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鳥史-4」明代:寫意花鳥自立門戶


「花鳥史-4」明代:寫意花鳥自立門戶



盛極一時的元代在中原的統治定格在第91年,被風起雲湧的農民起義給終結了。同為漢族士大夫政權,明代承襲了許多宋代的制度,其中就包括重新設立【畫院】。不過明代的畫院與宋代有所不同,規模難以匹敵宋代,畫者的地位也難以與宋相媲美。

朱元璋建立政權後,招募了當時的繪畫高手趙原、周位、沈希遠、陳遠進入畫院,其中沈希遠因為畫朱元璋畫像被封為中書舍人,陳遠也是人物像讓朱龍顏大悅而封為文淵閣待詔。一時間,很多藝者都被招入畫院,欣欣向榮之象。

不過這樣寬鬆的環境沒有持續太久,朱元璋不是趙匡胤,他不學那一套文縐縐的杯酒釋兵權,建政後直接扣帽子對舊部進行清洗。伴君如伴虎,趙原、周位都因為畫品不合聖意而丟了腦袋,還有一些畫家雖然沒有送命,也被逐出畫院,淪落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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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像


我們歷史課本有一個朱元璋的畫像,讓人印象最深刻是他寬大有力的長下巴。曾經有畫家太死心眼,原原本本畫了朱元璋,結果賜死;還有一些聰明畫家PS玩的太過,把朱美化的不像本人,也被賜死。給朱畫像只能在似與不似之間尋找一種脆弱的平衡,這也著實難為畫家了。好在殺畫家的僅僅是朱元璋一個人,後續的明代皇帝在這個事上還靠譜一些。開國帝王往往文化程度差一些,但是子嗣就能享受最好的教育,我個人猜測他難免暴發戶心態多一些。

因為不合聖意而遭殺戮讓當時的畫家都小心翼翼地,無論是宮廷畫家還是民間畫家,大家都不自覺地揣測聖意,以求迎合。加之日漸八股化的科舉考試,那種在元代開枝散葉的放逸之風收斂了好多,思想的束縛極大限制了畫家的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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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歸舟圖》戴進

縱143 釐米,橫81.8 釐米

臺北故宮博物院


宣德年間,號稱“明第一人”的大畫家戴進被召入京仁智殿進行創作,戴進信心滿滿地呈送了一幅《秋江獨釣圖》,一個穿紅袍的人在臨江魚釣。因為紅色不好處理,戴進是吸收了前人對紅色的駕馭才創作,在他自己眼裡算是精品。但是同僚畫家謝環說“這幅畫非常棒,但是紅色是我朝的官服顏色,讓官員去垂釣,這不是不務正業,有傷大體嗎” 在一旁的明宣宗也點頭贊同,揮手讓戴進離開了。

從時間來看,明代繪畫大致可以分為2個時期,分水嶺是嘉靖。嘉靖以前的明王朝秩序相對穩定,但是暗伏危機,這段時間繪畫的主流是“反元尚宋”,山水畫模仿“劉李馬夏”(劉松年、李唐、馬遠、夏圭),林良的寫意之風在當時算是小眾。嘉靖以後,明王朝社會危機開始蔓延,對於思想的鉗制有鬆動,畫風也出現瞭解放。花鳥畫以往多為院體畫,明中晚期花鳥畫 突破“院體”程式,出現了工筆重彩、水墨寫意、設色沒骨等多種風格, 並有所創新。

到了萬曆年間,宮廷畫院基本就是形同虛設,當時的名家幾乎全部是民間畫家,討厭畫院,討厭馬遠、夏圭的死板守舊,整個社會風尚來了個180°大轉彎。

在花鳥畫方面,明代有三大派別,工麗派、寫意派、中間派(勾花點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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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圖》局部 周之冕


工麗派是沿襲了宋代院畫風格的一支,學習黃荃,主題多為珍禽異獸,畫面追求細緻而工整,明代花鳥工麗派代表人物是邊文進,中間派代表人物周之冕。

最具代表性是寫意派【林良】,水墨寫意花鳥的開派人物便是林良。

宣德以後明憲宗執政期間正值整個宮廷繪畫的“文人畫化”傾向,林良藉機將文人畫的氣質引入畫中,並且加以重新詮釋,創造出注重筆情墨趣,簡逸悠淡的繪畫格式。

林良開創性地把草書引入畫中,林良“文人畫化”的花鳥畫比文人畫多了幾分雅氣,比院畫多了幾分放逸,形成一種與眾不同的美學效應。林良雖然作為宮廷畫家,但是林良創作題材偏愛徐熙風格,選取大自然來作畫,不那麼熱衷珍禽異獸,汀花野竹、水鳥淵魚是其創作對象。不自覺間,高雅的標準在悄悄發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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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集禽圖》局部 林良 故宮博物院


林良作為宮廷畫家,早期也做過一些工筆重彩的作品,但是幾乎沒有流傳下來的。林良後期“文人畫化”的作品裡,不再以單純簡勁的線條、豔麗華貴的設色意象來表現,而是轉向於筆墨的濃淡乾溼變化。這裡務必提醒大家的是:林良的寫意花鳥畫與後世文人畫的寫意花鳥大有不同,筆墨在放縱中,還時時把握著院體花鳥中形似和法度的痕跡。

明代的水墨寫意花鳥畫, 由林良開派, 以後耕耘其間者接踵而至, 如沈周、陳淳、徐渭等, 一步步將寫意法推向臻境,併成為明代花鳥畫最流行和最富成就的一種形式, 終匯就明清泱泱大觀的寫意花鳥畫風。林良無疑起了先導作用。他在花鳥畫的發展史上, 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我們不得不提到另一個對後人產生巨大影響的狂人式畫家,徐渭。徐渭是一個性十足的人,風格豪放而放逸。他曾說“鳥學人言,本性還是鳥;寫詩如果一意模擬前人,學得再像,也不過是鳥學人言而已,毫無真實的價值”他對詩歌的觀點也同樣反映在他繪畫之中。

他的大寫意水墨花鳥畫,氣勢縱橫奔放,不拘小節,筆簡意賅,用墨多用潑墨,很少著色,層次分明,虛實相生,水墨淋漓,生動無比,自成一家。他又融勁健的筆法於畫中,書與畫相得益彰,給人以豐富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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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葡萄圖》徐渭

縱116.4 釐米,橫64.3釐米

北京故宮博物院


他的水墨葡萄,串串果實倒掛枝頭,水鮮嫩欲滴,形象生動,茂盛的葉子以大塊水墨點成,風格疏放,不求形似,代表了徐渭的大寫意花卉的風格。豐富的運動軌跡與濃淡、徐疾、大小、乾溼、疏密程度各異的筆蹤墨韻,無不具備振筆疾書的即興性和不可重複性,呈現出中國繪畫中最為強烈的抽象表現主義。

徐渭的繪畫主觀感情色彩強烈,筆墨揮灑放縱,從而把中國寫意花鳥畫推向了書寫強烈思想情感的最高境界,把在生宣紙上隨意控制筆墨以表現情感的寫意花鳥畫技巧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開創了中國大寫意畫派的先河,為文人畫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其畫風對清代的八大山人、石濤、揚州八怪以及近現代的吳昌碩、齊白石等都產生了深遠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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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暉簡介

張暉,1986年畢業於魯迅美術學院中國畫系,同年攻讀魯美碩士研究生,1989年獲文學碩士學位,並留校任教。專攻大寫意花鳥畫,擅畫蘭、竹、猴、豬、鴨等。現為魯迅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瀋陽文史館研究員。

多次參加國家級、省級美展並獲獎,連環畫《駝峰上的愛》獲七屆全國美展銀獎;數百幅作品及多篇學術文章發表於國家級專業書刊;《張暉作品集》、《中國近現代名家作品集·張暉》、《中國近現代名家精品叢書·張暉花鳥畫作品精選》等八部個人畫集及多部主編、參編教材先後出版;在法國巴黎、煙臺畫院、遼寧博物館、北京榮寶齋大廈、俄羅斯托姆斯克、日本東京等地舉辦個人畫展和多次在全國範圍內招生舉辦張暉寫意花鳥畫高研班;數十幅作品被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中國人民軍事博物館、遼寧省博物館、中外美術學院和美術館等文博機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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