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皇后

僅做了三天皇后,便慘死在貴妃手中……\n醒來之後卻成了當初謀害自己的貴妃,\n這是她的報應,也是我報仇的機會!\n嬪妃,太后,皇帝……負我者死!


瑟瑟秋風,掃淨庭間落葉。

我一身素服,走在通往皇后寢宮的甬道上,去為自己守靈。

走到皇后寢宮最外一道門口,我故作厭惡的撩起身上難看的素服,暗自嘖嘖。果然,貼身的宮女一臉同仇敵愾的貼在我耳邊,小聲嘀咕:“給死人看的衣服,真是委屈娘娘了。”

我看了她一眼,對上她諂媚的神色,心中一陣噁心。揚手摑在她塗著胭脂的臉上。她跌在地上,詫異的看著我。

“皇后大喪,非你這蹄子滿面春色難掩,如此犯上之罪本宮豈能饒你?”我說的義正言辭,那宮女卻一臉錯愕。她那抹胭脂,淺的還沒有我剛剛賞給她的那個手掌印兒鮮亮。

甬道之上,多位小主冷眼旁觀。

今日一早便看到的破綻,我就等此刻發作。反正死過一次,不妨賭上一局。

若是輸了,大不了拉著這個女人的身體一起下地獄;可若是贏了,滅門之仇,藉此女之手,我要他們自相殘殺。

引路的內監聞聲跑了過來。他看著我,又看著地上磕頭如搗蒜的宮女,壓低聲音說:“貴妃娘娘,奴才知道您與皇后娘娘多年姐妹情深,如今皇后娘娘去了,您心中哀憤。可是教訓奴才,您交給老奴就是了,何必在此惹人非議呢。”

非議?我心中得意,我就怕沒人非議。可是臉上,我學著這女人一貫的刻薄,說,“既然公公讓本宮把人交給你,那本宮就把人交給你。國喪修容,這可是凌遲之罪。”

我滿意的看著聽到“凌遲”兩字嚇得魂不附體的宮女,而杜公公則錯愕的看著我。

這宮中,誰人不知,眼前這個宮女,是貴妃娘娘的心腹。如此下場,四周眾人都不免竊竊私語起來。

“貴妃娘娘,你不能這麼對我啊!”哇的一聲,那宮女哭喊出來,我滿心期待的看著她,等著她狗咬狗的好戲,“你,你這是殺人滅口!”

我心中激盪,眼中卻是冰冷的寒光,她一腳踢在她胸口,將她踢在杜公公腳下。

她好似溺水之人抓到一顆稻草,一把抓住杜公公的衣角,瘋了似的嚷道:“杜公公,我要告她,我要告貴妃娘娘!她,她殺了……”

“混賬東西!”杜公公一腳把她踹在地上,對身邊的小太監罵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這丫頭瘋了,還不給我堵住她的嘴!”

幾個太監一擁而上,拳腳相加,散開時,那宮女趴在地上,鼻青臉腫,嘴裡塞著一塊髒布。

就差一點兒!我故作鎮定的看著杜公公,杜公公上來伸出袖子,讓我扶著他的胳膊。

功虧一簣,我冷眼看著在地上抽搐著的宮女,心中無聲的嘆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那是我最想公之於眾的真相——“貴妃殺了皇后”。

“放心。”杜公公看著面無表情的我,低聲吐出兩個字。這兩個字卻如同驚雷,震得我險些失了步子。一個趔趄,杜公公忙扶住我,但是臉上,卻沒有半點兒起伏。

看來我賭贏了。我就知道,單憑這女人一個人,不可能做的完美,不留任何痕跡。

我的手搭在杜公公的胳膊上,朝著哭聲震天的靈堂一步一步的走著。抬腳,邁進熟悉的大典,黑色和白色掩蓋了昔日的輝煌。

一口棺材放在正中,卻已經蓋了棺。我知道那個男人,剛剛登上皇位還未滿月的靳旬就站在對面高臺上,我不去向他行禮,反而帶著嘲弄語氣開口問道:“停靈為何蓋棺?”

屋子裡的放聲痛哭的人們,好像被人一下子一齊割了舌頭,聲音一下子消失了。幾十雙眼睛或明或暗的看向我。表情各異。我感到一道寒光刺穿我的身體,我抬起,隱去挑釁,看向靳旬。

這一看,我嚇了一跳。他竟然憔悴如斯!

劍眉參天,卻有些散亂,一雙曾經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微紅中有些暗淡。臉色幹黃,薄唇微微發白。兩頰內陷的,骨骼清晰。枯槁一般。

他見我看他,眼神裡是更深的寒意。那趕緊,就好像兩條寒蛇直入心脾。我不覺腳下不穩,向後退了一步。他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眼神落在棺材上,寒光不再,滿是柔情。

杜公公走到我身邊,想我使了個眼色,說:“帝后向來情深,陛下不忍見娘娘最後的模樣。娘娘要體恤陛下啊。”

我難忍冷笑看著他,那句帝后情深真是諷刺,當他想我的家人舉起屠刀那一刻,我們之間哪裡還有情?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只有恨,那種剜心徹骨的恨。不過我還是頷首。退去一切表情,一步一步走上停棺的高臺。

按照我國規定,後逝,嬪妃需要每人送一樣陪葬品。我不想讓彭語夢的東西跟隨我而去,儘管只是一副終將化土化泥的驅殼。

於是,我在她眾多首示中選擇了一對兒她入府那日我送她,她從不曾戴過的玉鐲放進一旁的錦盒裡。

隔著棺材,我看了一眼靳旬。他的憔悴和柔情似水的眼神,在我眼中格外諷刺。明明我已經“死”了,他竟還在做戲。

我緩緩從高臺上走下去,那些女人都低著頭都跪在那裡,又開始哭天抹淚。我毫無情感的眼神在每個人臉上巡視一圈,嘴角難忍譏笑,這些女人,有幾個我甚至不曾認識。如今如此賣力的為我哭一哭,有幾分是為了我,幾分是為了我身後那個虛偽的男人呢?

抑制住心口的憋悶,我凝重的轉身對著棺材,深吸一口氣,雙膝一屈,重重的跪在蒲團上。隔著蒲團,一聲悶響。膝蓋鑽心的痛,才能讓我冷靜一些。

這麼多年錯付的感情,都在那個雷雨之夜畫下句點。範靜莊也將隨著棺中的肉體從人間消失,而我,披著這幅欺瞞世人的皮囊,繼續苟活。我的肉體縱使消失,我的魂魄也要成為那個惡魔,靳旬的噩夢!

對著棺木,想著躺在裡面的自己,我暗暗發誓:“殺父之仇,滅門之恨,十多年錯付的感情,這筆債,今朝隨著這一拜,我將一一開始討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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