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搜之外,世界與我無關

热搜之外,世界与我无关

《3年A班:從現在起,大家都是人質》劇照

吃瓜群眾,一個為數眾多,永遠站在不同熱點中心的群體。他們通常活躍在熱搜下的評論裡,用“坐等吃瓜”、“××觀光團”、或是一個簡單的吃瓜emoji來表明屬性。這麼做,一方面可以避免群情激奮時的“誤傷”,另一方面也能方便自己作為一個“理性”的旁觀者,隨時加入戰局。

你我都可能成為某個事件裡的吃瓜群眾,然後在某一瞬間,根據已經掌握的信息,外加大量情緒的渲染,堅定不移地表達出自己的觀點。而大多數情況下,觀點、態度會在討論中得到重塑,以一方口出惡言作為結束。一次一次,樂此不疲。

我們習慣看到明星不斷敞開自己的個人生活,塑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崩塌的人設,就為了“維持與不可見的觀眾的情感聯繫”。卻未必能注意到,在互聯網語境下,每一個普通的“吃瓜群眾”都擁有同樣的壓力。

(普通人)為了向陌生人投射一種一以貫之的、能夠留住記憶的形象,必須顯示自己的無可隱匿。為了吸引注意力和贏得虛擬觀眾的信任,許多人發現自己難以抵擋“寬衣解帶”的誘惑。

最後,我們只會像密爾所說的那樣越來越彼此相像,我們既是觀眾,又是演員,心甘情願地犧牲自己的隱私以換取虛無縹緲的情感聯繫和安全感。(胡泳《眾聲喧譁》)

热搜之外,世界与我无关

巴黎聖母院大火後,網友製作的朋友圈態度集合(來源:沐天)

個人迷失在群體之中,人們對認同普遍存在焦慮,越來越希望取悅別人,也越來越不顧及這樣做所帶來的個人和社會代價。在觀點表達上,這一點尤為明顯。最後,理性陷入了“你其實沒有觀點吧”,“你不支持不就是反對嗎?”,甚至兩面不討好的境地。

但我們仍然想要肯定理性的力量,哪怕它不合時宜,儘管它左右為難。

像周濂老師在新書《打開: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學課》中提到的:

我記得羅素曾經說過一句話:“你所說的上帝,就是我所說的永恆。”我非常喜歡這個說法,對我來說,重要的不是信仰哪個特定的宗教,重要的是要有宗教感,要對人類理性的有限性保持警覺,對超驗之物保持敬畏。

在我們每天幾個小時滑動的屏幕上,畫面務求搶眼,觀點務必驚人,愛憎分明於兩極,群情往往憤激於一端。而在屏幕之外,世界彷彿又與我們無關。“我究竟應該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在屏幕之外,也在我們滑動屏幕發表言論的那幾分鐘內。

周濂在新書中提到了茨威格為伊拉斯謨——一個左右為難的人文主義者所寫的傳記,主頁君今天分享給大家,希望能帶來一些參考。本週日,我們還邀請了周濂、黃章晉、蔣方舟三位分別以哲學學者、媒體人和作家的眼睛,聊一聊人何以容易滑向狂熱、極端,談一談溫和、理性的力量,這或許是一種更為美好、更持久的力量。週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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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A班-從現在起大家都是人質》劇照

打開:

伊拉斯謨傳

(摘選自《打開: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學課》)

我想給大家推薦的這本書名叫《一個古老的夢——伊拉斯謨傳》,作者是奧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這是我非常鍾愛的一本小書,它很薄,只有141頁,我記得十年前,在一家不知名的小書店裡偶然買到這本書,一拿起來就放不下來,只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就通讀完畢,但是我並沒有就此把它束之高閣,而是每隔一兩年就會拿出來重新翻看一次。後來我發現北京的萬聖書園正在打折處理這本書,於是一口氣買了十本,贈送給我的朋友們。

你們也許會好奇,伊拉斯謨究竟何許人也?這本書到底都說了些什麼?我為什麼會如此喜愛這本小書?

先讓我來簡單介紹一下伊拉斯謨這個人。他是生活在15世紀末16世紀初的荷蘭人,我們知道在啟蒙運動之前,有兩場非常著名的思想運動,一個是文藝復興,一個是宗教改革,而伊拉斯謨恰好就生活在這兩個思想運動的過渡階段。他被認為是文藝復興晚期最偉大的人文主義者,同時又是宗教改革運動早期最重要的參與者之一。

在當時的歐洲,伊拉斯謨的地位就像是18世紀的伏爾泰和19世紀的歌德,是一個萬眾矚目的思想領袖,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文人雅士,都不遠千里來到他的住所,以認識他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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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3年的伊拉斯謨,小漢斯·霍爾拜因(維基百科)

毫無疑問,伊拉斯謨曾經是他那個時代的弄潮兒,但是,當茨威格在1934年決定為伊拉斯謨作傳的時候,恰恰不是為了稱頌他的長袖善舞,而是為了刻畫他的不合時宜及左右為難,恰恰不是因為他是文藝復興的寵兒,而是因為他是宗教改革的棄兒。

作為一個人文主義者,伊拉斯謨最看重的是理性,最痛恨的是狂熱。茨威格說,對於任何形式的狂熱——無論是宗教的、民族的還是哲學的,伊拉斯謨都認為是有礙於相互瞭解的頭號大敵,必須要堅決加以抵制。所以雖然他批評羅馬天主教的落後保守,但也不認同馬丁·路德所領導的極具破壞性的宗教改革運動。茨威格筆端飽含深情,用最真摯的情感和最華美的語言,把伊拉斯謨的尷尬與落寞刻畫得入木三分。坦白說,我一直認為,這本書不僅在寫狂飆突進的宗教改革,也是在寫1930年代風雲突變的歐洲,同時也是在寫我們身處的這個左右為難的時代。

茨威格不厭其煩地告訴我們:歷史從來都不賞識溫和派,不賞識有人情味的人。歷史看中的是狂熱派,是極端無度的人,是思想和行動領域中的冒險家。在一個非此即彼、高度分裂的世界裡,任何自由人、有獨立思想的人、不肯介入的人,都無法得到寬容,因為整個世界在進行激烈的鬥爭,人們習慣於非敵即友的思維方式:

“誰不支持我們便是反對我們”。所以當伊拉斯謨決心保持自己的獨立性,試圖促使水火相容,調和一種狂熱派與另一種狂熱派的對立時,他不僅無法得到雙方的理解,反而會被雙方唾棄。

我在讀這本書的時候,經常會反躬自問:當時代的大幕開啟的時候,當身邊的人爭著搶著上臺表演、引吭高歌的時候,我是不是可以像伊拉斯謨那樣,選擇保持中立,甚至沉默,“置身於任何黨派之外,時時保持清醒頭腦,事事堅持獨立思考”?

這本書的中文序言是由陳樂民老師撰寫的,我很認同他的這個說法——伊拉斯謨和茨威格雖然相差了四個世紀,但卻好像呼吸著同一時代的空氣。1934年是希特勒上臺的第二年,身為猶太人的茨威格感受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威脅,決定流亡海外。八年後,他和妻子在巴西雙雙自殺,用生命印證了本書裡的斷言:“對抗的緊張狀態在歷史上偶爾也會發展到大有一觸即發之勢,這時簡直是出現一場席捲大地的風暴,人道主義頓時成為用手一撕就破的薄紗。”

人文主義者想用理性取代狂熱,用寬容取代頑固,用和平取代戰爭,這也許是一場註定無法實現的大夢。在總結伊拉斯謨的失敗教訓時,茨威格說了一句非常耐人尋味的話:

人文主義者根本性的錯誤,在於他們想站在理想主義的高度教訓人民,而不是深入群眾,千方百計去理解他們、向他們學習。

可是,我總覺得,茨威格的內心其實並不認同這句話,他的大腦告訴他,人文主義者也許必然失敗,但是他的心靈告訴他,為了人文主義者那個古老的夢,失敗又有何妨?失敗又有何懼?

我向你們推薦這本書,是因為我認為一本真正的好書不僅能點亮這個世界,而且能照耀進我們的內心,讓我們不斷反覆地追問自己:我究竟應該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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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鏡》劇照

【活動預告】

主題:

周濂×黃章晉×蔣方舟:溫和的力量

——新書《打開: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學課》北京·新書首發

時間:4月21號週日 14:00

地點:郎園·虞社

聯合主辦: 理想國、郎園、大象公會

首席合作:搜狐文化、澎湃、好奇心日報、京東

掃描二維碼,報名

收費票:99元(含周濂老師首發新書上下冊一套)

免費票:報名參與,現場可原價(118元)購買首發新書

*本次活動結束後安排有籤書環節,周濂老師會現場為大家籤書,因為人數眾多,一人限簽名一本,謝謝理解。

【嘉賓介紹

热搜之外,世界与我无关

周濂,中國人民大學教授、人文傑出青年學者,曾任哈佛燕京、牛津大學訪問學者。著有《現代政治的正當性基礎》、《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正義的可能》、《正義與幸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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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章晉,大象公會創始人、總編輯,資深媒體人,曾任《鳳凰週刊》執行主編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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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方舟,作家,1989年生,2008年被清華大學破格錄取,次年在《人民文學》發表《審判童年》,獲第一屆朱自清散文獎。2012年大學畢業後即任《新週刊》副主編。著有《我承認我不曾歷經滄桑》《東京一年》《故事的結局早已寫在開頭》等。

【新書介紹】

热搜之外,世界与我无关

哲學,是全部智慧的綜合,是“打開”世界的一種方式,是折舊率最低的學問,之一。

縱觀西方哲學2500年的風景,從蘇格拉底、柏拉圖到尼采、康德、維特根斯坦,從萬物本原的思考到語言哲學的應用,哲人們的思想影響與改變了整個人類文明史。

如何理解與學習西方哲學?如何從懵懂的好奇真正踏入哲學思考的國度?

作者周濂用淺白、風趣的語言融化冷硬、深刻的思想,在鮮活的生活事例和抽象的概念之間建立聯繫,打通關節,與我們一起一步步拾級而上,探索每一處哲學景觀的歷史背景和妙處,解析各種哲學理論的細微之處與關鍵所在。

這本書,是100篇有趣、有料,不高冷、不輕佻的關於哲學的精彩文章,也是一部有態度、有營養,讀得懂、讀得動的西方哲學史。

“我把自己看成思想的導遊,嘗試告訴讀者哪片風景值得駐足觀賞,哪座森林暗藏殺機,何處有淺灘,何處是激流。我試圖向讀者展示思考的痕跡和脈絡,但絕不代替讀者做出最終的判斷,因為歸根結底,哲學是一個動詞,真正的哲學不是讓人免於思考,而是激發人們思考。”

——周濂

商業合作或投稿[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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