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西死後,三毛父親捂住他的臉不讓女兒看見,只因怕她受太大刺激

若單純以結果論,作家三毛的一生不僅算不上成功,甚至還應被視作悲劇。因為,從信奉“善終”的中國人角度看過去,以絲襪掉頸方式自殺的三毛終究算是“未得善終”。

但從個人成就而言,一生寫下《撒哈拉沙漠》、《夢裡花落知多少》等43部優秀作品的三毛絕對算是成功的典範。她的作品深受廣大讀者喜愛,她死後,文化界為了紀念她還專門設立了以她名字命名的“三毛散文獎”。

很難想象,這樣一位在文學上極具影響力的女作家,竟是曾經的自閉症患者。

三毛能從一個自閉症患者成長成一個家喻戶曉的女作家,這其中,自然離不開三毛的天分和她個人的努力,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成功背後,必然與她家庭的影響息息相關。

三毛的父母,尤其父親陳嗣慶對三毛的一生有著極大的影響,這點從三毛的作品和相關訪談就可以看出。

三毛人生的幾個重要階段,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有父親陳嗣慶的陪伴。

從父親的角度而言,三毛應該不算孝順的子女。首先,她未曾給父母留下後代;其次,她也未曾真正盡過孝道;第三,父母在不遠游,但她總是在流浪;第四,她曾答應過父母絕不自殺,但最終她自殺了,讓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三毛留給父母的唯一慰藉,大概就是她在文學上的成功給他們帶來的慰藉了。

但對於全天下的父母而言,相比事業有成,他們更期盼的應該是子女平安健康、為他們養老送終。顯然,這點“期盼”,三毛未能做到。

荷西死後,三毛父親捂住他的臉不讓女兒看見,只因怕她受太大刺激

做三毛的父母,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個不容易,陳嗣慶從一開始就感受到了。

1943年,早春三月那座名叫重慶的山城裡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伴隨著啼哭來到世間的嬰兒眉眼修長,小嘴微歪著,似乎在向世人宣揚她的倔強。這個嬰兒,便是後來的三毛。

陳嗣慶看著這個軟軟的女孩,嘴角盪漾著微笑。這是他的第二個孩子,也是一個女兒。但受過良好教育的他絲毫未為妻子再次為他生下一個女兒而有任何情緒,相反,他很滿意,並深感這個生命是上天對他的饋贈。

陳嗣慶抱著嬰兒輕輕喚著她的名字:陳懋(mào)平,這個名字不似女孩家的名字,卻蘊藏著陳嗣慶對孩子的期望。

“懋”是這個孩子在家族排行中輪到的字,“平”除飽含了他對天下太平的期待外,自然也包含著希望女兒一生平安幸福的意思。

但不久後,這個名字被甚有主張的二女兒擅自改了,她修改名字的理由相當理直氣壯:

“‘懋’”字實在是太難寫了,念起來又饒舌,乾脆只叫‘陳平’好了”。

父親陳嗣慶拗不過她,只得無奈地笑笑便隨她去了。後來,陳平在看了小說《三毛流浪記》後索性還以“三毛”為名了。

因著三毛的執意改名,她後來出生的兩個弟弟也一同被取了簡單的名字:大弟陳聖,小弟陳杰。

改名風波讓陳嗣慶意識到:這個女兒有一些小倔強。但當時的他遠未料到:女兒的小倔強最終蛻變成了“大倔強”,以致於會讓他這個父親對她的期望變得縹緲慘淡。

荷西死後,三毛父親捂住他的臉不讓女兒看見,只因怕她受太大刺激

最初,察覺到女兒三毛有藝術天分後,他和多數父親一樣,滿懷期望地試圖將女兒培養成心目中的樣子。他曾說,四個孩子中,最好能有一個藝術家,一個運動員,一個像他一樣的律師……

但很快,三毛就讓父親失望了,每次陳嗣慶讓她學鋼琴,她就像受很大的罪一樣,渾身不自在。對於繪畫,三毛雖然能堅持下來卻終究也沒太大的興趣。

陳嗣慶想讓她成為藝術家的夢想,隨著三毛扔下畫筆捧起書本後破滅了。三毛眼裡,那些文字才是發著光的。陳嗣慶無奈,只得由她去。

三毛幼年時,陳嗣慶帶著全家遷到了南京。到南京後,陳嗣慶將孩子們送進了鼓樓幼稚園。這個幼稚園由著名教育家陳鶴琴開辦,可年幼的三毛對此並不感興趣。

此時的三毛更喜歡坐在家裡的藏書室裡,翻著書,靜靜地,就流走一日時光。

若三毛只是喜歡看書不喜歡陳嗣慶為她安排的路子,或許陳嗣慶就不會那麼頭疼了。慢慢長大後的三毛開始和兄弟姐妹和同齡人不一樣起來,她喜歡去陰森的墳地玩耍,還喜歡去拾荒(撿破爛)。

陳家說來也算有頭有臉的世家,這樣的世家出了一個整天把撿來的“垃圾”往家裡搬的主,說來,大多數家長都有些受不了。但偏偏,三毛最喜歡的就是拾荒。

在三毛眼裡,拾荒是一件充滿了樂趣的事。

一根彎曲的棍子可以變成遊戲時的魔法棒,一個廢棄的瓶子洗乾淨放在陽光下會放出光芒,幾塊落滿泥土的花布拼起來是一幅迷人的風景圖......

三毛用撿來的“寶貝”裝飾自己的房間,還不肯讓其他人碰她的寶貝。父親看著女兒的種種不那麼合群的習慣,只默不作聲,他知道,以女兒的性格,只能順著她。

荷西死後,三毛父親捂住他的臉不讓女兒看見,只因怕她受太大刺激

陳嗣慶作為父親能容忍的小癖好,終究沒過得了作為凡夫俗子的國文老師的眼。1948年,三毛隨父母遷居臺灣,再後來,三毛和其他孩子一樣開始進入學校上學。

在一次課上,國文老師讓大家寫我想從事的職業。三毛滿懷著熱情寫下了自己想要拾荒的理想,國文老師看罷大怒,老師聲嘶力竭地對著三毛吼到:

“想要拾荒,現在就可以滾,不要坐在教室裡!”

三毛痛苦極了,小小的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最喜歡的事情會成為她被羞辱的理由。後來,她終究還是將理想改成了“當醫生”,但自此,這個心理陰影卻被深深埋下了。

讓三毛沒想到的是,中學時,一場更大的羞辱在等著他。

三毛喜歡文字,不喜歡數學。但有一次,她的數學卻考得出奇的好,數學老師不相信這是她自己完成的,於是在想辦法“論證”他的結論後,在三毛眼睛上畫了兩個圈讓她圍著操場走圈。

在全校師生面前被狠狠羞辱的三毛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從此再也不肯去學校。

也是從這以後,三毛患上了自閉症。此後長達七年的時間裡,她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獨處。

陳嗣慶怎麼也沒想到,女兒會變成這樣。但面對執拗的女兒,他和妻子無計可施。好在,陳嗣慶算是一個思想開明的人,對於女兒的這種狀況,他雖急在心裡,卻也並未強制地試圖把女兒“掰正”。

陳嗣慶思來想去後,決定順著女兒,他為女兒買來各種讀物,讓她在房子裡看書,這些讀物中甚至還有英語讀物。

陳嗣慶此舉並不是想讓女兒在文字上有多大成就,他這樣做,純粹是為了讓女兒能有事情做。他知道,已經對學校對社交產生巨大陰影的女兒,如果還終日無所事事,那麼結果將不堪設想。

這期間的三毛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她關掉了心門,就連對父母也始終緊閉著門窗。最初,她還願意和全家一起用餐,但後來聽到兄弟姐妹談論學校的事情以後,她便再也不肯上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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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嗣慶和妻子並未憤怒,他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包容和愛能救女兒。於是,在三毛提出不再和大家一起進餐時,陳嗣慶和妻子便將飯菜端進了三毛的屋裡。

人生最美好的七年裡,三毛終日藏在屋子裡。這怎能不讓陳嗣慶心急如焚,但他知道,他的急切只會讓女兒的自閉症更加嚴重。於是,他不停地鼓勵自己要放鬆、要有耐心。

就在他不停為自己加油打氣時,女兒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自殺了。

經過搶救後,割腕自殺的女兒終於再次活過來了,但這次意外也讓陳嗣慶和妻子嚇破了膽。他們苦苦哀求她不要再自殺,妻子聲淚俱下地對三毛撂下了狠話:

“你要是自殺,就是傷害我最愛的人,我將永遠視你為敵人!”

此時,已經是三毛患上後天自閉的第七年了。彷彿是從地獄突然回了人間一般,三毛看著父親陳嗣慶和母親紅腫的雙眼終於“哇”地哭出了聲。

在愛的呼喚下,經過這次自殺後,三毛終於慢慢走出來了。欣喜的陳嗣慶和妻子小心翼翼地引導、照顧著女兒,慢慢地,她開始能融入正常生活了。

此時,陳嗣慶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久後的1967年,三毛赴西班牙留學。正是在這裡,三毛遇見了後來的一生摯愛荷西。不久後,三毛與潛水員荷西結成了姻緣,他們還定居在了撒哈拉沙漠。

兩人結婚時,只給父母去了一封信,信上說:我結婚了。婚禮上,遠在祖國臺灣的陳嗣慶和妻子均為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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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禮數上來看,這顯然有些於禮不符。但三毛的父母卻並未太在意,或許他們也是在意的,只是因為愛和包容,未言說罷了。

想來,收到女兒結婚消息的陳嗣慶和妻子是欣慰的。對於他們而言,女兒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大約已經算是對他們多年逐愛的最好回報了。

在三毛終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的那七年裡,陳嗣慶和妻子早已對她不報任何的期望。要非得說有,大約也只有希望她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這一點了。

所以,他們收到女兒突然的“結婚通知”後,並未有絲毫嗔怪,有的只有無盡的祝福。

說來,三毛能重新走進社會並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這背後若沒有父母的愛的支持,能做到嗎?

女兒結婚多年後的1979年秋天,陳嗣慶和妻子才第一次見到他們的二女婿荷西。

此時,因為三毛作品在國內熱賣的緣故,三毛和荷西的名字已經被大眾熟知了。此時的三毛已經成了當時最炙手可熱的女作家,陳嗣慶和妻子此次前往大加納利群島,一來是為旅遊,二來也是因為思念女兒。

一家人見面後,整個就是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

荷西聽從妻子的吩咐,叫岳父“爸爸”叫岳母“媽媽”,後來又跟著三毛改口叫陳嗣慶“爹爹”,這是三毛對父親獨特的稱呼。

每天下班後,荷西都會騎著摩托車帶著岳父陳嗣慶在海島的大小景點,街道,市集上逛遊。

在島上生活的這段時日裡,陳嗣慶開心極了,他看到了一個料理家事極其在行的女兒,女兒的這一面是他此前從未見過的。當他聽到女婿誇讚三毛“你的女兒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婦”時,他既驚訝又欣慰。

在島上與女兒、女婿共同生活一個月後,陳嗣慶和妻子決定前往英國旅遊,這趟,三毛還將與他們一同前往。因為工作的關係,荷西未能陪同。

荷西死後,三毛父親捂住他的臉不讓女兒看見,只因怕她受太大刺激

臨走那天,荷西將岳父岳母和妻子送到了機場,飛機起飛時,荷西跑著跳著,從花叢裡穿過去,朝遙遙升起的飛機揮手。

當時的所有人都未料到,這一次分別竟成了永別。

倘若三毛早知道這一去就是永別,她一定會在機場認真地記住荷西的樣子。或許,若知道結局,三毛怎麼也不會願意和荷西分開。

就在三毛陪著父母在英國遊逛時,噩耗傳來:9月30日,荷西下海後一直未歸。

噩耗傳到三毛耳中時,她怎麼也不肯相信這一事實。她喃喃道:“他水性那麼好,怎麼會?怎麼會?”

一旁的陳嗣慶見了也趕忙安慰三毛:“人還沒找到,興許是迷失了方向,現在正在某個小島上。”

聽到父親的安慰,三毛反而害怕極了,她流著淚,當天便和父母趕回了拉巴瑪島。

到了拉巴瑪島後,看著絕望哭泣的女兒,陳嗣慶和妻子心痛極了,他們求人下海去找荷西。此時的陳嗣慶第一次如此徹底地感覺到了無助,但與此同時他也慶幸此刻自己正陪在女兒身邊。倘若此時,讓三毛一個人面對這一切,會有怎樣的結果,陳嗣慶想都不敢想。

搜尋荷西的兩天裡,三毛心力交瘁,她內心充滿了恐懼,一種不祥的預感始終籠罩著她。

兩天後,三毛的預感成了真:荷西溺亡了。

當荷西的屍體被打撈上來時,由於屍體浸泡時間太長,他的臉已經腫脹得無法辨認了。比三毛早一步看到荷西屍體的陳嗣慶為了避免女兒受到過大刺激,刻意的捂住荷西的臉,不肯讓三毛看見。

但此時的三毛像瘋了一樣撲過來了,她望著丈夫已經變形的臉,一聲聲哭喊著荷西的名字。一旁的陳嗣慶和妻子也跟著來如雨下,在女兒肝腸寸斷的哭聲裡,老兩口的心也揪到了一塊。

荷西死後,三毛再也沒有了顧及父母的心思,沉浸在悲痛中的她似乎忘了周圍的一切。

陳嗣慶和妻子在安慰女兒的同時,寸步不離地陪在女兒身邊。三毛和荷西的感情,陳嗣慶和妻子早就在書裡和現實裡瞭解了,越瞭解他們的深情,他們便越害怕,他們生怕女兒會為荷西自殺。

對於此時的三毛而言,死是最不需要的勇氣的,恰是生,卻最需要被注入勇氣。陳嗣慶意識到,只有不斷地為女兒注入勇氣,女兒才有可能堅持活下去。

荷西死後,三毛父親捂住他的臉不讓女兒看見,只因怕她受太大刺激

荷西下葬後,為了照顧女兒,老兩口耗盡了心力。除了沒日沒夜的操勞外,陳嗣慶和妻子還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女兒同時照顧她的生活。

異國他鄉里,陳嗣慶憑著當時荷西騎摩托車帶他走過的路線,頂著烈日去花店為女婿買黃色康乃馨。因為不敢打擾女兒,最後,他買回花後卻插錯了地方,將花放在了荷西身邊的另一位老太太墓上。

對環境全然陌生且從不記路的三毛母親,為了為女兒買新鮮食材補身體,竟熟練地記住了去菜市場的路。

喪事全部完結後,看著憔悴不堪的三毛,老兩口心疼不已。

經過整夜的思考後,老兩口做出了一個決定:拼勁全力也要逼三毛離開西班牙同他們回臺灣。

女婿剛剛過世,陳嗣慶怎會把女兒單獨留在異國他鄉?以三毛的性格和他與荷西的深厚感情,一旦他們的腳踏出西班牙,女兒必然會追隨荷西而去了。

這樣的結果,陳嗣慶怎會讓它發生。

1979年秋天,秋風凜冽之時,陳嗣慶夫婦帶著三毛回到了臺灣。臨走前,三毛抱著荷西的墓碑瘋了一樣地親吻哭泣。陳嗣慶看到女兒的舉動後深知,三毛的心似乎要永遠留下了。

回到臺灣後,陳嗣慶和妻子一直陪伴著女兒。倘若沒有雙親,以三毛的性子,她會怎樣做還真真難說。

後來,為了讓三毛好好活著,陳嗣慶和妻子幾乎想盡了一切辦法。終於,在女兒無數次親口承諾“絕不自殺”後,老兩口放下了心。

一年多後,三毛決心再次流浪,陳嗣慶和妻子再度與三毛分離。父母在,不遠遊,這句話在三毛這兒似乎從未兌現過,但深愛女兒的陳嗣慶卻從未阻止過女兒。

在陳嗣慶眼裡,只要三毛能好好活著,便是對他們最大的慰藉。

1986年,三毛突然搬回家和父母同住了。

對於三毛的突然回來,陳嗣慶和妻子雖詫異卻也只努力去適應女兒的生活節奏。陳嗣慶發現,再度回來的女兒變了,她變得不做家務了(衣服不熨、地不拖、鍋鏟不拿),對於父母她也格外客氣了。

即便是開冰箱拿吃的,她也一定會提前問一聲。她不和他們一起看電視,因為她認為遙控器的掌控者應該是父母。用了家裡的電話後,她會留錢放在桌上。

偶爾,三毛也回自己在家附近的公寓,只是第二天她一定會回來,回來後也不會說搬出去的話。

她不和父母一起坐在大廳,但她卻會在父母睡下後,一個人不開燈坐在黑漆漆的大廳角落。

這些細節,倘若不是格外愛女兒,陳嗣慶又怎會發現?但愛有時候雖能幫助理解一個人,卻並不表示它能讓一個人真的懂另一個人。

陳嗣慶雖然努力想要去懂女兒,可終究,她還是未懂女兒。這點,陳嗣慶一直清楚,對此,他心裡多少是有芥蒂的,否則他不會不止一次地公開說“我不瞭解我的女兒”。

陳嗣慶不懂女兒,所以,他們之間雖然有濃厚的父女情,卻最終誰也沒能走進對方的心裡。

1989年,三毛回了一次大陸,她為父親帶回了祖父墳前的一抔土和陳家在舟山群島老宅井中打出的一瓶水。當那晚,三毛將這兩樣東西鄭重地交到父親手中時,父親的反應卻讓她難過了。

敏感的陳嗣慶察覺出了女兒的異樣,他以為女兒是為他沒有痛哭而難過。但實際上三毛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又為何帶著哭腔說“這是我為陳家做的最後的事情了”,陳嗣慶始終也未明白。

說完這句話後,三毛就離去了。第二天,三毛就再度留下一封信離家出走了,走時,她帶著了原本送給父親的那兩樣禮物。

荷西死後,三毛父親捂住他的臉不讓女兒看見,只因怕她受太大刺激

對於三毛的這一系列讓人摸不透的舉動,陳嗣慶始終也未琢磨清楚,因為:他終究不懂她。

但這就是三毛,她總是讓人難以捉摸,她總是讓人意想不到,即便是至親面前。真正懂三毛的人,大概只有已逝去的荷西了吧。

陳嗣慶從來不懂女兒,但他一直在努力想要懂她,從他給女兒寫的無數封信裡,就可以看出,他在努力想要讀懂女兒、走進女兒的內心。因為,作為父親的他知道:女兒太寂寞了。在試圖讀懂女兒的同時,陳嗣慶還努力勸說女兒重新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三毛離家出走後,陳嗣慶在寫給三毛的信中寫到:

“6月4日,你收到大陸表哥的來信,信中提醒你當不再流離,可得把生活做個調整,我也深以為然。”

陳嗣慶的希望終究落了空了,他不懂,不再流離的三毛,將不再是三毛。只是,因為他的努力去讀懂和即使不懂也努力包容,終究最大限度地給了三毛力量了。

否則,三毛也無法在荷西死後繼續活這十多年。

但這樣活著的三毛終究太痛苦,這痛苦,只有三毛和黑夜才能真正懂得。終於,1991年1月4日凌晨,荷西過世12年後,三毛在醫院點滴架上以近乎詭異的方式離去了。

三毛幾乎是在陳嗣慶和妻子的眼皮子底下走上絕路的,這樣的離去,對於年邁的父母而言,終究是莫大的傷害。

三毛走了,在父母健在的時候偷偷走了。她走時,她曾在《不死鳥》中說過的話彷彿還在耳邊,她說:

“一個有責任的人,是沒有死亡的權利的。只要父母在,荷西在,我一定不能死!”

在父親陳嗣慶和母親繆進蘭面前,三毛終究做了言而無信的女兒。但即便最後一刻,身為父親的陳嗣慶也依舊選擇了包容,他說:

“我女兒常說,生命不在於長短,而在於是否痛快的活過。我想這個說法也就是:確實掌握住人生的意義而生活。在這一點上,我雖然心痛她的燃燒,可是同意。”

陳嗣慶還曾公開說:

“這個世界上有三種人,第一種是等死型人,第二種是怕死型人,第三種是找死型人,我最欣賞第三種, 我女兒和女婿就是這一種。”

從這些話語裡可看出,陳嗣慶絕非一般的父親,他絕是那種最適宜天才成長的父親。若沒有陳嗣慶,世間可能只有自閉症三毛,而絕無天才文學家三毛罷!

只是,做天才容易,做天才的父母從來最難,這點,天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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