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狗剩子每跨一步,釤刀刷地割出個月牙形,羊草躺倒一長溜兒

故事:狗剩子每跨一步,釤刀刷地割出個月牙形,羊草躺倒一長溜兒

故事:狗剩子每跨一步,釤刀刷地割出個月牙形,羊草躺倒一長溜兒

狗剩子身高力壯,步伐比禿頭大多了,他每跨出一大步,釤刀刷地割出個月牙形。整個身體和打草的動作和諧地結合在一起,那釤刀彷彿是他手臂的延長,青草貼著刀刃蹦跳起來,躺倒一長溜兒,自動割草機割出的一樣整齊漂亮。眾人都邁開腳步跟著他們鼓勁,大草甸子上響起一片喝彩聲。

“好樣的,禿頭,快,快!”大下巴揮起拳頭,跺著腳打氣。

“加油呀,狗剩子!”漂姐跟在他身邊鼓勵著。

“狗叔,再使把勁,”我和妮兒拍著巴掌,“追上啦,追上啦!”

五十步過後,禿頭還是一氣不歇地往前割,沒有顯露出疲態。叫好聲越來越高,狗剩子已追上禿頭兩大步,禿頭回頭看了一眼,額頭冒起汗珠,釤刀的揮動明顯減慢。“沒關係,禿頭,哥給你加油!”大下巴翹起下巴,從懷裡掏出個酒瓶子拔下瓶塞遞過去。禿頭向後仰起臉頰,張開鯰魚大嘴喝下幾口,扔掉瓶子頓時充電般精神大振,又甩下對手半步。大下巴把身子轉向大夥兒,環視周圍的人,隨之揮揮拳頭大聲吼叫,讓大夥都確信他們已勝券在握。不好了,我們沒準備酒,狗剩子揮舞著釤刀腳步不停,再往下割,顯然也累了。“哎呀,我咋沒想到。”漂姐牙齒一閃,把拳頭從太陽穴甩下來,急得大喊。“小疙瘩,快,回去拿酒!”

我飛一樣跑回地窨子,從酒缸裡舀出滿滿一瓢酒,跑回來晃灑一半多。

“快喝!”漂姐搶過水瓢遞上去。

狗剩子接過水瓢一口氣喝個底朝天,扔掉水瓢,抹把嘴角的酒沫,掄起釤刀,一鼓作氣又攆上禿頭一步。雙方賽到第八十步的地方,兩個漢子都氣喘如牛,大粒大粒的汗珠矇住眼睛,順著臉頰往下流,順著胸膛往下流,連褲腰都被汗水浸透了。狗剩子還是藝高人膽大,能咬緊牙關追趕上對手。眼瞅著後面要超過前面,大下巴又拿出一瓶酒示意:“禿頭,你過來,再喝點兒酒!”他喊著,並不跑過去送酒,禿頭會意地點頭,手腳不停地掄著釤刀斜插向大下巴,有意用身子擋住狗剩子,讓他無法超越自己。

“玩賴,你閃開,好狗不擋道!”我被激怒了。

“嘿嘿,他得解渴呀!”大下巴得意地說。

“狗剩子,繞過他!”漂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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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子頭也沒抬地轉個彎,禿頭一看對方要繞過自己,顧不得喝酒,轉身邁步又一次擋住狗剩子的通道。狗剩子邁開大步再次靈活變位,兩人較勁擰起“麻花”,相互追逐,相互超越。兩把釤刀竟然能互不干擾,一刻也不停,各自有節奏地飛起落下,割下的草沙沙地響,倒在腳下。我不得不佩服他們打草技術高超,雙方擰來扭去,身後的草依然割得乾乾淨淨,只不過一溜溜倒下的青草不再呈月牙形,而是編成花的8字形。看熱鬧的人喝起彩來,草原上回響著陣陣喊叫聲:

“好━━好!”

距離終點只剩下十步的時候,狗剩子還被禿頭壓在後面,我全身的筋骨都收緊了,脈搏加速了,手心攥出一把汗水,彷彿不是狗剩子在打草,而是我在進行比賽似的。我和妮兒跑到終點線上大喊:“狗叔加油,狗叔加油,衝刺呀!”八……五步……眾人全都鼓起著腮幫子,跺著腳喊叫,鼓掌聲,加油聲,鐮刀碰撞聲,叫好聲響成一片,震耳欲聾,整個大草甸子都沸騰了,腳底下的草皮也隨著跺腳聲跳動起來。之後喊叫聲戛然而止,一片驚心動魄的寂靜,寂靜得能聽見各自胸膛內嗵嗵的心跳。榆樹崴子人與江神廟人各站一邊,所有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兒上,屏息斂氣,伸長脖子大瞪起眼睛。一會兒瞅瞅禿頭,一會兒瞅瞅狗剩子,抑制著激動,看著決定勝負的最後幾步。榆樹崴子的人希望打掉江神廟人的威風,而我們則希望保持住江神廟人的光榮與輝煌。

老絕戶突然一聲雷鳴般地怒吼:

“狗剩子,耍‘刀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結局即將分曉,狗剩子一直被禿頭壓著走,無法超過他,早就憋著一肚子火。只聽他“啊”的一聲大叫,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抖擻起精神跳向一旁,擺脫開禿頭的糾纏,雄獅一樣邁開大步耍起“刀花”,向終點發起最後的衝刺。這耍刀花乃是江神廟人的一手絕技,一般人打草,只能右手在後,左手在前攥住刀柄的後半截,掄起刀把順勁割下一面草,再邁上一步收回空刀重新下刀。狗剩子這會兒左右開起弓來,並不收回空刀,就勢手腕一翻調轉刀頭,將刀把抵住腰間發力,回手之間再次割倒一溜兒青草。只聽一陣呼呼的風響,刀頭貼著草皮擺來擺去,刀刃疾風掃落葉般割倒身前的草叢,看得周圍人眼花繚亂,目瞪口呆。轉眼之間,狗剩子超過禿頭,隨著他最後刷地一揮手臂,搶先衝過終點線。

“好樣的!”周圍的人群歡聲雷動。

大下巴傻眼了,再也喊不出聲音來。禿頭呼哧帶喘跟在狗剩子後面,一頭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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