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症是禁錮靈魂的枷鎖

我們今天找到他是在一家昏暗的充斥著各種怪味的網吧,在稀稀落落的人群裡一眼看到那個靠在座椅上的身影,是他。說實話今天一天我都特別惱火,因為昨晚失眠我到凌晨快五點才睡覺,結果早上九點多班主任就打電話把我和另一個同學叫了起來,用沉重的語氣跟我們說:他失蹤了,昨晚他父母給他打了三十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本來昨天該去補考的考試也沒考,這樣下去他別想畢業。最重要的是,你們趕緊去他宿舍找一下他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我和老丁穿著拖鞋,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在他宿舍翻找了起來。老丁翻他電腦的聊天記錄,我則在他的平板上找到他平時寫的一些日記或者隨筆。越看下去我越是觸目驚心,8月24日:我嘗試過用皮帶勒死自己,可是太痛苦了,最終放棄。9月15日:今天是我最後悔的一天,明明有時間參加小組拍攝,可是因為我好面子沒去,豐苗生氣地罵了我。11月7日:如果死亡是沒有痛苦的,我大概早就死了。

一篇篇陰雲密佈的文字,讓我有種不詳的預感。最後我和老丁帶著他的平板去學校保衛科的監控錄像大廳,院裡書記早早地坐在那邊敦促保衛科快點查找監控。我們木在一邊,腦子裡一團漿糊。因為他孤僻,所以我們幾個都不和他來往,即使有幾次他厚著臉皮想加入我們,我們要麼婉言拒絕,要麼全程冷場。看到監控裡他走出學校大門的場景時,我在想他要是死了,我們幾個大概也難心安。

找到他之前,我跟老丁已經把學校周圍的網吧轉了一圈,意外地發現了當年大一常去的網吧已經關門歇業,熟悉的場景早已如冬天的樹葉一般蕭條。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被我推醒的第一句話是:不好意思。聽到這話,本來慍怒的心情頓時平靜了下來,再看他憔悴到極致的面容,我跟老丁都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只是催他給爸媽回個電話。

下午一點,他父母到了學校,千里迢迢地從山西過來的,看到他安靜坐在那喝粥,他的母親眼裡瞬間溢出了淚水,我跟老丁見狀離開了他的宿舍。走的時候他的父母千恩萬謝,差點就要給我們鞠躬,我們趕緊上前,嘴裡說著沒事的阿姨,這是應該的,隨後落荒而逃。如果消失一天的是我,大概我的父母也會這樣吧。

他有極其嚴重的抑鬱症,也是這個抑鬱症讓他顯得和常人不一樣,甚至可以說他這個人很怪異。我們一幫人老老實實去考試的時候,他跑去看迷笛音樂節,我們上課的時候他在宿舍搗鼓遊戲,我們交女朋友的時候,他買了一個飛機杯。總之這是一個全身上下充斥著不合時宜的人,我們班42個人,大概除了我們幾個住得近的,沒有人和他有過交往。

但是我知道他人不錯,因為抑鬱症的關係,他很少跟我們有交流,僅有的幾次需要我們幫忙也是客客氣氣,幫完忙之後會誠懇地道謝。我們遇到跟電腦有關的問題大都去找他,只要他能做到的都不會推辭,儼然一個科技宅的模樣。但是抑鬱症最終還是毀了他,這個學期算是大四最後一個在學校的學期了,因為他沒去參加補考,大概六月份是拿不到畢業證了,更別說他還有一堆亟待解決的心理問題。抑鬱症有多痛苦大概沒有得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但是我能想象,我只是一個晚上的失眠就弄得我全身乏力,精神衰弱,別說長年累月地心情抑鬱,精神低迷了。

2019,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好好的,願這世界依然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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