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寺大街燒烤（2）
窗外由群山變成平原，由高樓變成瓦房。視野變得開曠，能看見成片的田野。久違的熟悉的感覺。時值6月，地裡已經忙碌起來了，一片金色，像大片大片渲染的油畫，色彩過於絢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只有看到小小的移動的黑色人影才能把小杏拉回現實中來。
小杏沉浸在窗外的景色和自己的回憶中漸漸的意識有些模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也許對於些許苦難的人來說，回憶很痛苦的話睡眠往往是不錯的選擇。
在夢中，還是那個破舊邋遢的床，只有爺爺和自己，每天爺爺總是拍著小杏的背哄小杏入睡。破屋外有蟲子在不停地叫，阿黃總是會不經意地狂叫，就像是真的在對著一個恐怖的生物嘶吼。小杏此時都會驚醒過來，貌似阿黃在呼喚自己一樣，能看到黑夜中有幾雙發光的眼睛在對著屋內虎視眈眈。每每這時，爺爺都會摸著小杏的頭，讓小杏安心睡，有爺爺在呢。這樣的感覺真好，被人保護著真好。
小杏面部露出了放鬆的表情，感覺真的有人在呼喊，在撫摸自己一樣。睜開眼是一個滿臉堆笑的阿姨，一面拍著小杏，一面嘴裡不知在說著什麼。睜開眼，阿姨就湊了過來，似乎在打量小杏。太近有壓迫感，小杏下意識地躲開了很遠，頭碰到了車窗玻璃上。
"你醒啦，小姑娘"說著阿姨順手去摸小杏的頭，很關心的樣子。
"沒事沒事"小杏躲過對方伸出的手"您有什麼事嗎？剛剛貌似你在叫我。"把包放到了一邊，身體正對著那個阿姨問道。
"阿姨不識字，買了車票，不知道座位在哪兒，瞅著你面善就尋思著問你一下。打擾你睡覺吧！對不起對不起。"正說著話呢，手就又伸到小杏的肩膀上了。
小杏看阿姨面相不壞，態度也誠懇，就是喜歡動手動腳的，像農村是大老爺們一樣，自來熟。蠻好，顯得親切，這次就沒有太在意。"您就在這兒坐著好了，看您也不壞，如果有人要是說這兒是他的座位，您就說和我認識，麻煩人家調一下座位就好了。"小杏又細細看了邊阿姨，皮膚呈古銅色，明顯是一直勞作受太陽的照顧，臉上一直掛著笑，看不出一點惡意，和自己印象裡爺爺一樣的淳樸。
阿姨和小杏熟絡起來了，手舞足蹈的說了今年家裡的收成如何如何，聯合收割機是哪裡哪裡來的，把誰家的莊稼都收錯了，要賠多少多少錢......時不時還拿大手拍小杏幾下。
雖然有些反感，但也有幾分親切。一路在一個外人的嘮叨下，小杏沒有感覺到一丁點寂寞。途中小杏的手機響了7-8次，兩個是吧檯打來的，其他的都是她交往了3年的男朋友打來的。她都沒有接，此時的小杏，無牽無掛，誰也不屬於，任何關係也束縛不了她。她要找回原先丟棄的回憶，去面對原先的自己。
在嘈雜的車廂裡，傍邊的阿姨在不知疲倦地說著，自己的事情。小杏腦海中卻閃現出爺爺蕩在桃樹下的屍體。
那是爺爺臨走前的那天夜晚。像多少個夜晚一樣，阿黃不住的狂吠，小杏似乎又看見了黑夜裡發光的眼睛，害怕著醒來。爺爺摸著小杏的頭，讓她安心睡覺，有爺爺在有阿黃在，別怕！也許那雙眼睛就是死神的眼睛，他本身是來取小杏的性命的，只不過是被爺爺攔了下來。小杏心裡一直是這麼想的。因為她見過在漆黑的夜裡，魔鬼在對著門縫嘆息，能聽見自己的名字，被魔鬼呼喚，每一次爺爺都會去打開門來看看，每一次都什麼也看不見。也許每次都是爺爺阻礙了魔鬼。就第二天清晨，爺爺被發現，吊死在了栓阿黃的桃樹下。小杏知道這次走的應該是她，是爺爺甘願代替了她，為此深感深感自責。她感覺自己是一個卑劣的人，所有的這一切都不值得被她擁有，所以在那天，她決然的出走了。如今已經四年了。第一次看見了爺爺，有了想回來看看的念頭。開始對那些魔鬼產生質疑，開始在意爺爺先前說的自己的雙親早早離世。
小杏一直望著阿姨，聽著絮絮叨叨的土話，腦袋卻一直在回憶過去的種種。害怕自己的過去是一個完全顛覆的世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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