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找到了預言師,五十二前問了壽命,今天他又問了同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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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夕瑤不說話,夏夕澈就更加沉默,為了緩解氣氛,夕瑤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你不在的時候,倩倩一直打我電話,嚷著要找你,半個月前她就出國了,不過才唸了十幾天的書,就吵著想回來。”

“誰?”

“那個很可愛的小女生,你忘了嗎?在醫院你們見過的,後來還通過幾次電話。”夕瑤說到電話,有些慚愧,所謂的通電話,她是有私心的,為了達到她自己的目的。夏夕澈和王倩倩通電話,也只不過是夕瑤開了手機外響,通過寫字的方式,讓夏夕澈念,當夏夕澈學到的東西越多,他就知道的越多,最後他便不樂意做這樣無聊的事了。

“你現在已經學會怎麼和人交流了,你不能再一個人待在深山裡,不能吃生食,不能只吃肉,人不可以離開群體獨自生活的,你得交自己的朋友,找自己的家人,你得有自己的社會圈……”夕瑤拉著夏夕澈往回走,一路碎碎叨叨,她覺得自己很煩,但是她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她的腦子就會想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她會反覆地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夏夕澈,她和崔哲楠又算什麼,她真的可以接受另一面的夏夕澈嗎?這些問題都太深奧了。

什麼叫一個人,我不是人嗎?吉寶暗自不爽,他站起身等著夕瑤從樹下走過,隨後用力蹬腳下的樹幹,枯黃的樹葉紛紛落下。

“山上就是這樣。”夏夕澈早就習以為常,順手拿掉夕瑤頭髮上沾著的落葉。

“是啊,山上就是這個樣子。”夕瑤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邊夏夕澈的話,她抬頭看了看那劇烈搖晃的樹枝,她看不見吉寶,卻可以想象那小傢伙在上面搗亂的模樣。

“啪嗒”一聲,一根樹枝莫名折斷,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隨即猛地飛向夕瑤,正好砸中夕瑤的額頭,頓時鼓起一個紅紅的小包。

吉寶得意地衝著夕瑤做鬼臉。

“你這可惡的小鬼!”夕瑤揉了揉額頭上的小包。

“怎麼了?”夏夕澈不明所以地問道。

“就是那個……那……算了,沒什麼,我們走吧。”

夕瑤悶不吭聲地走著,兩顆烏黑明亮的眼珠費勁地往上轉,卻始終看不見額頭上的包,她撅著嘴,捋了捋自己的劉海,把它遮住。

吉寶爬下樹,遠遠地跟著夏夕澈,就像他第一次跟著夕瑤離開一樣,吉寶一直默默地跟在身後,遠遠地望著,又不能靠太近。

“希望接下去的六年可以過的慢一些……”吉寶揉了揉溼潤的眼角,目送完夏夕澈後,吉寶往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懸崖峭壁上長了一棵歪歪扭扭的古樹,極其醜陋,卻散發著獨一無二的清香,樹上纏滿了雞血藤,正是這奇特的清香,滋潤著稀有的雞血藤。

吉寶嘴裡叼著一個烏龜殼,沿著懸崖往上攀,最終爬上那棵醜陋的古樹,他雙腿纏著一根突兀的樹幹上,身體壓在樹枝上,伸手抓起一根雞血藤按在樹幹上,取下嘴巴里叼著的烏龜殼,用龜殼的邊緣打磨雞血藤,那紅色的液體很快便流了出來,他用龜殼去接,隨後又叼在嘴巴里,原路返回。那嬌小靈活的小身板,早已不是第一次攀上懸崖、割開雞血藤。

吉寶來到平地上,撿了一把小石子,在平地上擺了一個字母“B”。他放下龜殼,咬開自己的手指,手指上冒出一顆透明的液體,連吉寶自己都看不見,不過他能感覺到,因為那是他的血液,一滴滴落入龜殼,與雞血藤的紅色液體相融,那紅色的液體很快就變成了奶白色的膠狀體。吉寶用手指沾著龜殼裡奶白色的膠狀體,抹在小石子上,一顆接著一顆,直到最後一顆為止。

吉寶坐在地上,耐心等待。

兩三分鐘以後,遠處出現一座白色的轎子,並沒有橋夫,卻朝著吉寶飄來,準確來說,不是朝著吉寶,而是朝著平地上的“B”形圖案,轎子最終懸在圖案的正上方。

吉寶站起身,爬上轎子,少了血的吉寶有些疲憊,他躺在冰冷的木板上睡去。轎子慢慢地變得透明,和吉寶的身體一樣,隱在半空中,沒人看得到它往哪個方向飄去。

轎子飄進一條漆黑的巷子,搖搖晃晃地前進,最終停在一扇掛著一盞白燈籠的門前。燈火幽幽,並不通明,彷彿隨時會熄滅。門板上的紅漆早已剝落,頹廢不堪。門檻很高,有吉寶半個身體高,他費了不少力氣才翻過。

吉寶翻過門檻的同時,門外的白燈籠慢悠悠地飄落,懸在吉寶跟前,領著他往前走,周圍漆黑一片,白燈籠裡的燈火是這裡唯一的光源,發出“滋滋”的燃燒聲。

吉寶跟著白燈籠來到裡屋。

黑暗中伸出一雙蒼老的手,接住懸空的白燈籠,小心翼翼地將燈籠放在桌子中央。

“我這裡很多年沒有亮光了,我都以為自己瞎了呢!真的太久沒人來了,”老人坐在桌邊,凝望著白燈籠裡的小火苗,繼續說道,“吉寶,我們上次見面是在五十二年前吧?”

“五十二年多四十一天。”

“你記得可真清楚。”

“時間對我來說很重要,過一天就少一天。”

吉寶難過的垂下頭,在老人對面坐下。

仔細看才能發現小火苗的正中間有一根極細的藍絲,泛著幽幽的藍光。火苗下方是一塊小蠟燭,兩節手指那麼高,成奶白色。火星飄到蠟燭油上,發出“噼啪”聲。

“真的只剩下最後六年了嗎?”

五十二年前,卜思已經替吉寶算過,五十二年後,吉寶又來了,還問了同樣的問題。是吉寶不甘心,他無法接受。

“吉寶,你知道的,只能問一次,你真的要問已經知道的嗎?”老人善意地提醒到。

“是的,我想,也許‘未來’並不是固定的,或許它是變動的。”這是吉寶唯一的希望。

“不知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質疑過,也沒有人同一個問題問過我兩次。”

“那我就問兩次。”吉寶無比堅定。

“好吧。”老人取出白燈籠裡的蠟燭,他真的很老了,連手都會不自覺地發抖,老人叫卜思,是個預言師,他小心翼翼地將蠟燭油倒在桌面上,取出一根細長的火柴,藉著小火苗點燃,事實上,這種火柴不能自燃,也不能摩擦點燃,它只能被白燈籠裡的火苗點燃。卜思將火柴放進倒在桌面上的蠟燭油上,“噗”的一聲,蠟燭油的上方出現一片薄薄的火光。

與此同時,吉寶渾身發熱,一顆顆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斷冒出。

卜思看不見吉寶的模樣,卻清楚他所承受的煎熬,說道,“好孩子,你已經盡力了,不是你的錯,你的主人不會責怪你的。”

吉寶咬著牙,疼得瑟瑟發抖,卻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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