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盤點:陳羽凡——初心不再

1997年,作為一家唱片公司的製作人胡海泉,正為“體操王子”李小雙的專輯尋找合適的創作人。

當時的陳羽凡還是個酒吧駐唱,每天要唱到半宿。深夜回到家中,打開唱片機,一邊聽著袁惟仁、莫凡組成的“凡人二重唱”和日本“恰克與飛鳥”二人組合的唱片,一邊感嘆著:“內地為何創作二人組那麼少”。

經朋友介紹,胡海泉找到了陳羽凡,兩人在北京菜市口的105路公車站碰的面,陳羽凡扎著搖滾青年的馬尾辮,看上去酷酷的。


胡海泉看他沒個正行,抱著試試的心態,讓他參與了創作,沒想到結果讓他極為滿意,此後兩人正式達成合作。

很長一段時間,陳羽凡都認為胡海泉不過是一名工作人員。一次偶然的機會,陳羽凡走進了海泉家,看到他屋子裡居然有完備的錄音設備,還聽了他《愛浪漫》歌曲的小樣。


聽了幾分鐘,陳羽凡突然來一句:“我們做個組合吧?”

胡海泉看著他,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回了兩個字:“好啊。”

1998年,兩人的第一張唱片《最美》賣了一百多萬張,一時間,滿大街的髮廊、服裝店、小賣部都在放這首歌。但是歌紅人不紅,他們第一次去上海宣傳時,走在襄陽路市場沒人認識。

直到出第二張專輯《冷酷到底》,兩人正式火了起來,各種演出、頒獎,頻頻佔據著他們的工作時間。


在那個紅了的當口,陳羽凡接受媒體採訪時說:“工作太多,一下子沒了方向。”

如果說那時是因為太紅而沒了方向,那麼如今吸毒的他,大概是因為無法忍受“過氣”而沒了向。

雖然免去了牢獄之災,但在社區戒毒的三年期間,自然也會讓他對往事浮想聯翩。


無形的鐵柵欄將他困於北京的一隅之地,眼前的北京和二十年前相比早已物是人非,他趴在柵欄上,望著這個冬天北京的景象,開始思考自己的價值所在。

二十年的名聲早已淪為一座破敗的山丘,被時代的浪潮沖刷的稜角全無,又爬滿了自鳴得意的山雞野鳥。重生談何容易,墮落卻輕而易舉。


在互聯網無孔不入的當下,他早已預想到自己吸毒被抓的情形,看似被動,實則主動。直到這一天來臨,心裡竟然有種踏實感。

所謂方向,大概只會在沒有選擇的時候才清晰可見。

《沒你不行》專輯是2003年發行的,那年剛好趕上了非典,沒做任何宣傳。非典走後,他們發現唱片市場已經大不如前,相對於非典的肆虐,彼時互聯網更是迅速蔓延全國,網絡下載使得整個唱片行業驟然蕭條。

緊接著,新專輯《三十》只賣了40萬張。

2007年10月,“羽泉黃金十年演唱會”即將開唱,宣傳期間,有記者問他們有沒有考慮解散的掃興話題,胡海泉說:“十年不是一個結束,應該是一個開始的理由。”


年終盤點:陳羽凡——初心不再


如今又過了十年,正值羽泉二十週年演唱會之際,陳羽凡最終沒能找到再次開始的理由,選擇凋敝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

擁有商人一面的胡海泉不是沒有意識到“羽泉”組合的危機所在,哪怕他盡了一切努力,依然改變不了個體意志在時代洪流中逐漸潰散的結果。


況且他的“一切努力”到底是為了誰,尚有待爭議。

互聯網+音樂模式最早出現2004年,當時盜版風靡,侵權盛行,四大唱片公司的銷量直線下降。


面對行業的江河日下,胡海泉開始思考“羽泉”的出路,開始關注科技和互聯網,尋找商業試水的機會。

2006年,胡海泉創辦北京豐峰尚文化傳播有限公司(EQ),擔任公司總裁。2009年胡海泉開始以個人天使身份參與投資,相繼投資了卡牌類手遊《龍之召喚》、土曼科技公司、天使投資機構娛樂工場以及北京星雲巨匠互動科技有限公司。

2015年6月,胡海泉投資400萬元成立北京海納百泉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持股40%,擔任執行董事。截至2017年,海泉基金旗下共擁有7支基金,管理總規模達13億元,投資範圍覆蓋消費、智能硬件、醫療器械、智能家居、TMT、泛娛樂等領域。

一時間胡海泉彷彿成了商界精英,坐在各種商業大會的會場上,沒人再把他當成歌星對待。


他在接受一次採訪時直言:“一個人自己孕育旋律到滿街都在播放,和投資一個商業邏輯到最後走通成為人們生活的必需品,這兩件事帶給我的成就感是一樣的”。

孕育旋律不可避免會有陳羽凡的參與,投資商業卻幾乎見不到陳羽凡的身影。自古以來,既能從藝又能從商的人實在不多,想要面面俱到更是難上加難,魚和熊掌必須犧牲其一。

陳羽凡無論是魚還是熊掌,不說完全犧牲,在胡海泉那裡的分量必然會面臨縮水,這種縮水直接體現在音樂創作上面。

近些年,除了2013年“羽泉”在《我是歌手》節目中改編的《燭光裡的媽媽》和《再回首》之外,此後再無佳作。

面對這種狀況,胡海泉將注意力分散到商業投資上面,而陳羽凡卻極有可能陷於精神困頓當中,也找不到新的出路,只能不斷回首。

《霸王別姬》裡,程蝶衣對段小樓說:“師哥,就讓我跟你,不,是讓我跟你唱一輩子的戲行嗎?” 段小樓回:“這不大半輩子都唱過來了嗎 ?” 程蝶衣:“不行,說好的是一輩子,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是一輩子。”

無法得知陳羽凡有無這類執念,但當胡海泉知道他吸毒後,發出多個振聾發聵的“為什麼”時,文字情緒裡隱藏著的有愧之心顯而易見。

到底是誰沒了方向?又到底是誰忘了初心?

2018年10月30號金庸先生去世,引起無數人追憶,他的經典作品再次爆發出頑強的生命力。


次月,陳羽凡吸毒被抓,這幾乎意味著他在以後的音樂道路上被判了死刑,他的經典作品彷彿也跟著死去。

進入12月,北京的寒風呼呼連續吹了好幾天,陳羽凡趴在柵欄上,望著眼前的景象,感嘆道:“哦,原來一切價值都如此不堪一擊,此生是否還能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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