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書》:不是膚色和解而是跟心的隔離和解

文 | 栗子

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之前,《羅馬》是很多人押注的最佳影片,在所有提名的作品中,《綠皮書》是《羅馬》的強勁對手。最終《綠皮書》拿下了奧斯卡的最佳影片。當然,之前《羅馬》成為大家心中的最佳選手並不能說明這兩部影片孰強孰弱,只是大家猜測它更符合這幾年奧斯卡評委的口味。

《綠皮書》:不是膚色和解而是跟心的隔離和解

《綠皮書》的海報其實就已經把故事講述給了我們,一個白人給一個黑人做司機,車與麥田也暗示了這是一部公路片。如果再加上美國五、六十年代“白人至上”、南北戰爭的時代背景,這部電影的內容幾乎呼之欲出。

如果我們再把海報的內容完善一下,你會發現這部影片的信息更加清晰:

《綠皮書》:不是膚色和解而是跟心的隔離和解

男主角,託尼,白人。像所有的託尼老師一樣諳熟如何讓顧客為一張可能用不上的會員卡買單,託尼將託尼老師的技能運用到了夜總會里,再加上強健的體魄,成為了這個夜總會里處理“不友善人際關係”的重要員工(也就是打手),和大多數白人一樣討厭黑人。

託尼身上的氣質,用最接我們中國地氣的話來說,就是江湖氣。

《綠皮書》:不是膚色和解而是跟心的隔離和解

男配角,唐,黑人。和託尼相比,唐似乎更像一個“白人”。他優雅,有學識,在白宮演出過兩次,卻依然無法得到尊重。雖然唐並不是意見領袖,但他不甘於黑人受此待遇,於是他決定去美國南方巡演(因為歷史原因南方歧視黑人更嚴重),哪怕拿更低的報酬。用接地氣一點話形容唐,他有點窮講究。

一個江湖氣的美國白人老炮兒為了賺錢給一個窮講究的黑人做司機(或者說一個像黑人的白人給一個像白人的黑人當司機),開往歧視黑人的南方。這是故事的開始,也是故事的全部。

《綠皮書》是一個美國故事,然而在中國的電影院也收穫了接連不斷的笑聲,這是劇本成功的最好證明。

這並不是說《綠皮書》是一個簡單的故事,黑人和白人跨越社會的種族歧視成為朋友的故事並不少見,但在這部電影中依然有一些屬於它的亮點。

唐是一個孤獨的藝術家,當託尼問起他有沒有家人的時候,唐說“算有吧”,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背後是唐與家族的疏離,他有一個不知道在世界上哪個角落的弟弟,他們很久不聯繫了。

《綠皮書》:不是膚色和解而是跟心的隔離和解

唐是一個不一樣的黑人,他穿著燕尾服,有白人司機,而他的大多數同胞們,是服務員,甚至是奴隸。因此,唐在黑人眼中是白人化的黑人,他擁有更高的階級地位,有錢,西裝革履。電影中有幾處暗示:比如,當託尼放黑人音樂的時候,唐表示並沒有聽過。比如,車拋錨了,停在路邊,託尼和唐下車查看,背後的田野上,黑人奴隸停下揮著的鋤頭看著他們。兩人都感覺到了不自在。

當然,這兩個例子背後的原因並不只是唐與大多數的黑人之間的階級差異,甚至與真正的原因相比,這個原因都是非常外化的。

《綠皮書》:不是膚色和解而是跟心的隔離和解

唐的內心是很複雜的,他對於黑人的感情一方面是悲痛,另一方面也在不停地提醒自己,我要像一個白人一樣要求自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修養,唐甚至是修了禮儀的博士學位。這其中有自卑,有要為黑人爭口氣的決心,但在無意識中都成為了對黑人的歧視。

所以,這部電影中更吸引我的並不是白人與黑人的和解,而是黑人與黑人的和解。

在開往南方的路途中,託尼發現了一家炸雞店,通過臺詞我們可以得到的信息是這個炸雞店是他們在開往南方的路途中難得遇到的。託尼一邊開車一邊大快朵頤地吃著炸雞,並邀請唐和他一起吃,唐一開始卻拒絕了。

以前美國南方的奴隸是被禁止養牛和豬的,他們可以養雞。因此,吃炸雞變成了種族主義的某種標誌。

所以唐一開始非常抗拒炸雞,並且對託尼“黑人不都喜歡吃炸雞嗎”的言論表達了不滿。在託尼的強推硬塞下,唐終於彆扭的接受了炸雞。

在電影中,這一幕的呈現是非常有喜劇效果的。但從人物的內心出發,這對於唐來說,這是與自我和解的第一步。

最後一場演出,因為受到了歧視,唐罷演了。託尼和唐一起來到一家黑人酒吧決定喝一杯。

這裡有一個需要一個前情介紹,唐在旅途中曾獨自去往一家白人酒吧,被一頓暴打。在歧視黑人這麼嚴重的美國南方,唐選擇了一家白人酒吧,與其心理狀態也是某種暗示。

《綠皮書》:不是膚色和解而是跟心的隔離和解

在這家黑人酒吧裡,唐被託尼和酒吧老闆慫恿上了臺,用一臺破舊的鋼琴為所有黑人演奏了一段鋼琴曲,以及之前被他排斥的黑人音樂。那天晚上,唐從酒吧出來非常開心。

儘管吃了炸雞,儘管鋼琴是架破舊的鋼琴,儘管演奏了黑人的音樂。

這是影片的高光時刻。

一直到電影結束,我們也不知道唐會不會給他那個不知在哪的弟弟重新建立的聯繫,但我們都能獲得一種滿足感,雖然唐依然孤獨,可我們都知道,他開始與自己和解了。

這也是我覺得這部電影最可愛的地方。

唐和託尼的故事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但我在一些資料中看到,唐與電影中的形象並不太一樣,我最喜歡的唐與同種族人的隔離感與和解,似乎在真正的唐身上是沒有的,據說他與自己的兄弟來往密切,也積極地參與黑人的民權運動。另外,據唐的家人說,唐和託尼並沒有成為朋友,只是普通的僱傭關係。

可這些也並不重要,恰恰正因如此,才體現了電影獨有的魅力。

在《綠皮書》拿獎之後,美國的評論界出現了很多類似這樣的聲音:《為什麼奧斯卡持續沉迷於種族和諧的幻想之作?》,也有人吐槽《綠皮書》是“白皮書”。當然我認同一些評論:“《綠皮書》工整但似乎缺少了一些力量”,但我並不認為《綠皮書》將白人塑造成了拯救黑人的上帝之手,我所能感受的是,馬丁路德金非常著名的演講: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this nation will rise up and live out the true meaning of its creed: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I have a dream that my four little children will one day live in a nation where they will not be judged by the color of their skin but by the content of their charac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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