始終未要求她照顧好弟弟,她又豈能不知母親的深意。只是,她要如何,才能拋棄弟弟獨自苟活?
淡泊名利的父親會毒害太子?即便身居閨中,不諳世事的她也察覺得到這其中的陰謀。
想起爹孃慘死,乾涸的眼眶再次湧出熱淚,而心中的想法也愈加堅定。
“娘,您放心!女兒不禁要好好的活,還要找到弟弟,為紀家上下二十八口報仇雪恨!!”
“只要女兒還有一口氣,就一定要讓那些惡人受到千倍萬倍的懲罰!!!”
緩緩睜開眼,她眸光清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纖塵不染的白色鞋子。視線上移,一襲月牙白衣清雅高潔,襯著俊美的面容,宛若謫仙。
當她再次對上那雙深不可測,卻又銳利得幾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眸,紀筱晴謹慎思忖著腦海中的話,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公子,謝謝您方才救了我。但我並不是奴隸,我是被人拐賣的。”
“那你是誰?”話語涼薄,她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
如果說出實情,她身份暴露,很可能由此引來殺身之禍。既然她下定誓願,未完成之前就絕不能死!
“欠您的錢,我一定會還您的。”
紀筱晴語氣誠懇,希望他能大發善心,放過自己。
“拿什麼還?”
“我··”
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子,光滑一片,這才想起,先前的玉佩讓人販林四奪走了。
“我可以給您立字據,事後十倍的還您都可以。只要您放了我!”
“我憑什麼相信?”
南宮燁不近人情的淡漠態度,讓她不禁心生焦躁,她咬牙跪在南宮燁身前,咚咚磕了幾聲響頭,目光乞求又極力保證道:
“求您了!您好人有好報,我會一輩子記住您的大恩大德。”
“如果您不信,可以直接派人將我送去奉城潘家,我舅舅是奉城鳳鳴學院的院長···”
“這裡到奉城有一天的路程,我為何要為你大費周章?”
南宮燁幽深的黑瞳緩緩掃過她的面容,就像寒風襲過,冷的徹骨。叫她心中僅存的希冀也幻為絕望。
他怎麼可以這樣冷血無情?!
“五兩銀子,對你應該不值一提吧?對我卻攸關性命。”
“即使如此,你也不肯幫我麼?”
她要找到弟弟,要為爹孃報仇,但如果她被束住手腳,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掌握,那她何時才能達成報仇的目標?
但是這些,南宮燁似乎毫不關心。
“既然知道你是我花五兩銀子買的,我自然有權選擇不幫。”
“如果你以為自己可憐,別人就該對你有求必應,那你與菟絲子有何區別?”
南宮燁的譏諷如一把利刃,狠刺中紀筱晴的軟肋,讓她一時羞憤難當。
以前的她,或許是隻會依附爹孃生活,但是今後她所面臨的,是一條佈滿荊棘的復仇之路,無所依傍的她唯有獨立自強才能生存下去。
“你說的不錯,你的確沒義務幫我。”所以,她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紀筱晴唸了句‘得罪了’,迅速起身對著他身上的幾個穴位用力一點,南宮燁頓時覺得胸悶難受。
“你對我做了什麼?”南宮燁黝黑深邃的眸光,冷冷的刺向她。
這不過是她平日裡閒來無事,研究來嚇唬別人的小戲法,沒曾想今天卻派上了用場。
紀筱晴直視著他,將下巴一揚,做出一副強硬的姿態:
“你放心,三日之內,你不會有性命之憂。如果你現在放了我,事後我會將解法書信與你。欠你的錢,我也會雙倍奉上,如何?”
南宮燁身未動,神情淡漠的注視著她:
“你以為,憑這個就可以跟我談條件?”
“陳來。”
見他叫人,紀筱晴心中一凜,黑亮的水眸詫異的瞪著他。
“難道你不怕死嗎?”
“是你沒有那個膽子!”
南宮燁冷哼,似乎早已將她看穿,紀筱晴心道糟糕。見有人探進車廂,心中焦急,瘦小的身子下意識的往窗外跳去。
落地的一瞬,地上的碎石礫割破了她的肌膚,深陷在肉裡,全身的骨頭也如散了架,而她卻來不及猶豫。
她忙撐起身子便踉蹌著倉惶奔逃,只是她跑開沒幾步便被車外的陳來一把提住後襟。
紀筱晴拳打腳踢,對陳來卻如撓癢癢一般,抓著她,陳來徑自走到馬車跟前,請示道:
“公子,怎麼處置?”
“把她手腳綁了。”
聽到手腳將要再次失去自由,紀筱晴一時慌了,情急之下,忙不迭的衝著車簾喊道:
“你放了我,我幫你治好腿疾!”
她聽到之前有人議論他的腿,而車內燃的龍誕香,有活血益精髓,通利血脈的作用,他所坐的竹椅又似特別定製,由此可以斷定,他的腿確有問題。
紀筱晴以為,這是再公平不過的交換,卻未曾想這句話正戳中南宮燁的逆鱗。
“放肆!區區一個女奴居然也敢愚弄公子!”陳來暴喝一聲,取過繩子瞬間將她手腳綁個結實。
“我說的是真的!”紀筱晴急忙澄清,不停的掙扎道。
“住口!”
陳來面色鐵青,目光兇狠的瞪著她。
“陳來,鬆開她的腳。”
見那人開口,紀筱晴心中大喜,但下一刻,卻瞬間跌回谷底。
“堵上她的嘴,拴在車轅上,讓馬車加快速度。”
平淡的語調,彷彿事不關己,又或是蠻不在乎。
所有的悲憤、不甘全都被一團布堵住。叫她再次看清世態炎涼,以及那個男人的冷酷無情!
【作者題外話】:花萌的新文,希望親愛的妞兒們會喜歡~感謝支持!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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