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歷史:日本鬼子製造的鐵富凌晨血案

口述历史:日本鬼子制造的铁富凌晨血案

1985年我在鐵富鄉工作。這年7月14日(星期日)早上,我回老家看望父母親,下午在家東路口,見到了我的舅姥爺周洪早。閒聊時,我請他講述了1938年秋,日軍在我家北面100多米處製造血案的經過。當晚整理成文後,一直珍藏在資料箱底。在抗日戰爭勝利70週年即將到來之際,我攜初稿回到老家,找到幾位健在的知情老人,就文中有關細節進行核實後略作修改,現呈現給大家。

1938年5月中旬邳縣淪陷,日軍很快在官湖、炮車、溝上等地修建了碉堡、炮樓,並以此為據點,經常下鄉“掃蕩”。這年8月7 日﹙陰曆 7月12日﹚夜,駐守在官湖的日軍接到情報:邳縣青年抗日救國團團長慄培元等人,正在白龍埠周家村東邊的蒼龍廟裡開會。日軍隨即調集60多人﹙其中日軍30多人﹚,攜歪把子機槍兩挺、狼狗一條,連夜奔襲蒼龍廟,妄圖將我縣青救團的領導成員一網打盡。

舅姥爺對我說:“這夥日偽軍凌晨三點多從官湖出發,途經沙家村東、柳家村西向北,在你家南2裡的豆子地裡匍匐北進。後來我在家養傷,你爺爺去看望我時說,你家和鄰近地裡的豆稞被他們爬倒了不少。這夥日偽軍快到你家北十字路口時,碰巧我和本村周玉標、周加田三人,夜間巡邏也到了路口西邊,隱約看到前邊不遠處有條大狼狗,在這之前我趕官湖集時見過日本狼狗。我馬上意識到這是日本狼狗,後邊肯定有日本兵!於是我將手中的土槍扔到路北邊的汪塘中,槍落水響,引起了狼狗狂吠,他二人隨即鑽進了路南邊的草垛裡。這時幾十個日偽軍一齊向我包抄過來,同時將兩挺機槍架在你西院大爺堂屋的後牆根,瘋狂地向北掃射。見此情景,我自知難以逃脫,趕緊用雙手撕開自己胸前的扭扣,露出胸膛,意思是表明我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可是他們根本不理會這些,兩個日本兵上前用刺刀在我身上邊捅邊伊哩哇啦地喊叫。後來聽到有人喊:‘陳徳,他的死了死了的,快走!’隨著喊聲,這夥日偽軍才繼續向東邊的蒼龍廟方向奔去。我後來想,那個叫陳德的,很可能是日軍的翻譯。

雖然我捱了幾刺刀,但沒有傷到要害部位。由於失血較多,我慢慢地昏了過去。醒來時,天已經亮了。我艱難地向家裡爬去,可是剛爬幾步又昏了過去,後被路人發現告訴家裡,家人火速將我抬回家中,又到官湖請來有名的老中醫治療和調理。一年後,我竟奇蹟般地康復了。”

講到這裡,舅姥爺停頓一下接著又說:“事後得知:那天夜裡,縣青年救國團團長慄培元等人確實在咱村東邊的蒼龍廟裡開會,他們聽到槍聲後就立即轉移了,這夥日偽軍趕到蒼龍廟後撲了個空。後來仔細想想,那會兒要不是我們3人碰上鬼子,縣青救團的損失就大了,甭說我捱了幾刺刀,就是死了也值!

當時日軍的兩挺機槍向北掃射,前面200多米就是周xx的家,他結婚不久的妻子剛出大門就被打死了。在我扔槍的汪塘西面,早起淘草喂牲口的60多歲的周姓老人,也被當成青救團的探子打死。也是那夜凌晨,你培雲小姑出生了。”

舅姥爺說:“我挨的那幾刺刀,都是前面進,後面出,一刺刀攮兩個窟窿。”說著他脫下褂子搭在肩上說:“你看看我身上這些傷疤。”我上前看了看,的確,他前胸有4處銅錢大、後背4處比銅錢略小點的貫穿傷疤。他又雙手卷起左腿褲子,我看到:他左大腿內外側,也各有一個銅錢大的傷疤,周圍的肌肉明顯萎縮。

他接著說:“傷剛治好那幾年,每當要陰天下雨,傷疤就癢、疼,這時我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叫陳德的漢奸。1953年‘鎮反’時我在鄉里工作,一次去區裡開會,專門問參加會議的各鄉幹部,他們鄉里有沒有一個叫陳徳的,當年在官湖好象給日本人當翻譯,各鄉都說沒有,看來他不是咱們本地人。”

舅姥爺傷好後當了民兵,後來當了村、鄉民兵隊長,1948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解放初任白埠鄉指導員。1996年去世,享年75歲。

1985年7月14日晚

根據當事人口述整理

2015年7月7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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