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悔婚她成全鎮笑柄,可意外的是,全鎮最有錢的帥哥向她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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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木為秀

1

徐家請的媒人上門的時候,南鶯正好繡完第一百隻鴛鴦,那些鴛鴦每一個都似活了一樣,但每一個都形單影隻。

繡完後,她再不看一眼,指著裝滿大小繡布的箱子說,都拿去燒了。

箱子裡除了這些,還有一枚玉佩,穗兒小心地把玉佩託在手上,問南鶯:“小姐,這個……”

南鶯頭也不回,冷冷地道:“沒人要的東西,扔了吧。”

那是曹成章送她的定情信物,確切來說,是當年曹家送來的定親信物。

一枚小小的玉佩,憑再好成色,也不是她見過最好的,可她偏偏把這東西當寶貝一樣戴在身上好些年。

曹成章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把親事放在心上,一年前,他有了心儀之人,寧可被逐出家門也不要娶她。

曹成章成親那天,她偷跑出家門,找到那兩人住處,看那裡草屋三間,濁酒兩盞,那兩人跪在簡陋的院子裡拜天地,他們一無所有,卻滿足的像擁有一切。

她在籬笆外坐了一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始終沒扣響那扇門。

如今,他的孩子快要出世,曹家那邊的態度也在慢慢軟化,或許過不了多久,曹成章便能攜嬌妻幼兒回曹家,可能他並不在乎這些,但旁人看來,這亦是他的圓滿之一。

自始至終,自己都和他的圓滿無關。

一廂情願這麼多年,或許在曹成章心裡,她甚至連過客都算不上。

南鶯出了自己院門往外走,半路上瞧見她的人無不驚異,那眼神彷彿看到半死的人忽然活了一樣震驚,其中還有一兩個略帶了嘲諷想看熱鬧的,南鶯沒理會,接著往正廳走。

廳裡有人在說話,正好提到她的名字,南鶯便靜靜站在外面。

“老爺,這徐家少爺和曹少爺半點相似之處沒有,南鶯定不會喜歡,這門親事你應下了也無用。”

“這半年來求親的什麼樣的人家沒有,可你看她答應了哪個?若事事都順著她,這輩子她就別想嫁人了。”

“也怨不得她,實在是曹少爺太傷人,眼見要成親又鬧那麼一出,惹多少人看笑話。南鶯不說,可她心裡的坎兒不容易過啊,你看她整日悶在房裡繡鴛鴦,話都不說一句,我真怕她悶出病來……”

“哼,她要是再魔障,隨便許個人家也得把她嫁出去。再說了,徐家不比曹家差,嫁給這樣的人家還委屈她了?”

“可是,徐家行伍出身,南鶯嫁過去怕不習慣,還是找個安順的人家,不必強求家世,只要人品相貌得配得上,好好和南鶯說,說不準她還能想通。”

聽到此處,南鶯舉步邁入廳內,看見她,裡面的兩人因吃驚也停了說話。

南鶯走上前,隨意坐下,對著眼神有些閃躲的繼夫人袁流歌冷笑道:“不必強求家世,那當初你使盡手段非得進秦家的門做什麼?明知他有家室,還寧願做小伏低也要跟個大你二十多歲的人,真當現在別人喊你一聲‘秦夫人’,你就是這秦府正經的主子?”

秦老爺一聽,皺眉呵斥南鶯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南鶯看向寒著一張臉的秦老爺,不懼不尊:“我忘了,她氣死我娘是你默許,抬妾為妻是你主意,她的底氣都是你給的……呵,她的孩子在孃胎裡也不過一個多月,你就這麼急著把我嫁出去,是怕我擋了誰的路?那你們真是白費了心,若不是讓我甘心情願上花轎的人,這秦家的門我還真出不成。”

這話一出,秦老爺的臉色鐵青,旁邊衣釵華貴的袁流歌也變了臉色,手指死命摳著手帕子,若不如此,她怕忍不住對南鶯動手的衝動。

自從五年前秦母去世,袁流歌被扶正,家中大小事務也歸了她管,她有心掌權,秦府的規矩便改了不少,府里人員變動也很大,尤其這一年,趁著南鶯沒心情鬧,袁流歌把一些原來伺候秦母的老人也趕了出去,只南鶯院子裡的人她暫且還沒有動。

一則是因秦母的死,秦老爺對南鶯到底有幾分愧疚,她面上便只管順著秦老爺;二來南鶯院子裡那幾人老的老小的小,而且個個都跟秦母一樣心慈手軟沒主意,她知道她們掀不起什麼風浪,也懶得因為這個去惹南鶯,省得南鶯鬧到秦老爺跟前去。

正因為如此,秦老爺覺得袁流歌通情達理善解人意,所以放任她管事,她才能很快在秦府立穩腳跟。

因而,南鶯那日是把話說痛快了,可許多事並不是她能做主的。

秦老爺認定了徐家不錯,又有袁流歌拐彎抹角吹著枕邊風,他很快回媒人說應下了這門親事。不幾日,媒人帶著徐家備好的禮物再次登門,未落座便把徐家大少爺徐清聞誇出了花,秦老爺越聽越滿意,收下媒人遞過來的徐清聞的庚帖,也很痛快地把寫著南鶯生辰八字的庚帖遞了過去。

沒多久,媒人喜盈盈又來,說徐家找人合了八字,結果極好,媒人道了聲喜,又笑道:“還有一巧呢,徐少爺生辰是三月初七,秦小姐是七月初三,合一起就是十全十美,這可真是天賜的姻緣。”

秦老爺聽了自是歡喜。

之後,兩家過了大禮,商定婚期,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了一個月後的四月十八。

2

這一切南鶯全然不知。

那天出了正廳,南鶯就去了城外的點微山,每年暮春時節,秦母都會去山上的靜慈庵住一段時間,這還是因有一年秦老爺病重,她上山為其祈福養成,後來秦老爺的病好了,她每年上山祈福和吃素的習慣卻至死未改。

南鶯上山不是要為誰祈福,自秦母去世後,南鶯和秦老爺的關係一直很僵,雖說是父女,可這幾年來兩人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回還都是不歡而散。至於南鶯的祖父祖母,倒是極好的人,也護著秦母和南鶯,只是兩人比秦母去的更早,若是他們還在,憑袁流歌再有手段,秦老爺也不敢明目張膽寵妾滅妻。

其實,秦母孃家並非無人,只是外祖一家早在南鶯年幼時就舉家遷往外地,路途遙遠,秦母在時同他們也不過書信往來,加之外祖外祖母迂腐,曾因秦母膝下只有一女主動勸她為秦老爺納妾,故而秦老爺納袁流歌為妾時,秦母再苦悶也從未有過寫信讓孃家人來為她撐腰的意思。

秦母去世後,南鶯再沒有主動給外祖家寫信,便是因為這個緣故。

幾年未來,靜慈庵的靜真師太還記得南鶯,聽說南鶯想在此住一段時日,便讓人領著她去了昔年秦母住過的屋子。屋內幾乎沒有什麼擺設,只一張桌、一張床,床上有一床棉被。雖是暮春,但山上不比山下,靜真師太便又著人送了一床棉被來,還送來秦母慣用素齋。

南鶯謝過靜真師太,將隨身的匣子裡裝的銀兩取出,全部捐作香油錢。

南鶯每天都會到靜慈庵裡供著的秦母的靈位前上香,之後會在那裡念一段經文。她去的早,上香的人大多還沒來,放靈位的側殿又少有人經過,所以到處都很安靜。

這天,南鶯淨手後又去了側殿,看到她慣常跪的那個蒲團稍稍移了個位置,上面跪著一個風塵僕僕的年輕人,他認真磕了三個頭,而後站起身,伸手拿過擺在桌上的供果,吃著出去了。

南鶯愣了片刻,才給秦母上香誦經。

過後,她看了之前那位年輕人祭拜的靈位一眼,上面孩童亂畫一樣寫著“孃親之位”,其他什麼都沒寫。

搖搖頭,南鶯走了出去。

其餘時間南鶯會帶著穗兒去山腰的小亭,在亭中一坐就是半日,也不讀書喝茶,也不賞景,只是發呆。

穗兒跟著南鶯有些年頭,對她的心思還算了解,只是這一年來,她卻覺得猜不透南鶯的心思了。

穗兒悄聲嘆息,不怪小姐變了個人似的,曹少爺退親實在傷她太深。再說秦家,繼夫人面上和軟,可實際上對小姐一點也不好,偏她哄得秦老爺服服帖帖,只覺得她好,如今她又懷了自己的親骨肉,以後說不定怎麼對小姐呢。況且,小姐又到了這般年紀,一直不嫁人會被人指指點點,真嫁了人,萬一受了委屈,孃家也沒人真心給她撐腰了。

想到此處,穗兒不禁開口勸南鶯道:“小姐,你也該為自己的以後多做打算,要不夫人怎麼能放心得下。”

南鶯放在袖子中的手驀地一緊,眼中劃過狠意,慢慢又消散無形。

穗兒還要再勸,卻見南鶯拂去落在衣衫上的花瓣,起身離開。

山間帶著涼意的風吹亂南鶯的髮絲,遮住了她眼底如懸崖積雪般冷冽透骨的寒意。

快到靜慈庵時,山下急匆匆上來一群人,南鶯未留意,穗兒瞧見,忙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小姐,是那人跟前的人。”

一行人也看見了南鶯,走在前面的那個婆子急喊了一聲,領著其餘幾分快步走了過來,未到面前便喊道:“小姐快收拾收拾隨老奴回府,你外祖家知道了你要嫁人的消息,派了人過來賀喜呢。”

聞言,穗兒一驚,慌得看向南鶯。

南鶯卻彷彿預料到這事,冷笑一聲,也不理她們,徑直往靜慈庵走。

為首的那個婆子急了,上前就要拉扯南鶯,口中還嚷著:“小姐,你就別鬧脾氣了,你外祖家的人等著呢,你這般失禮會讓人笑話的。”

南鶯閃身躲過婆子的手,穗兒反應過來,馬上擋在前面,厲聲道:“這麼大年紀了,怎的這麼沒規矩,小姐也是你能隨意拉扯和指責的?還有,既是來請小姐回府,怎的不見轎子?你們打算讓小姐走著回去不成?”

那個婆子登時愣住,她來時繼夫人悄悄叮囑說不要抬轎去,要用馬車,因為上山的路窄,馬車過不去。繼夫人還說,南鶯知道了嫁人的事肯定會惱,讓她見到南鶯時將動靜鬧得大些,最好鬧得人盡皆知,若是能激怒南鶯失態,回去還有賞,所以,她才會肆無忌憚。

誰知,她故意在靜慈庵門口當眾嚷起來,南鶯竟然只是不驚不惱站在一旁,任由穗兒這個小丫頭出面,還將她駁得啞口無言。

“牙尖嘴利的死丫頭。”婆子暗罵一聲,見旁邊已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心一橫,語氣裡也有些陰陽怪氣,“小姐莫不是還惦記著曹家少爺,惱老爺給你定下與徐家少爺的親事,所以才這般行事?可是小姐,曹家少爺都說了,唯妻一人足矣,此生不會納妾,你這般執著又是何苦?”

“你這……”穗兒氣得眼淚直落,這婆子太惡毒,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輕賤嘲諷小姐,話傳將出去,可還要小姐怎麼做人?

南鶯往前一步,將不住落淚的穗兒攬在身後,對那婆子道:“她讓你這麼做的?那她可真蠢。曹家悔婚時可說過,只要我南鶯一句話,除曹成章之外的任何事他們都會幫我。我原想親自動手,不過既然她如此心急,那我現在就讓曹家出手毀了秦家,你回去問問袁流歌,這樣她可還滿意?”

婆子對上南鶯冰冷的眼神,登時愣住。

人群靜默片刻,議論聲紛起,南鶯卻仿若未聞,轉身就要往靜慈庵內走。

正這時,人群中忽然響起一聲輕笑:“秦小姐,既然你我將成親,又何必勞煩外人?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就是。”

南鶯回頭,看向那人,打扮尋常,長相尚可,右眼眉骨處有一道歪歪扭扭的疤,眼神卻是這個年紀少見的清明沉穩,竟是之前遇到的那個給秦母旁邊那個靈位上香的人。南鶯冷聲問道:“你是誰?”

“徐清聞。”那人一笑,頗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唔,雖然徐家一直有人想將我掃地出門,不過我的確是他們家的大少爺。”

“莫非你也是徐家誰的眼中釘肉中刺?”南鶯冷笑,“看來你在徐家的地位也不怎麼樣,我如何信你能幫我?”

“我既說得出口,自然會做到。”

南鶯靜靜看了他片刻,忽地一笑,婉轉風流之態卻被眼底唇畔那一抹冷冽涼薄襯得清冷惑人:“我要整個秦家當嫁妝,你能做到,我就嫁你。”

徐清聞似也被這一笑驚到,愣了一下,不自覺站直身體,雙目直視南鶯,正經頷首道:“好!”

3

婆子急急慌慌下山去了,她把這話給秦老爺和袁流歌一說,都不用添油加醋,秦老爺惱得不成樣子:“來人,把這孽障給我叫回來!”

等秦家的管家帶著人再趕到靜慈庵,卻被告知,南鶯在婆子走後不久也下山了。管家以為正好和南鶯在路上錯過,急忙往回趕,回府後卻發現南鶯並沒有回來。

管家道:“小姐不可能走著回來,是不是坐徐家大少爺的馬車離開的?”

秦老爺讓管家快去徐家打聽,他急得團團轉,沒有發現一旁的袁流歌坐立不安的模樣。

或許秦老爺當靜慈庵前南鶯說的那些是一時氣話,袁流歌卻清楚南鶯真有可能會這麼做,因為南鶯本就恨極了她,曹成章退親之後,南鶯心中再無顧忌。

徐清聞雖是庶子,這些年在外面闖蕩卻頗有些本事,要不然也不會引起徐夫人的忌憚,趁著徐太爺讓他回來之前,鼓動徐老爺給他定下這門親事。徐夫人知道既然徐太爺開了口,徐清聞的親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草草糊弄過去,而徐夫人知道秦家情況,因此料定徐清聞娶了南鶯,秦家不會成為徐清聞的助力,因此才來找她談此事的。

誰知道不僅徐清聞棘手,南鶯竟也存了利用曹家報復秦家的念頭。現在看來,若他們兩個湊在一起,不但徐夫人的計劃,她的算計也將落空。

袁流歌恨道,她不會讓南鶯得逞,秦家是她和肚子裡的孩子的,誰也別想拿走。

想到此處,袁流歌軟軟開口:“老爺,你可千萬勸勸南鶯,別讓她做傻事。她若真不願嫁人,你也別迫著她了,什麼時候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至於和徐家的親事,咱們退了吧……”

話音未落,有小廝進來,言說曹管家來了,找秦老爺有要事。

袁流歌一驚,伸手欲拉秦老爺,卻發現他已快步走了出去,她只得坐下,左思右想,始終不安,便著一個小廝去前面偷聽一下曹管家來是為了何事。

秦老爺看曹管家神色肅然,登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不及坐下便開口問曹管家的來意。

曹管家示意秦老爺此事不便當著眾人說,秦老爺不由得一驚,領著曹管家去了書房,並吩咐管家看著不許人靠近。

及坐下,曹管家再三斟酌,方才輕聲道:“貴府小姐和徐家大少爺正在曹家做客。”

這話一出,秦老爺瞬間明白曹老爺讓管家來的用意,氣得話都說不出了,手抖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這孽障!”罵了兩三遍,他才稍稍按捺住怒氣,對曹管家道:“秦某教女無方,讓曹老爺看笑話了,我這就去把小女領回來。”

誰知,等秦老爺匆匆去了曹府,卻只見曹老爺親自等在門外,形容頗有些一言難盡:“秦兄,你可真為令愛找了門好親事,這回曹某,要對不住你了。”

想起方才直接找上門的兩個年輕人,曹老爺止不住的苦笑。

曹、秦、徐三家,細論的話,以徐家最為富貴勢力最大,曹家次之,秦家第三。

不過,如今徐家是老太爺當家,徐清聞的父親雖是嫡長子,也接管家中生意多年,可到底還不是家主,而徐清聞又是庶子,也沒聽聞他在徐太爺面前得寵。

因此,單是此子的話,曹老爺還不把他放在眼裡。只是,曹老爺也看得出,這徐清聞非池中物,他同自己說話時的那種如狼似虎的眼神和城府,非久經商場不能養成,即便是他親手教出來的曹成章比之也差上幾分。

聽說徐家這個庶子自少年時便孤身在外闖蕩,想來自是幾分真本事,才會那般輕鬆自若說出,若曹家這回不幫南鶯,他定會替未來妻子被悔婚一事討個說法這樣的話來。

再思及以前那個有些靦腆女娃變得渾身冰冷的樣子,曹老爺嘆息,到底是他曹家造的孽啊。

秦老爺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離曹家在的衚衕不遠的一座茶樓上,南鶯看著秦家的馬車匆匆而來,片刻之後,又見曹家小廝匆匆往醫館跑的樣子,輕輕瞧了瞧窗欞。

坐在南鶯對面一瞬不瞬看著她的徐清聞笑道:“夫人,我出的這主意好不好用?這定情的誠意夠不夠?”

南鶯垂眸,並不接他的話,喝了兩口茶,問道:“然後呢,你打算怎麼做?”

徐清聞故作失望地嘆息一聲,懶懶地道:“夫人原本打算怎麼做,先說給我聽聽。”

聽了這話,南鶯抬頭看向徐清聞,兩人對視片刻,南鶯輕輕笑了,這人做著看似莽撞的事,眼神卻一直很清醒,就像此刻,他表現的像個陷入美色的浪子,調戲之餘,卻又這般直白地問她手中有何籌碼,他很聰明,所以,可以合作。

南鶯道:“女人的手段多是在內宅,若是隻有我自己,我會從袁流歌下手,一點一點將她的算盤蠶食掉,然後是秦家的生意,等她的孩子長大之前,這一切都會結束。”

徐清聞奇道:“你沒想過找曹家幫忙?難道真的是對曹家那小子舊情難忘?”

南鶯唇角輕揚,側首說道:“曹成章是個重情義的人,曹家許我的那句話也立了字據,而我的不幸是最能提醒他們的利器,既然是利器,自然是必要的時候用才值得。”

“不幸?”

“一個被傷的終生不再嫁人的女人,值不值得同情?”

“嘖,好狠。”也很聰明,面對他的試探,不僅將自己的籌碼藏得滴水不漏,還將曹家當成最大的誠意擺在他面前,讓他想拒絕都難。徐清聞傾身,抬起南鶯的下巴,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你很合我的胃口,夫人。”

徐清聞心中很是愉悅,所以,當南鶯又問起他接下來的打算時,笑道:“夫人,我借你錢,你跟曹家合作去和秦家搶生意,如何?”

南鶯抬頭,眸光在徐清聞臉上一轉,點了點頭,她改變主意找上曹家的時候,便有如此打算,因為除了自己,她不信任何人,至於徐清聞到底有何算計,只要不礙她的事,她都可以當做不知道。

4

秦家是做絲綢、布料生意,最大的店鋪秦記錦織坊在城東最繁華的街上,那條街還有曹家的曹記老字號藥鋪和酒樓,和徐家的當鋪和兩家玉石鋪子如意軒,除此之外,茶樓、酒樓、其他的生意鋪子將整條街擠得滿滿當當。

徐清聞卻有能耐,盤下秦家店鋪對面的那幾家鋪子打通,將其改的比秦家鋪子更大的雲裳居,裡面的貨物更是齊全,開張當天就招來不少人,接下來一個月,城中大小茶樓說書的,都會時不時講一段雲裳居的小故事,沒多久,滿城皆知雲裳居。

不僅如此,雲裳居的大小貨棧皆和秦家貨棧相對,請的夥計也都比他們機靈,每有客商來,他們都大聲吆喝,使勁渾身解數哄著客商進門。

至於曹家那邊,生意不同,自然想幫襯的地方有限,再則,同行是冤家,若真是生意一樣,曹老爺再怎麼樣也不會將一些可行的走貨路線說出,也不會同意南鶯,但凡秦記的遠路客商,皆不能入住曹家酒樓這樣的要求。

如此一來二往,短短數月,秦記便元氣大傷。

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要徹底吞下秦記,南鶯暫時還做不到,有些事她可以找徐清聞,但有些事,徐清聞也會讓她自己拿主意,哪怕吃些虧。

南鶯盤腿坐在雲裳居的雅間看賬本,徐清聞歪在她對面的榻上小憩,睡了一陣,他口中嚷著熱,閉著眼在旁邊亂摸,就是不起身拿旁邊桌上放著的扇子。

南鶯嫌他吵得慌,瞪他兩眼,拿起扇子走到榻前,照著他的胸口狠拍了兩下。

徐清聞瞬間笑出聲,對上南鶯的怒目,忙得又換上委屈的表情:“夫人,我趕了兩天的路,快累死了,所以才懶得起身。”

南鶯橫徐清聞一眼,轉身要走,被他拉住胳膊往下一拽,腳下不穩,不由得就歪在他身上,方才還喊累的人手腳麻利纏上來,一下將南鶯摟著了個滿懷:“夫人主動投懷送抱,可是半月不見,想為夫想得情難自禁?”

南鶯咬牙,終是沒忍住用胳膊拐了他腰側一下:“你不是嫌熱,放開!”

“不放。”徐清聞很是無賴,他看南鶯真有些惱了,一手抓起扇子輕輕搖著,一邊柔聲哄人,“陪我睡會兒。”

南鶯掙扎兩下,最後還是順了徐清聞的意,只是剛有些朦朧睡意,就聽外面林掌櫃的說:“夫人,曹老爺送了張請帖過來!”

雲裳居的林掌櫃是徐太爺送來的人,據說從徐太爺年輕時,他就在徐家鋪子做事,但不知為何,他一直稱呼徐清聞為“東家”,對徐清聞也是言聽計從。

林掌櫃極少拿小事煩南鶯,所以,他明知徐清聞在,還來稟告這事,想來很急。

南鶯瞬間清醒,揮開徐清聞仍給她扇扇子的手,翻身下榻,稍稍整理下衣裳就走出去,絲毫不顧徐清聞的嘆氣聲。

望著請帖,南鶯皺眉,想不通曹老爺是為何時請她見面。徐清聞打著哈欠從雅間走出,懶懶散散往南鶯身上一歪,道:“這有什麼可愁的,他既然有請,咱們去就是。”

林掌櫃又樂呵呵說道:“昨天晚上秦老爺去了曹府,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

聞言,南鶯便知是徐清聞讓人盯著秦家或者曹府呢。她點頭應了一聲,正要再問林掌櫃這個月秦記虧損的事,手中的請帖冷不丁被徐清聞抽走,身子也被他半摟在懷中。

“去睡,其他的事醒來再問,你瞧你的臉色,比在外面跑了半個月的我還難看呢。”徐清聞不由分說摟著南鶯往雅間走,邊走邊扭頭對林掌櫃說,“不許打擾我和夫人休息。”

林掌櫃應了一聲是,又笑眯眯道:“東家,眼看就八月了,你什麼時候才能讓夫人鬆口嫁給你呢,咱家等著做嫁衣的繡娘看著你千辛萬苦買來的那塊好料子可是快忍不住了。”

徐清聞腳下一個踉蹌,瞪林掌櫃一眼,低頭,看南鶯絲毫不在意的清冷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湊到她耳邊輕語道:“夫人,你看林掌櫃又看我笑話了,我肯定會把秦家送給你,咱們先成親,好不好?”

南鶯歪著頭,心中盤算著生意上的事,漫不經心問徐清聞道:“徐太爺又唸叨想抱重孫子了?”

提起徐太爺,南鶯搖了搖頭,外人只說徐太爺手段狠辣城府頗深,可是在徐清聞的很多事上,他就像個老小孩,他會放任徐老爺苛待徐清聞,卻也會在徐清聞出去闖蕩時,把他最得力的兩個掌櫃都給了徐清聞。

他對徐夫人插手徐清聞的親事不管不問,卻也會在徐夫人反悔徐秦兩家親事時,同意徐清聞延後迎娶南鶯的要求。這段時間徐太爺心血來潮想抱重孫子,不盯著徐家正經嫡出的孫輩,卻唸叨上了徐清聞。

徐清聞苦惱道:“對啊,夫人最好了,答應我好不好?”

南鶯對他一笑,乾脆利落搖了搖頭,徐清聞迭聲相求,兩人一靜一鬨進屋裡去了。

次日上午,南鶯去了雲裳居不遠的酒樓,一個小夥計將她領到最好的一個雅間前。南鶯揮手讓小夥計退下,自己推門進去。

果不其然,裡面出了曹老爺,還有她的父親。

大病一場,秦老爺精神差了不少,手邊竟還放著一根柺杖。

南鶯也不落座,問有些尷尬的曹老爺道:“曹伯,找我何事?”

曹老爺左右打量他們一回,尤其是看到秦老爺滄桑又無奈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原也不該我過問你們的家事,只是如今你們鬧成這樣,我也脫不開干係,少不得腆著臉說上一句,秦侄女,你父親也不容易,你繼母還有孕在身,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南鶯低頭,擺弄了一會兒昨晚上徐清聞硬為她套上的玉鐲,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遞給曹老爺:“曹伯,聽聞曹公子給您添的孫子甚是可愛,之前太忙,這禮物就當是孩子的百歲禮吧。”

孩子出生滿月時,曹夫人哭著鬧著讓人把曹成章接了回去,還為孩子辦了滿月宴,請了不少人去,現如今大家都知道曹成章回家了,也開始正式接管曹家的生意。

曹老爺張了張嘴,勸說的話再說不出。

秦老爺哆哆嗦嗦站起,使勁拍著桌子道:“我是你爹,你還真要把我逼死不成?”

南鶯冷笑一聲,直視秦老爺道:“她欺負糟踐我孃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起那是你的妻?她輕賤我名聲的時候,你怎麼沒記起我是你女兒?我娘當年為你一步一跪去靜慈庵祈福,你親口答應祖父祖母一輩子對我娘好,你沒做到,你欠了她的,那就用秦家來還。至於袁流歌,你想護著她便護著她,但是我絕不會饒了她。”

秦老爺坐在椅子上,面色灰敗。

5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天徐清聞正陪著南鶯吃飯,徐家的管家進來,說家中有貴客到,太爺讓徐清聞回去一趟。

徐清聞有些摸不著頭腦,徐家還有什麼貴客和他有關?他娘是徐父出門談生意時,半路買回來的賣身葬父的孤女,外祖那邊自然什麼人都沒有了;他小時候在徐家時沒少受欺負,徐家親戚向來看不起他,肯定不會自降身份和他結交,有些個還更像仇敵;至於他在外多年交的那些朋友,從不登徐家的人去找他。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徐清聞一頭霧水回到家中,卻見老太爺狐狸一樣坐在榻上,正笑眯眯跟一個年輕的女子說話,徐老爺和徐夫人也滿臉堆笑在一旁作陪。

看來的確是貴客。

徐清聞看向那個女子,容貌妍麗,兩頰含羞,姿態纖弱,行動風流,倒是個少見的美人,只是她身上的衣料普普通通,頭上釵環也簡簡單單,應該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眼高於頂的徐家何時對窮親戚這般客氣了?

而且,這貴客與他有何干系?

徐太爺見徐清聞進來,笑著招手道:“你來,看看這人可還滿意,滿意的話就收到你房裡,練習練習,也好早日跟秦家那丫頭給我生個重孫子。”

徐清聞剛到口的茶瞬間噴了出來,好巧不巧噴在了徐夫人的臉上。

徐夫人一邊惱怒地瞪徐清聞,一邊急忙向徐太爺解釋:“爹,我說了,徐清聞他娘當年給他定過一門娃娃親,就是這位曲姑娘,現在是人家哥哥送她來成親的。”

徐清聞望著徐夫人,譏諷道:“我娘到徐家以後,連房門輕易都不能出,家中奴僕誰敢跟她說一句話就得捱打,她還有機會給我定娃娃親?徐夫人,你別是老糊塗了,想亂點鴛鴦譜吧。”

徐夫人臉色青白,尖聲斥責徐清聞道:“你閉嘴!”

徐清聞嗤笑一聲,站起身來:“我走了,以後這種爛事,別叫我。”

徐太爺卻很失望地說:“這姑娘長得還能看,雖然一臉狐媚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女人,可是說不定經驗豐富,你跟她練習練習,說不準秦家丫頭就想和你給我生重孫子了。”

徐清聞一臉無奈:“您老就別胡亂插手了,好嗎?我好不容把夫人心裡的那塊冰暖化了一角,氣跑了她,你孫子就真得打光棍了。”

“那算了,雖然秦家丫頭的手段和心計稍顯稚嫩,你多教教她,肯定能當好咱們徐家未來的主母。”說著,徐太爺嫌棄道,“見過那麼多世面,還是連個媳婦都追不上,沒出息!”

徐清聞哭笑不得,徐老爺和徐夫人卻變了臉色,徐太爺看他們一眼,不耐煩擺手:“都滾出去吧,一個個不省心的玩意兒。”

徐清聞躺在南鶯腿上,一面把這事當笑話講給南鶯聽,一面向她撒嬌:“夫人吶,你就從了我吧,省得旁人亂點鴛鴦譜。”

南鶯低頭看他一眼,接著看賬本:“你這油嘴滑舌是跟誰學的?”

徐清聞咧嘴一笑:“天生的,估計是老天知道咱倆有緣,所以讓我用這個哄夫人開心的。閒來無事,我再給夫人講一段追妻記,如何?”

“聒噪。”南鶯空出一隻手捂住徐清聞的嘴,眼卻彎起,露出一個安靜的笑。

“不過,徐夫人怎的忽然想起給你安排了門娃娃親?”南鶯放下賬本,問徐清聞,“難道那女子有什麼問題?”

徐清聞對著南鶯的手心輕輕吹一口氣,見她羞紅了臉飛快把手拿開,撐起身來在她唇上偷個香,又躺下,捉了她的手把玩,才懶洋洋道:“也不知道袁流歌怎的會認識秦淮的花娘,竟能讓她來陪徐夫人演戲。”

南鶯冷哼一聲,道:“因為她就是從那裡出來的。”

徐清聞眯眼笑道:“那可真得讓她們好好敘敘舊。”

親口聽著所謂的“曲姑娘”說出袁流歌讓她纏住徐清聞,讓他把南鶯手中的東西都拿回來後再拋棄南鶯的話,秦老爺拿起柺杖要打袁流歌,看著她顯懷的肚子,卻始終下不去手。

袁流歌抱著他的腿大哭:“老爺,我從十九歲跟著你,這麼多年好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想讓他過好一點,不受誰的委屈,這要求很過分嗎?”

“可是,你怎麼能那麼對南鶯?”

“我害她娘抑鬱而終,她不會放過我,只要她過得好,我就得時時提心吊膽,我不想那樣!她再胡鬧下去,秦家就沒了。”袁流歌仰頭,哭得梨花帶雨,“老爺,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

秦老爺嘆息一聲,拿著柺杖的手無力地放下。

半個月,秦老爺相繼關了所有的鋪子和貨棧,而後,便著人將賬本和地契全送到了南鶯手上。

又半個月後,秦老爺帶著袁流歌和幾個老僕,搬去了外地,秦家的那處宅院,自此便空了起來。

南鶯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徐清聞專門請了人給她調養身體,可她總是懨懨提不起精神。

徐清聞擁著南鶯看天上的星,有一搭沒一搭說著外面的見聞,聽著南鶯輕淺的呼吸聲,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夫人吶,很多事都會在時間裡淡去,有人得到圓滿,有人剩下傷疤。但有些事永遠都不會變,就像我會陪著你,從夏到冬,從夜到明,如果你不嫌煩,夢裡我都會纏著你。”

話說著說著又成油腔滑調了,南鶯輕輕笑了笑,問徐清聞道:“當日在靜慈庵前,你明明不是因為喜歡才說娶我,怎的現在還賴上我了?”

徐清聞挑眉:“夫人以為我是為了什麼?”

南鶯笑道:“我聽聞徐家雖然家大業大,可是是非也多,我雖不知徐家大少爺在徐家是什麼地位,可是能讓袁流歌上心,你的日子肯定不好過。而且,你去給你娘上香,穿戴都很平常,一點都不想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所以,起初我以為你是因我說曹家那句話而動心,想借曹家增加自己在徐家的籌碼。”

“夫人聰明。”

南鶯白他一眼。

徐清聞纏著南鶯膩歪一陣,又問:“後來夫人怎麼改變了想法呢?”

因為他陪著自己去曹家時說的那句話,雖是笑著,可是連她都聽得出話裡的威脅,曹老爺怎會聽不出?他若是想利用曹家,便會趁機與曹老爺交好,而不是得罪人。

後來,他做的所有事,越發讓自己看不透,錢他出,地方他找;缺人了,不用她說,最好的掌櫃和機靈的夥計就到了;有了麻煩,他再忙也會回來幫她處理;有時胡攪蠻纏,也不過是變著法讓她休息片刻……

再後來,他說不喜她和曹家有所牽扯,所以自作主張和曹老爺說,他們之間的約定一筆勾銷……

“你是為了什麼呢?無聊?好玩?”

“我明明是為了夫人。”

“騙人。”

“這輩子我都不會騙夫人。”

竹葉沙沙,蟲鳴陣陣,南鶯在徐清聞懷中昏昏欲睡:“明天給我買一塊紅布吧,別從店裡拿,你親自去挑,再買些針線回來。”

“夫人要做什麼?”

“繡一個鴛鴦蓋頭,繡好了,我就嫁給你。”

結尾

轎子搖搖晃晃,南鶯頂著鴛鴦交頸的蓋頭安靜坐在轎中。

轎外沒有十里紅妝,卻也熱鬧非常,鑼鼓嗩吶聲吹了一路,不少孩子跟在轎子後面又跳又鬧。

南鶯透過蓋頭的縫隙望著紅豔豔的嫁衣,手指不住摩挲手腕上的玉鐲,心緊一陣松一陣,跟著轎子盪盪悠悠。

她以為自己此生再不會嫁人,誰知偏生遇到了徐清聞,被人心懷鬼胎點了鴛鴦譜,卻終是因此披上了親手繡就的嫁衣。

即便嫁了他,此生她也不會再拼盡力氣去愛一個人。

對徐清聞,她最多隻愛七分,剩餘三分則是給他也是給自己的餘地。

若徐聞清時刻把這三分放在心上,便是她的十分圓滿。(作品名:《鴛鴦譜》,作者:木為秀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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