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架王天成 村裡最熱鬧的地方要算村部樓了，這裡似乎成了閒散婦女的集散地，這群中老年婦女，兒女外地打工，男人輕鬆地做那一畝三分地，他們就是做那一日三餐飯，帶帶孫兒，日子過得閒適自在。她們茶餘飯後總愛拖著個孫兒男女來這裡逛逛、坐坐，聽聽村裡的新聞，看看村幹部怎麼調解為田頭地角日娘罵老子的糾紛，怎麼勸解婆媳相爭的，尤其喜歡打探某某男人拋妻棄子成了現代版的陳世美，某某女人偷了幾個野男人的故亊。 這天看來又是西線無戰亊，到了下午這裡仍然十分的平靜，村幹部竊喜：今天又平安無亊嘍！幾個中年婦女放起了樂碟，扭起了廣埸舞，大部分婦女拖著個娃兒準備打道回府去做晚飯了。這時突然傳來了罵架聲，大家聚攏一看，是雷公婆罵罵咧咧地來了："你們大家看看，哪個斷五爪子把我這雞腳打得縱斷，我若曉得了，我要剁他的腦殼敬菩薩，剝他的皮做鼓打------！"而另一邊也聽到了罵聲："你們大家看看，我的哪塊青菜秧長得多水靈，不曉得是哪個抬喪雞把它啄成掃帚把把了，我若曉得了，我硬要罵他三日六夜------！"大家回頭看是村裡的辣子娘來了，大家心裡明白，今天有好戲看了，便主動讓開了一條道，把雷公婆和辣子娘湊在了一起。雷公婆瞧見辣子娘手裡的菜秧，試探著問辣子娘："那是你把我雞腳打斷的咯？"辣子娘頓時心裡也明白了，反問道："那是你雞啄爛了我菜秧？"雷公婆忙道："那你就要賠我的雞啦！"辣子娘："那你就要賠我的菜啦！"雷公婆一聽火冒三丈："辣子娘你莫仗你男人做包頭工手邊有兩個錢就把眼睛長到天靈蓋去了啦！"辣孑娘也憋得一肚子火，反唇相譏道："吔嗨，雷公婆，你莫仗你男人在當鄉長就橫行覇道啦，別人怕你我就不怕你！"雷公婆得不到一句好話便耍了橫，朝著辣子娘拍起手板："賠雞賠雞，賠我的雞！"辣子也朝雷公婆拍起手板嚷道："賠菜賠菜，賠我的菜！"雷公婆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捋起衣袖:"今天不賠我雞你試試，老孃不怕把拳頭打成把把！"辣孑娘也跟著捋起袖孑："今天不賠我菜，不怕磚窯燒出馬卵崮！"雙方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腳在挪橫步，手在捋衣袖，象兩隻要開打的公雞。眾人圍著看熱鬧，一個是心直口快，有事先吼在前頭，一個是不陰不陽，說話損人鑽骨，一個平時別人總讓著她，一個平時別人總躲著她。今兒個釘子碰板子，半斤對八兩，巴不得來埸惡鬥，看誰的道法高，反正麼，婦女打架抓臉扯毛，傷不了筋，動不骨的，看埸熱鬧這天也沒白過。 正當這一觸即發之時，不知誰說了聲："和主任來了！"人們便讓開了道，讓和主任進了撕打場，和主任進埸便笑著嚷道："我說這裡怎麼這麼熱鬧，是你們倆撐飽了肚子在這裡扯皮找架打呵！"她倆一見和主任來了，便放下了架式，雷公婆一手扯住和主任右手往右邊扯："和主任你聽我講！"辣子娘也忙上前扯住和主任左手往左邊拉："和主任聽我講！"雷公婆瞪著辣子娘："聽我講！"辣子娘瞪著雷公婆："聽我講！"和主任來了火，甩開她倆的手："有理可以講，有屁可以放，香屁臭屁要一個個的放！雷公婆你先講！雷公婆開腔道："我養的雞是良種絲毛烏骨雞，她打傷了我雞，該賠不該賠？"和主任忙道："該賠！"辣子娘插上道："她雞啄爛我河南兒兒青菜秧該賠不該賠？"和主任忙點頭："該賠，該賠！"只見雷公婆扯起了長腔："我說和主任呀，他男人當包頭工，莫非業務聯繫到你屋裡去了？"圍觀的群眾便一陣鬨笑，心裡明白雷公婆是說辣子娘男人包工程走了和主任的夜路。和主任對雷公婆笑道："我沒工程發包呵？然後又說我是要她賠你的雞呀！"辣子娘一聽也學雷公婆拉起了長腔："我說和主任呃，人家男人當鄉長有人耍巴結，用不著你去捧熱卵坨呵？"圍觀的人便笑得前仰後合，和主任也一時語塞，碰到這兩亇油鹽不進的橫婆娘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兩個橫婆娘都自以為得理，憋屈得很，便撲向對方撕打起來，圍觀的一聲聲的哄哄----！有的甚至在場外做了武打指導："扯頭髮，扯頭髮！扯耳朶，扯耳朶！"有個圍觀的中年男子甚至出了個壞主意忙喊："莫扯褲呵！"大家喊起了："扯褲子，扯褲子！"雷公婆的褲孑真的被扯開了一個大口子，好在裡面還有條紅布短褲，才沒露出屁股肉肉來。和主任左拉右勸，解不開她們的手結，最後用盡力氣把他們左右推開。她倆趄趔地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喊著："要賠！要賠！"和主任這時也喘著氣發話了："你們要打架？打傷了人呀要進醫院！"雷辣兩人齊聲道："進醫院就進醫院！"和主任道："說話輕巧，進醫院要出錢！"她倆應道："岀錢就出錢！"雷公婆："我呀狗肉吃得下3斤，狗屁硬是聞不得半分！"辣子娘："出錢出米屁大的事，就是看不慣烏龜爬路聽殼響！"和主任接著又道："打死了人呀，還要進法院！"兩人又應道："進法院就進法院！""進了法院要槍斃！"雷公婆搶先應道："死就死滾豆子！"辣子娘："死就死炒辣子！"觀眾啪著手喝彩："吼吼滾豆子，吼吼炒辣子......"和主任這時扁著嘴，冷笑道："百十來斤的人了，說起話來象牛角上掛稻草，好輕巧呀，我問你倆，一個打死了，一個槍斃了，辣子娘，你孩子讀書誰去照看？你男人是會找錢，我怕你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接你男人的錢袋子了！辣子娘，你死了值嗎？"辣子娘語塞，臉朝一邊去了。和主任又轉身對雷公婆："你死了哪個給你男人熬茶煮飯？你兒子下半年不是要結婚嗎？你死了，到時只怕是結石灰喲，雷公婆，你想過嗎？"雷公婆放聲長氣，不做聲了。和主任問雷公婆："你那雞還要賠嗎？"雷公婆用眼瞟瞟辣子娘："你問她咯！"和主任又轉身問辣子娘："你的菜秧秧還要賠嗎？"辣子娘用嘴角朝雷公婆努努："你去問她咯！"和主任說："好了好了，兩個都賠，一手進一手出，歸零！沒意見吧？咹？"雷公婆："算了，我就是脾氣不好，其實......"辣子娘，你呢？"辣子娘："我沒意見，我聽領導的。"和主住順勢勸道："都是鄉里鄉鄰，為手指大點事，漲屋大的氣，扯天大的皮絆，值嗎？"然後揮揮手：'回去，都給我回去！"人們哄一聲全散開了，抬頭卻發現夕陽西下，晩飯只怕要做夜飯吃了。 分享到: 閱讀更多 鄉土小說天地 的文章 關鍵字: 她倆 法院 勸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