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勇:中國古代美女的地域認同文化研究

蓝勇:中国古代美女的地域认同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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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勇:中国古代美女的地域认同文化研究

中國古代美女的地域認同文化研究

蓝勇:中国古代美女的地域认同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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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國歷史上對美女的地域認同呈現出一個從北向南的空間發展過程,具體表現為南宋以前認同黃河流域為美女群體核心區向南宋以後認同長江流域美女群體核心區的轉變過程。南宋以來南北對美女認同的變遷顯然受對美女認同的時代特色的影響,體現為宋以前高大豐碩美的主流審美觀與北方核心區人種的吻合,宋以後纖小輕盈美主流審美觀與南方核心區人種的吻合。對美女的認同存在一個客觀美女的存在與人類社會對美女地域認同的區別,兩方面都受區位條件、人類體質、生態環境、經濟文化水平、移民背景的影響,但美女地域認同往往受區位條件、經濟文化水平的影響更大。

[關鍵詞]中國古代 美女 地域認同

蓝勇:中国古代美女的地域认同文化研究

在中國歷史上,美女是社會生活中一個重要的話題。從歷史上來看,不僅不同時代對美女形象的認同差異十分大,而且不同時代對美女的地域認同文化差異也十分大。對此以往的學者文人也時有零散談及,但目前學術界還沒有系統地對中國古代美女的地域認同文化變遷規律和變遷原因進行研究。故本文擬對中國古代美女的時空分佈變遷和社會對美女的地域認同文化變遷作初步的研究,以期擴展中國歷史文化地理研究的範圍。

需要說明的是,在中國古代,美女、麗人、佳人的內涵並不統一,有的是僅指外表美麗之女,有的是指有才氣之女,很多時候又是指作為商品交易的古代名妓女。許多學者認為歷史上“中國的戀愛是在科舉制度下的年輕文人與有教養的歌妓之間展開的。”而從統計學意義上來看,歌妓的美色比例是較大的。在這樣的人文背景下,中國古代對美女的文獻記載,更多的是通過對妓女的記載來完成的。所以本文的美女內涵自然包括這三部分女性,但以一般泛指的美女和才貌雙全的古代名妓為主。

一、中國古代美女地域文化認同的變遷

一般說來,經濟文化發達的地區,在衣食豐足的背景下對美女文化更為關注,美女文化的信息傳遞往往更為明顯。所以,中國古代早期的美女往往多出現在經濟文化發達的地區,對美女的地域文化認同也多在這些地區。唐宋以前,中國社會經濟文化最發達的地區主要是在黃河流域,南方許多地區還多被中原視為蠻荒之地,所以在人們認同的觀念裡,美女的群體主要是在黃河流域。

在戰國至隋唐時期,“燕趙美女”是一個知名度很高的美女群體。漢無名氏《古詩》稱:“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晉代張華《輕薄篇》稱“美女興齊趙”,而傅玄《燕人美兮歌》(又作《吳楚歌》)又稱“燕人美兮趙女佳”。

戰國秦漢時期“邯鄲倡”是燕趙美女群體的典型職業代表群。《漢書》卷28《地理志》稱:(趙、中山)“多美物,為倡優。女子彈弦,遊媚貴富,遍諸侯之後宮。”據《戰國策》卷5《秦策》記載,秦始皇的生母趙姬是邯鄲的歌妓,邯鄲美女羅敷也是燕趙美女在文化上的一個典型代表。據盧雲研究,戰國末年,秦、楚、趙三國王后都是出自邯鄲的歌舞女妓,西漢時這種風氣仍然保留下來。所以,有的學者認為戰國時期邯鄲趙女出入宮廷,直接影響時局,在國與國之間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三輔黃圖》卷3記載:“武帝求仙起明光宮,發燕趙美女二千人充之,率取二十以下,十五以上,年滿三十者出嫁之。”可見燕趙美女資源豐富,不僅得到民間社會認同,也得到宮室的認同。《資治通鑑》卷271《後梁記》有“鎮州美女如雲”之稱,也是對這個時期燕趙美女的認同。

唐代以來關於燕趙美女的詠歎不絕於書。李白《魏郡別蘇少府因北遊》稱:“魏都接燕趙,美女誇芙蓉。”另《代贈遠》也稱,“燕支多美女,走馬輕風雪。”王維《贈成文學》也稱:“身為平原客,家有邯鄲倡。”梁柳惲《贈吳筠》稱:“遠遊濟伊洛,秣馬度清漳。邯鄲饒美女,豔色含春芳。”到了明代,仍有文人對燕趙美人懷戀有加。明代劉澄甫《美女篇》稱:“燕趙富美女,窈窕多清揚。”明代馮惟訥《代美女篇》:“邯鄲暫輟舞,巴姬請罷弦。佳人淇洧出,豔趙復傾燕。” (卷95)明人陳繼儒《珍珠船》記載的“九福”中,其中燕趙為“衣裳福”和“美女福”,其稱:“天下有九福,京師錢福、眼福,屏帷福,吳越口福,洛陽花福,蜀川藥福,秦隴鞍馬福,燕趙衣裳福、美女福。”

在漢唐時期,長安、洛陽地區也出美女。陸機《擬東城一何高》中稱“京洛多妖麗”,南北朝鮑照《蕪城賦》稱“東都妙姬”,隋代盧思道《美女篇》則稱“京洛多妖豔”。(卷132)直到明代胡應麟《美女篇》仍感嘆“長安出佳麗,宛洛多名姝”。[9]漢唐時期兩京地區作為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匯聚全國佳麗,自然成為美女認同的區域。同時,從漢到隋“齊倡”也有一定的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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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以前處於南北相交的江淮一帶也出美女。據《史記》卷3、4《殷本記》記載,早在商周時西伯被紂王囚於羨裡,“乃求有辛氏美女”獻給紂王。而《尚書·大傳》卷2《公羊疏》則記載太公到羨裡“取美女於江淮之浦”獻紂王。《隋書》卷85《王充傳》:“時充又知帝好內,乃言江淮有美女,並願備後庭無由自進。帝逾喜,因密令閱視諸女,姿質端麗,合相者取正庫。”

宋以前,南方地區也有許多美女的記載,不過這些記載不是多僅為一種泛指,就是指一個具體的美女個體,還少有對具體地域內群體美女的記載。如三國曹植《雜詩》中有“南國有佳人”之句,南朝鮑照《蕪城賦》有“南國麗人”的記載,這在地域上並不是一種特指,而是一種泛指。歷史上越國出美女也僅是對西施、毛嬙兩個個體的具體記載。隋煬帝曾在江都建迷樓,收養了江都一帶的美姬妖娃。唐代有“揚一益二”之稱,表明了揚州華麗豔色的氣息。不過,這時並無“揚州出美人”的說法。

戰國秦漢時,南方地區區域文化中楚文化最發達。不過,宋玉《登徒子賦》:“夫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裡,臣裡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也是對一個具體美女的記載。中國古代四大美女的王昭君就是楚文化影響範圍內的美女,但也是個體記載。

隋唐五代時,川渝地區人“貌多蕞陋”,(《隋書》卷29《地理志》)以出才女著稱全國。如武則天“素多智計,兼涉文史”;(《舊隋書》卷6《則天皇后》)楊貴妃也是能歌能舞,精通樂器,有“智算警穎”之稱;(《新唐書》卷76《后妃上》)女校書薛濤更是“才調尤佳”;(王讜《唐語林》卷6)五代有一位張窈窕也是“下筆成章”;(何光遠《鑑誡錄》卷10)至於孟蜀花蕊夫人也是以“才色”著稱。(吳任臣《十國春秋》卷50)難怪《鑑誡錄》中稱“蜀出才婦”。連宋真宗為襄王時以“蜀婦人多才慧”,託人尋求一蜀姬。(司馬光《涑水記聞》卷5)看來,五代兩宋時,社會中對蜀出才女的認同十分明顯。

五代何光遠《鑑誡錄》卷10記載:“吳越饒貢妓,燕趙多美姝,宋產歌姬,蜀出才婦。”這裡談到南方地區的軍妓、才婦只是對一種職業女性的群體感受,並不是對區域美女群體的感受,而對北方地區的美姝記載就是直指美女群體,至於歌姬作為一種特殊的群體也應是以外表美為主。唐代出現了許多以自由戀愛為主題的言情小說,如《遊仙窟》、《鶯鶯傳》、《柳氏傳》、《霍小玉》、《鄭德玲》、《裴航》、《孫格》、《崔護》等。不論小說的作者是南是北,這些小說的女主人公往往都是絕代美色,而她們的籍貫和生活地域則主要是在北方地區。顯然唐五代時期人們的潛意識裡,美女群體主要是在北方地區。

對此,我們還可從以下的統計分析中得到進一步的印證。

表1 程羽文《鴛鴦蝶》美女才女時空分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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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上美女主要以籍貫地為主,籍貫地不明者主要以居住地為主

表2 趙翼《美人譜》美女時空分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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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上美女主要以籍貫為主, 籍貫不明者以出生地、主要活動地區為主。《美女譜》中的夷光即西施, 為同一人, 故記載36人, 實為35人。

表3 鵝湖逸士《老狐談歷代麗人記》美女時空分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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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羽文、趙翼、鵝湖逸士為明清時期文人,他們對元代以前的美女感受主要是依據漢唐兩宋的歷史文獻,間接體現了漢唐兩宋時期人們對美女地域的文化認同。正是由於以上統計多為明清時人所作,由於當時信息傳遞的侷限,對本朝的認識並沒有經過歷史沉澱,受個人直觀感受影響較大,對明清時期的統計和分析並不全面和準確,故以上統計的宋以前分佈規律較為全面而準確,但對宋以後的意義不大。

從以上統計來看,宋代以前,中國文化認同中的美女群體主要是在北方地區,對北方地區美女的認同顯現為群體,而對南方美女的認同主要在個體。這印證了我們前面文獻分析的結論。

但是從南宋開始,這種認同趨勢已經發生一些變化。

南宋太平老人《袖中錦·天下第一》:

監書、內酒、端硯、洛陽花、建州茶、蜀錦、定瓷、浙漆、吳紙、晉銅、西馬、東絹、契丹鞍、夏國劍、高麗秘色、興化軍孑魚、福州荔眼、溫州褂、臨江黃雀、江陰縣河豚、金山鹹豉、簡寂觀苦筍、東華門把、右兵、福建出秀才、大江以南士大夫、江西湖外長老、京師婦人,皆為天下第一,他處雖效之終不及。

這裡列舉的“天下第一”中,將“京師婦人”與全國眾多最有影響的風物並列,顯現當時江浙美女作為一種美女群體已經在全國有較大的影響,成為最有影響力的美女群體了。同時,《袖中錦》還將“蘇州兒、越州女”稱為“二妙”,也是對江南美色的讚許。清代厲鄂《玉臺書史·名妓》記載了10位宋代名妓,其中可考籍貫的8位名妓中,7位都是長江流域及以南地區的,也可印證以上文獻記載。

對於這一點,明人也感受到五代兩宋間這種認同的易位。王士性《廣志繹》卷1《方輿崖略》:

江南佳麗不及千年。孫吳立國建康,六代繁華,雖古今無比,然亦建康一隅而止,吳、越風氣未盡開也。蓋萑葦澤國,漢武始易暗而光明之,為時未幾。觀孫吳治四十三州十重鎮,並未及閩、越,特附於宣州焉已。晉分天下十九州,吳、越、閩、豫通隸揚州。唐朝分十二道,一江南東道,遂包升、潤、浙、閩,一江南西道,遂包宣、歙、豫章、衡、鄂。豈非地曠人稀之故耶?至殘唐,錢氏立國,吳越五王繼世,兩浙始繁。王審知、李璟分據,八閩始盛。然後宋分天下二十三路,江南始居其八焉,⋯⋯趙宋至今僅六七百年,正當全盛之日。

表4 夏庭枝《青樓集》名妓籍貫河從藝地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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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集》共記載元代名妓80名。從標明籍貫和從藝地的33位名妓來看,遍佈南北,但主要以京師、金陵、湘湖、淮浙、維揚、山東、江西為主,其中京師10名,山東2名,合計北方共12名;江浙一帶共14名,江西、湘湖、江湘、湖廣7名,合計南方地區共21名。元代是北方蒙古人入主中原建立的統一王朝,但元代士人對南方名妓的記載仍明顯超過北方地區。所以元代周霞震認為“美人昔燕趙,歲久江漢間”,(周霞震《石初集》卷1)也明確指出了這種南北轉變。

到了明代,這種趨勢更為明顯。謝肇淛《五雜俎》卷8稱:“古稱燕趙多佳人,今殊不爾。”看來,明人眼中燕趙已經不是出產美女之地,社會對燕趙美女的認同下降。謝氏在談到揚州美女後又稱:

燕無論已。山右雖纖白足小,無奈其獷性何。大同婦女姝麗而多戀土重遷,蓋猶然京師之習也。此外,清源、金陵、姑蘇、臨安、荊州及吾之閩之建陽、興化,皆擅國色之鄉。

而且,明代選取后妃、宮女、女官多就近在京師附近,故宮女以北方女子為主體。但從明初開始,已經認識到南方女子的美麗與才慧,也開始到南方地區選擇宮女,並一直延續到明末。

沈德符《萬曆野獲編·補遺》卷1《選江南女子》:

洪武五年,選蘇、杭二府婦女,願入宮者四十四人,授內職,免其家徭役。其三十人年未二十,各賜白金遺還,任其適人。洪武十四年,敕諭蘇、松、嘉、湖及浙江、江西有司,民間女子年十三歲以上,十九歲以下,婦人年三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無夫者,願入宮備使,令各給鈔為道里費,送赴京師,蓋女子以備後宮,而婦人則充六尚也。時孝慈皇后正儀天下,其注意江南如此。此後天順命內臣選南方女婦,已仿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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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沈德符《萬曆野獲編·補遺》卷1《采女官》記載天順三年上命鎮守浙江太監盧永、江西太監葉達、福建太監馮讓選取江南女子為女官,認為“向來宮掖充滿,俱系北產,不諳文理,故命江南選擇,不獨取其美麗,亦以慧黠堪給事左右也。”這種選擇江南宮女、女官制度可能在明後期較為普遍,故後來還有嘉靖九年到南京選取后妃6名的記載。同樣,清代厲鄂《玉臺書史·名妓》記載了21位明代名妓,其中可考籍貫的13位名妓中,12位都是江浙金陵、蘇州一帶的。

清人更是明顯感受到南北美女認同的易位,清末徐珂《清稗類鈔》記載:

古之佳人,大抵出於燕趙,實指妓女而言。晚近以來,則以揚子江流域之江蘇為多,蘇州、揚州、清江皆有之,引類呼朋,分往各省,南之閩粵,北之遼瀋,無不為其殖民之地。

徐珂這裡認為歷史上的“燕趙美女”僅指妓女而言,顯然有失偏頗。“燕趙美女”應是歷史上一個區域性美女群體,而非僅指妓女。不過,徐氏對美女認同的南北易位的分析是十分準確的。

可以說明清時期揚州美色在全國最有聲名。對於揚州美女,王士性《廣志繹》卷1《方輿崖略》中將“廣陵之姬”與蘇杭之幣、淮陰之糧、淮揚之鹽、京師城隍等稱為“天下馬頭”,顯現了明代揚州美色的地位。王士性《廣志繹》卷2《兩都》:

廣陵蓄姬妾家,俗稱養瘦馬,多謂取他人子女而鞠育之,然不啻己生也。天下不少美婦人,而必於廣陵者,其保姆教訓,嚴閨門,習禮法,上者善琴棋歌詠,最上者書畫,次者亦刺秀女工。至於趨侍嫡長,退讓儕輩,極其進退淺深,不失常度,不致憨戇起爭,費男子心神,故納侍者類於廣陵覓之。

謝肇淛《五雜俎》卷8:

維揚居天下之中,川澤秀媚,故女子多美麗,而性情溫柔,舉止婉慧,⋯⋯然揚人習以為奇貨,市販各處童女,加意裝束,教以書、算、琴、棋之屬,以徼厚值,謂之“瘦馬”。

在此基礎上,明清時期流傳“揚州出美人”的說法,“揚州瘦馬”成為江浙美女的一個典型代稱。所以明代《小青傳》稱:“江都固多佳麗地”,沈德符《萬曆野獲編》卷23《廣陵姬》也稱:“今人買妾大抵廣陵居多。”

清代揚州仍有“閭閻老嫗,畜養女娃”傳統,芬利沱行者《竹西花事小錄》:“廣陵為鹺運所在,雖富商巨賈迥異於前,而徵歌選色,習為故常,獵粉漁脂,寢成風氣。閭閻老嫗,畜養女娃,教以箏琶,加以梳裹,粗解謳唱,即伶倚門。說者謂人人盡玉,樹樹皆花,當非虛妄。”

對此,清代金子嬰《廣陵竹枝詞》稱:“十三學畫學圍棋,十四彈琴工賦詩。莫管人稱養瘦馬,只誇家內有嬌兒。”故馬曰《歷樊榭納麗》有“竹西自昔多佳麗,名士傾城此一時”的記載。揚州美女顯然是當時上層社會納妾、買婢的對象,故有“要娶小,揚州討”的民謠流傳。在17世紀,尼霍夫《荷使訪問中國記》中就記載揚州“以美女如雲而出名,她們的氣度優雅妖美迷人,遠勝其他地方的女子。”康熙年間羅馬尼亞人米列斯庫《中國漫記》中也記載了揚州瘦馬。據記載,揚州妓女揚幫名聲很大,京師、天津、南昌、長沙等地的揚幫勢力也都很大。 (娼妓類)直到近代,江蘇民歌《小扁擔》中仍有“我誇揚州好丫頭”的詠唱,可見揚州美女之名已經深入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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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了清代,蘇州美女的聲名已經不在揚州之下,民間流傳蘇州出狀元和小夫人。這裡的小夫人也是對蘇州美女的認同。清末徐珂《清稗類鈔》記載:

江蘇多美婦人,不獨蘇州也,而蘇為尤美。但以娼妓言之,金閶名姬,所在皆有,其在上海者,無論矣,近而浙、皖,遠而湘、鄂,且北及於燕、趙,以出榆關,所致為人歡迎,固著稱於通國也。他若揚州、若清江之隸名樂籍亦多,惟行蹤不甚遠。

在此背景下,從清代開始,妓女蘇州幫、揚州幫名氣越來越大,成為全國風月場所的主力。清代京師的南幫和天津的南幫都是以蘇、揚二幫為主體,江寧也形成本幫、蘇幫、揚幫三幫,漢口和長沙的蘇幫也影響很大。 (娼妓類)而奉天“自平康里既成,南妓絡繹赴奉,一二街中,南妓實居多數。”

明清中國最出名的花柳之地當為南京秦淮河畔。據說明代金陵上新河一帶“人家產女,舊多美麗”,故士大夫、士人多到該處娶妾。[23]明代嘉靖年間,南京就有劉、董、羅、葛、段、趙、何、蔣、王、楊、馬、褚十二名妓,號稱“青樓十二釵”。(馮夢龍《情史類略》卷7)明末清初餘懷在《板橋雜記》中記載了董小宛、李香君、顧眉生、卞玉京、寇白門、馬湘蘭六位,後來人們又將柳如是和陳圓圓列入,形成了中國古代著名的金陵八豔。明代南京妓女遊入蘇州,被稱為“京幫”,影響較大,連維揚妓女也託庇其宇,冒稱“京幫”。除此以外,《秦淮畫舫錄》捲上《紀麗》中記載了129個佳麗。鄒樞《十美詞記》記載的十美有巧蝴蝶、如意、陳圓圓、卞賽、沙才、梁昭、李蓮、朱素、羅節,也大多是金陵、蘇州、南通一帶的妓女。

清代南京仍很繁榮。清人認為“江寧之秦淮,為古佳麗地”,《續板橋雜記》捲上《雅游》稱“秦淮古佳麗地”,並記載當時有本幫、蘇幫、揚幫。其卷中《麗品》中記載的24位名姝,幾乎全是南方人。《白門新柳記·跋》稱:“白門為自古靡麗之鄉,山溫水軟,美著東南,素來風尚,⋯⋯才妓名媛,大都來自吳中、來自邗上,而土著中人亦復不少。”以許豫《白門新柳記》、《白門衰柳記》記載的41個名妓來看,籍貫全是江浙地區的。

清後期上海崛起後,上海彙集了大江南北美色。光緒年間王韜記載的妓女是以蘇幫、揚幫(金陵幫附其中)、寧幫、湖幫、湖北幫、巴蜀幫、江西幫為主。又從王韜《花國劇談》記載的61位名妓來看,可考籍貫的57位中,南方籍貫的為55人,顯示了南方美色在地域上的絕對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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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以前,四川盆地地區是以“貌多蕞陋”而出才女著稱,但是經過元末明初和明末清初兩次大戰亂後,四川社會經濟文化受到極大的摧殘,人口大量損耗。在這樣的背景下,形成了四川歷史上最大的一次移民運動“湖廣填四川”,使四川原始居民的體質特徵發生了很大變化。這種狀況經過近代重慶、萬州開埠,外來移民更使居民新的體質特徵得到強化。所以,清代末年,英國人阿綺波德到了重慶萬州,感嘆道:“四川是中國美女的出產地,在萬縣的時候,鄰船上的女子都眼睛水靈,面容紅潤,漂亮得很。”這可能是最早一則關於川渝美女的記載了。清末民初,四川成都出美女也聲名流傳,連當時日本人也認為“成都的美人是天下有名的”。清代四川妓女在長江流域已經有一定影響,如當時漢口妓女有蘇幫、川幫、湖南幫、江西幫、本幫,但“向以川幫為巨擘”、“向稱蜀部為巨擘”。後來受抗戰大後方建設、三線建設等大量外來移民進入的影響,四川出美女逐漸得到普遍的認同。

明清以來,雖然北京作為京城仍是美女集中的地區,但本土美女並不被士人看好。

明代周《析津日記》記載:“然燕中婦女雖曰穠麗,大約調朱殺粉塗飾為多,十三輒嫁,至三十而憔悴矣。”同樣,明代沈德符認為京師婦人“饞惰性成,所酷嗜惟飲饌衣飾,所諳解惟房闥淫酣”,是以“淫悍”著聞。王韜《淞浜瑣話》錄《燕臺評春錄》上記載:“都中妓多皖、齊、燕、代產,蓮涇竹西絕無僅有,至珠江春色,亦於此一見雲。”並在文中多處列舉了蘇州、揚州、湖南、雲南、安徽妓女。同樣,《燕臺花事錄》雖然記載名秀以京師本籍為主,但也記載了江蘇、廣西名秀。看來,明清北京妓女籍貫南北匯雜,不像江南地區妓女幾乎全是江南本籍。而當時北京的梨園春色中,則完全以江南籍優伶為主。《懷芳記》記載了54個梨園優伶,在39個可考籍貫的人中,蘇州就佔了25人,揚州、常州、無錫、泰州佔6人,安徽6人,荊楚1人,北方僅1人。顯然,北京作為政治中心,南方的大量妓女、優伶的進入,雖為北京的春色增添光彩,卻也顯現了北方本土美色影響的下降。明清時期社會對北方地區美女的認同已經逐漸從對群體的認同向對個體的認同、從區域美女認同向孤島美女認同發展,漢唐兩宋以來的燕趙美女、洛陽美女的認同逐漸淡出。

謝肇淛《五雜俎》卷4雲:

九邊如大同,其繁華富庶,不下江南。而婦女之美麗,什物之雅好,皆邊寨之所無者。市款既久,未經兵火故也。諺稱“薊鎮城牆”、“宜府教場”、“大同婆娘”為三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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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學者注意到,清代許多戲劇的女主人公都是以大同婦女為典型的,如京劇《游龍戲鳳》中的大同女子,《玉堂春》裡的蘇三。德國衛禮賢在《中國心靈》中曾記載:“到達大同府的時候,夜色已經臨近。⋯⋯我們向回走去,由於天氣悶熱,街道上擠滿了人。白天街道上看不到的婦女和年輕姑娘們,都在這傍晚的時候出來了,一個個穿得漂漂亮亮,打扮得整整齊齊。學生們在街上轉來轉去,試圖得到別人的一瞥或是一個微笑。”直觀地記載了當時大同美女的氛圍。

“大同婆娘”可能與明代大量外地樂戶的遷入有關。據沈德符《萬曆野獲編》卷24《口外四絕》:

曰大同婆娘。大同府為太祖第十三子代簡王封國,又納中山王徐達之女為妃,於太宗為僚婿。當時事力繁盛,又在極邊,與燕遼二國鼎峙,故所蓄樂戶較他藩多數倍。今以漸衰落,在花籍者尚二千人,歌舞管絃,晝夜不絕。今京師城內外不隸三院者,大抵皆大同籍中溢出流寓,宋所謂路岐散樂者是也。

清人呂熊在《女仙外史》第6回中記載的大同名妓柳煙,生得體態輕盈,姿容妖冶,人稱“滿床飛”,尤長床第之戲。據記載柳氏就是樂戶之女,這可能是大同婆娘在文學上的典型描繪了,也進一步說明了大同婆娘與南北樂戶的關係。對此,白昌紅《“大同婆娘”的尋訪與思考》專門作了研究,明確指出明代畸變的樂戶制度致使該地區聚集了大量的樂戶,色藝俱佳的樂戶對大同地區的人口質量影響較大。明代“諸邊營妓如雲,大勝京師”,正是“大同婆娘”的社會背景。看來,“大同婆娘”只是移民歷史中形成的美女孤島現象。同時,據記載明代開始的大同婦女是以“好飾尚脂”為美豔至絕,這與明清時期清秀纖弱的主流審美相異,所以影響十分有限。

至於陝西米脂婆姨,歷史文獻中並無多少記載,只是民間傳說較多。如果探索歷史,可能也與明清邊關政治、經濟、軍事形勢有關。同時,社會上對米脂婆姨的審美認同與大同婆娘有相似之處,即以高大豐碩健康為主流,這在明清時期已經不在主流審美之內,故影響也較小。

二、中國古代美女地域文化認同變遷的成因分析

1.南宋以來南北對美女認同的變遷顯然受時代特色的影響,體現為宋以前高大豐碩美的主流審美觀與北方核心區人種的吻合和宋以後纖小輕盈美主流審美觀與南方核心區人種的吻合。

古今中外,不論是個人還是群體對美的認同差異都是十分大的,對美女的認同也同樣如此。所以《意林》卷2曰:“佳人不同體,美人不同面,而皆悅於目。”而鵝湖逸士《老狐談歷代麗人記》認為:“以天地之大,二千餘年之久,何地無麗人。”不過,縱觀中國歷史上對美女的認同,在形體美的認同上可分成兩大派別,一派以“肉感”為美,強調豐滿;一派以“骨感”為美,重視苗條。

在傳統社會早期,豐乳肥臀、強壯碩大最能體現女人的美,在這一時期追求的是女人的肉感美。如《詩經·衛風·碩人》反映的衛莊夫人莊姜就是高大碩壯,皮膚白嫩。

不過,在宋以前的中國,對美女的標準一直是豐滿與纖弱兩派並存。《楚辭·大招》描寫的舞女就是“豐肉微骨”、“朱唇皓齒”,宋玉的《高唐神女》中神女則是“貌豐盈”,司馬相如《美人賦》中描述的美人是“弱骨豐肌”。這種崇尚豐滿,以豐腴肥碩為美的潮流在國力強盛的唐代演繹得最典型,代表人物就是楊玉環。歷史上記載的楊貴妃“姿質豐豔”、“素有肉體,至夏苦熱”。宋代黃山谷仍以“世間美女豐肌”來評論書法美。(楊慎《墨池瑣錄》卷2)同時,這個時期纖弱派也較有影響,《晏子春秋》稱:“楚靈好細腰,其朝多餓死”,後代也有“楚人好小,美人省食”之說。(《意林》卷1)再據宋人秦醇《趙飛燕別傳》記載的趙飛燕也是以“纖便輕細,舉止翩然”為美。

五代以來,對美女的認同主流開始演變為以纖柔病弱為美。宋人眼中的美人是櫻桃小口,杏腮桃臉,楊柳細腰,三寸小腳,身輕似燕,體柔如絮。到了明清時期,封建禮教更加嚴密,婦道貞節反映在女性美上,更以美女纖瘦、弱不禁風為尚。五代以來的纏足之風在明清演繹得登峰造極,“牌坊要大,金蓮要小”,纏足之風深入到窮鄉僻壤,萬戶千家。對女性身材方面則更以纖瘦為美,著名的揚州美女有“瘦馬”之稱,就是這種病態美認同的典型。清人徐震的《美人譜》稱:“蓋聞芙蓉別殿,曾居窈窕之姝;楊柳深閨,不乏輕盈之媛。”並將楊柳腰、步步蓮稱為令人銷魂的美人遺蹟,顯然也以楊柳細腰步步蓮為至美。這種柔弱病態之美,《紅樓夢》中弱不禁風的林黛玉便是代表。在中國歷史上,豐胸並不被社會所看重,甚至還有束胸的風俗,故有以“胸平滿”為美的習俗。

對美女認同標準的時代差異自然會影響美女地域文化認同的變遷。在宋以前,崇尚豐滿的一派影響很大,而中國北方地區人體特徵以高大豐碩為主,以豐碩美女為美自然成為主流認同,所以,燕趙美女、京洛美女自然成為美女的主流認同。南宋以前,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都是在北方黃河流域,社會上對高大豐碩美女的主流認同,也與黃河流域人類體質特徵結合,使這個時期美女認同更多偏向北方地區,南方天然輕盈的身段自然不被主流社會所認同。

蓝勇:中国古代美女的地域认同文化研究

南宋以來,中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東移南遷,而同時期社會對美女的認同受宋明理學的影響,也開始以纖小輕盈為至美。這種社會審美主流的形成與長江流域人類體質特徵上相對輕小的特徵正好結合在一起,使南宋以來認同的美女群體主要在長江流域。

宋代王質《詩總聞》卷6:“西北婦人大率以厚重為美,東南婦人以輕盈為美,故美女多歸燕趙,此稱碩大者,蓋其風俗也。嘗見北方士女畫圖皆厚重中有妍美態,與東南迥不同也,大率觀漢蜀與吳越,即南北約略可見。”

到了明清時期,雖然主流社會對美女的認同以纖小輕盈為至美,但在北方地區對美的認同受傳統的影響仍較明顯,或者說中國北方仍然有漢唐審美的遺韻。雍正《山西通志》卷230引蘇祐《逌旃瑣言》稱:“大同婦人,好飾尚脂多美而豔,夫婦同行,人不知是夫有是婦也。”顯然“大同婆娘”是以“尚脂”為美。在這種背景下,葉盛《水東日記》卷6中的大同婦人是以“烈婦”面貌出現,呂熊《女仙外史》第6回中“大同婆娘”的形象是“滿床飛”。明清時期的京師婦人“諳解惟房闥淫酣”,有“都中婦人以淫悍著聞”之稱,以致沈德符發出“古人云燕趙多佳人,意者別是一種耶”的感嘆。就是清代有名的米脂婆姨,也是以健康紅潤豐澤為美。顯然這種傳統的尚脂、淫悍、剛烈美認同與明清時期對美女的纖弱文秀的主流審美相去甚遠,自然會影響到社會對美女的地域認同。

蓝勇:中国古代美女的地域认同文化研究

2.對美女的認同有一個客觀美女的存在與人類社會對美女地域文化認同的區別。兩方面都受區位條件、人類體質、生態環境、經濟文化水平、移民背景的影響,而受區位條件、經濟文化水平的影響更大。

在很大程度上,南宋以前中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在中國北方黃河流域,主流社會集中在這個地區,文化信息傳播也集中在這個地區,主流社會對這個地區美女的感知最多,記載也最多,自然會強化這種高大豐碩美女的文化認同。所以,前面提到的宋以前美女文獻的作者,多是北方地區的,而且文獻多是記載群體,如燕趙美女、宛洛美女。在這一時期,南方許多地區還有“江南卑溼,丈夫早夭”之稱,社會經濟文化都較落後,飽暖的基本問題還沒有解決,自然對美女文化的關注十分有限,故對南方美女的記載往往是對個體的記載,如對西施、王昭君等的記載。

南宋以後,中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東移南遷,主流社會多集中在東南地區,文化傳播也集中在這一地區,主流社會對這個地區美女的感知最多,記載也最多,自然會強化纖小輕盈美女的文化認同。文獻作者多是南方地區的,文獻也多是記載南方地區的美女,而且多是記載群體,如揚州瘦馬、蘇杭美女。特別是明清以來,記載麗人、佳人的文獻較多,但多是南方士人所為。清代鵝湖逸士在《老狐談歷代麗人記》中還將歷代美女分成三個層次,即超逸一時之麗、跨越一代之麗、橫絕千古之麗,超逸一時之麗又分成莊重一流、妍秀一流、窈窕一流、俊俏一流。一時南方美色中的揚州瘦馬、蘇杭美女、秦淮八豔等成為家喻戶曉的風物,江南成為風花雪月之地,成為美女和美女文化的淵藪。

我們還應看到,長江流域的體質特徵中庸平衡,符合生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的以和諧中庸為美的基本審美標準。在自然環境上,黃河流域風沙大,日照強,不利於人們水色的培養;嶺南地區溼熱有餘,典型的蒙古利亞人種南亞型的面部輪廓特徵,自然不符合中國傳統協調中庸的審美取向。長江流域典型的蒙古利亞人種東亞型的體質特徵相對平衡中庸,且日照適中,風和日麗,氣候溼潤,有利於佳人的水色滋養,所謂“山溫水軟,美著東南,素來風尚”。

再者,歷史上長江流域女性比例大的生態背景,使經濟開發到一定程度後美女產生的機率大大增加。《淮南子·墜形訓》就曾指出:“土地各以其類生,是故山氣多男,澤氣多女。”謝肇淛《五雜俎》卷8談到揚州美女時稱:“所謂澤氣多女,亦其靈淑之氣所鍾,諸方不能敵也。”所以徐謙芳《揚州風土紀略·風俗》:“諺雲:多山多男,多水多女。故揚州產女多。”

同時,一個地區經濟文化水平、移民背景也是影響美女產生和美女文化認同的主要原因。中國傳統認為七分美色,三分打扮,而打扮往往與一個地區的社會經濟文化發展水平有關。按現代遺傳學的觀點,遺傳距離遠近對於人的體質和智力都有明顯的影響。遠距離移民的遺傳雜交有利於美女產生。移民社會對於人的體能和智能的發展都有積極的影響。歷史上的大同婆娘就與大量南北樂戶、營妓移民長城一線有關。而川渝地區的美女則與湖廣填四川、重慶開埠、大後方建設、三線建設大量移民有關。現在的丹巴美女,據考證也是經過嘉良夷、東女國後代、吐蕃、西夏党項遷入融合有關,特別是與西夏党項皇室有關,被認為是党項皇族的後代。

在長江流域,甚至在一些相對落後地區的交通樞紐城市,由於移民較多,流動人口多,也一時成為美女的淵藪之地。明代四川瀘州為川江“百擔”大船的終點,同時為烏撒入蜀舊道的起點,川滇黔與長江中下游交通的樞紐,近代也以美女多而著稱。據記載,清代末年貴州畢節一帶出美女,稱“其地水色極佳,川省富商顯官,欲求佳麗作姬妾者,均由畢節物色之。”

雖然作為體質人類學意義上的女性面部輪廓、膚色、身材是美女地域文化認同的基礎,但同時,中國歷史上作為社會意識形態的審美觀也在不斷變化,這種審美觀的變化自然也會極大地影響對美女的地域認同,中國歷史上從宋代為界的南北易位顯然是受此影響的。宋以前對高大豐碩美的認同能自成一派,影響較大,除了社會審美的關係外,可能還有在生產力水平相對低下的背景下,對女性生育功能、勞作功能的認同的潛意識成分。

同時,我們發現,美女地域文化認同往往受區位條件、經濟文化水平的影響相當大。在宋代以後,長江流域的美女在體質人類學意義上的體質特徵與宋以前並不可能有明顯變化,但宋以前只以個別美女認同著稱,遠無當時燕趙佳人、兩京春色之聲名。但宋以後揚州瘦馬、蘇州美女的聲名卻彰顯海外,流芳百世。這自然是與宋以後中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東移南遷的影響分不開的。宋以前中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在黃河流域,在區域認同上長江流域還被視為蠻荒之地,瞭解甚少,中原文化人自然對本土的美色更多地記載和關注。宋代中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東移南遷後,中國南方社會經濟文化發展,南方文化人夜食不愁,飽暖思欲,便有更多的文化人來關注、記載和宣傳本地美色,這也是宋以後南方美色彰顯於世,認同明顯的重要原因。

原文載《學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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