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明英為兒子洗臉。
為兒子按摩胳膊和手指。
用針管給兒子注射流食。
年過七旬的韋明英,在汶上縣苑莊鎮大秦村是家喻戶曉的“女強人”。丈夫離開人世,兒子因意外變成植物人,她用柔弱的肩膀獨自撐起了這個苦難的家,這一“撐”就是12年。就在今年的10月9日,兒子12年裡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讓這個母親覺得一切付出都值了。
每天翻身十幾次
農忙也掐著點回家
走進大秦村,初冬早晨的村莊還很安靜。正是農閒時節,村裡人更願意在暖和的被窩裡多呆上一會兒。可此時的韋明英卻不能享受冬日清晨的悠閒,身高不足1米6、體重只有60斤的她,正用盡全身的力氣,給兒子王樹寶的床換角度。
韋明英身後的桌子上,擺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粥。“早上5點起來,洗刷收拾好先給他打上一碗粥,溫度差不多了再喂他吃。”韋明英一邊喘著粗氣給兒子調整床,一邊說。幾顆雞蛋、幾片蘿蔔、多少小米、多少豆子……韋明英唸叨著這碗粥的材料,“俺家寶只能吃流食,所以我只能按醫生的囑咐,用豆漿機打成粥餵給他。”
“寶”是韋明英對兒子的稱呼,每當她給兒子翻身、按摩的時候,嘴裡都會先喚一聲“寶”,再聊一聊村裡最近好玩的事兒,此時的王樹寶已經會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眼睛跟著老母親的身影來回轉。
終於把床的位置擺正,瘦小的老太太用肩膀頂起兒子的身體,在他身下墊上幾個墊子,再爬上床跨在兒子身上,用盡全身的力氣給兒子翻個身,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果不是因為下床的時候喘得厲害,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已經75歲,只有60斤的老人能做到的。
韋明英說,醫生囑咐要勤翻身防止得褥瘡,所以每隔兩個小時她就要給兒子翻身,即便是農忙時節,也在心裡掐著點趕回家。剛忙活完,那一碗營養豐富的粥也基本溫熱了,韋明英便在兒子臉旁鋪上一塊布,用針管抽上滿滿一管,然後用導管“打”進兒子胃中。
突如其來一場車禍
家裡的“天”塌了
對於這個老母親而言,如果不是12年前的一場意外,或許這個家庭現在很幸福,而已說起12年前的那場車禍,如今已經流乾了眼淚的韋明英,仍然會忍不住抽泣。
丈夫因病早逝,韋明英獨自一人含辛茹苦將兒子撫養長大。隨著兒子娶妻生子,一家人日子也漸漸好了起來。正當韋明英以為苦日子終於熬出頭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再次讓這個家庭墜入深淵。2006年春天的一個晚上,在壽光打工的兒子被一輛轉彎的大貨車撞倒,後腦嚴重受傷。同事將他送進了醫院,並打電話通知了家裡。得知兒子出了車禍,韋明英和兒媳婦帶著家中所有積蓄,趕到了醫院,“看著兒子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我感覺家裡的‘天’塌了。”
在壽光醫院的那段日子裡,她一邊和肇事方打官司,一邊照顧兒子。為了省錢給兒子治病,本就瘦弱的老太太最後餓的連頭都抬不起來,幸虧同在醫院伺候病人的好心人接濟一些吃的,才勉強挺了過來。
經過醫院治療,王樹寶保住了命,但卻變成了植物人。“肇事方家裡也不富裕,賠了一點錢就不露面了。”韋明英說,因為在壽光花銷很大,所以她決定把兒子帶回老家慢慢照料,“我尋思著他這病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在外地這麼耗著換誰也撐不住。”迫於生活壓力,在壽光呆了3年,韋明英將兒子帶回了家。
4000多個日夜
老母親自學換胃管
決定把兒子帶回家照顧的那一刻,韋明英肯定不會想到,這一照顧就是整整12年。為了給王樹寶治病,一家人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欠了12萬元。為了維持生計,王樹寶的妻子到濰坊青州靠幫人裝菜掙點錢,照顧王樹寶的任務就落在了韋明英一人身上。
韋明英每天早上5點就要起床,給兒子穿衣、洗臉、餵飯、接大小便。趕上農忙時節,照顧好兒子還要到地裡忙農活,“在地裡我也不敢多呆,害怕他一個人在家別發生啥意外。”幾乎每隔上幾個小時,韋明英就要趕緊回家看一看。
王樹寶不能吞嚥,只能通過胃管進食。胃管一個月便需要更換。剛開始時,韋明英都是請醫院的大夫來幫忙換。“後來為了省錢,我自己學會了插胃管,現在已經很熟練了。”韋明英說,有時閨女、親戚給家裡送點好吃的好喝的,她幾乎從來不碰,能打成漿糊就磨碎,餵給兒子增加營養。有時候食物太粘稠,用手根本就推不進胃管裡,她便用前胸頂著注射器一點點往前推,靠著這種方式,韋明英給兒子餵飯12年,前胸磨起厚厚一層繭子。
2小時翻一次身,3小時喂一次流食,每天2次全身按摩,擦身體,換尿布……就這樣,韋明英熬了4000多個日日夜夜。
悉心照料十二載
終於換來兒子笑容
家中有這樣一個病人,擱誰也犯愁,但韋明英知道,兒子能不能活下去,能依靠的只有她。鄰居、親戚看她照顧兒子這麼辛苦,紛紛勸她:“樹寶媽,他不會醒了,你這麼難,啥時候是個頭啊?”韋明英搖搖頭:“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今後的日子就是再苦再難,俺也要養著他。”
令人欣喜的是,韋明英的不懈努力,終於在今年換來了回報。10月9日,韋明英給兒子擦拭身體時,昏迷12年的兒子突然衝著自己露出了笑容。“一開始我以為別是‘衝’著啥了,你也知道,咱農村人有點迷信。”當時韋明英還有些害怕,漸漸發現兒子的笑容多了起來,不時的還會發出聲音,“個把月過去了,我意識到這是有好轉了。”
現在回想起來,韋明英仍掩飾不住欣喜。為了幫助兒子康復,她還特意在床前擺了臺電視機,每天晚上給兒子找好看的節目,“他識字,現在看到好笑的節目,自己笑得哈哈的,我就在一旁‘生氣’,嫌他也不給當孃的講講是啥這麼好玩。”雖是“埋怨”,可韋明英看著兒子的眼睛裡,卻是滿滿的希望。
兒子的笑容,讓韋明英對這個家的未來又有了希望。“我得好好活著,等著看俺寶重新站起來。”如今,韋明英雖然依舊每天忙碌,但笑容越來越多,逢人就樂呵呵地說,“以後俺兒肯定一天比一天好,說不定明天他就會突然坐起來,笑著喊俺一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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